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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心个鬼!
    卫玉荣的委屈不比蓝茵少,不过就是调戏未遂,大烈一年不知道有多少此类事件发生,连立案标准都不够,只够受害者忍气吞声假装忘记曾经发生过此类事件。
    调戏到端王头上的更是绝无仅有,卫玉荣极度后悔那日出门未看黄历。
    端王生的雌雄莫辨难道也是她的错!
    卫将军从不是临阵脱逃之辈,事已至此索性主动认罪:“都是微臣的错,上次夜间在金水河畔喝醉了酒,恰逢端王殿下夜游,惊鸿一瞥之间生了仰慕之心,便上前去说了几句话,与端王殿下生了点不愉快。微臣便托蓝大人居中说合,哪想到蓝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微臣动粗……”她抬头展示自己额头被酒壶砸出来的包。
    先把姓蓝的罪名给摁实了。
    蓝茵口无遮拦惯了,根本不懂委婉为何物,当着凤帝的面嚷嚷:“我原来以为战场上磨炼的是军人的意志,原来会错了意,磨炼的竟然是脸皮啊!”
    卫玉荣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谢逸华玉容生辉,笑盈盈拦住了蓝茵,轻描淡写道:“当日在金水河畔被卫将军带着一众手下调戏,还要多谢内子当日同游,不然今日这婚礼是办不成了,说不定皇儿这会还被关在卫府后院呢。”
    甥姑两个说说笑笑,将卫玉荣臊了一通,竟是前所未有的配合默契。
    太女在侧帮腔:“母皇,小姑姑不知者不罪。都怪皇妹生的太好,又是夜间,倒是让小姑姑误会她是谁家儿郎了。想来皇妹大度,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谢逸华面上笑意不减,与太女目光相接,从她眸中看出了逼迫,若是今日她不肯当着凤帝的面原谅卫玉荣,反倒显的她心胸狭窄了。
    卫玉荣趁机上前请罪:“都怪微臣有眼无珠,竟是不曾识得殿下金面,这才做出冒犯亲王之罪,求殿下宽宥!”
    甥姑俩连消带大,只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此事轻轻揭过,默契度不比谢逸华与蓝茵差。
    ***************
    “……后来呢?陛下有没有责罚卫玉荣?”
    清梧院正房里,燕云度已经洗去了满脸脂粉,穿着宽松的常服坐下来享用丰盛的晚餐。
    卫少真与许氏皆是有眼色的,况他们两位生活背景相同,从小所受的教育大同小异,倒有许多共同语言,与燕云度却实在谈不上投契,很快就告辞。
    燕云度每次与深宅后院里的男人们相处,总觉得自己是跑错了地方的异类,眼下自己呆着还要更自在些。
    钱方南疆大营养出来的刁蛮之气收敛许多,抿唇一笑:“奴婢悄悄儿站在正厅门口,假作是侍候的小侍,倒是听了一耳朵,端王殿下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笑着说:“没关系,本王不怪罪卫将军!想来卫将军平日在外也定然是不拘小节的人,见到哪个男儿美貌,带回家里侍候便是了,也算不得大事!”
    钱方去前厅探听消息,只能听到正厅内说话争执的声音,并不曾瞧见凤帝听完此话,面色有瞬间微妙的变化。
    “公子,端王殿下也太厚道了!”
    厚道吗?未必!
    燕云度也是掌过军的,若非性别所限,每年不知道得费多少精力考虑向凤帝表忠心。
    卫玉荣身为皇亲国戚,向凤帝表忠心也是必修功课,还不知道平日怎么伪饰,却被端王轻轻一句话就戳破了真相。
    ——如果不是平日嚣张习惯了,怎敢在天子脚下做出强抢的行径来?
    往深了想,仗着的到底是卫皇夫跟太女的势,还是自己手中兵权的势?
    燕云度吃饱喝足,闲极无聊,听着外面酒宴的热闹喧嚣远远传了来,脑子里将端王的话替卫玉荣想了百八十种辩解,却也知道凤帝未必肯信。
    端王府酒宴进行到很晚,蓝茵喝的烂醉如泥,揪着外甥女的手死活不肯放。蓝舒与蓝月嫌丢脸,两人各抱着她的一边胳膊试图将蓝茵从端王身上扒下来,却不知道亲娘也有属狗皮膏药的时候,粘上了就不肯放手。
    “阿言啊,小姑姑陪你今晚喝个痛快!”
    凤帝与淑贵君早已起驾回宫,卫玉荣陪同太女妇夫离开端王府,众官员贵眷鸟兽散,一帮意欲闹事的纨绔被谢君平撮走,席上众宾寥寥,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蓝茵纠缠不休。
    谢逸华在蓝茵念叨了快八百遍“小姑姑对你最好”的时候,突然发问:“小姑姑,你跟郡公有仇吧?”
    蓝茵笑的尴尬:“……听说安定郡公在南疆军纪严明,阿言啊,往后小姑姑上门来,不会连口水都喝不到吧?”
    专门留下来应对蓝茵的崔长史“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下官懂了,原来蓝大人是怕殿下托付中馈于郡公,往后来往不便。”外甥女娶了得力的夫郎,便如在端王府库房外装了一把难以打开的黄铜大锁,打秋风也不能那么方便了。
    谢逸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酒意上头的蓝茵送到了疏影院,被她拖着胳膊不放,要传授“妻夫之道”,谢逸华逼不得已,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万隘关、仇英骐。”
    蓝茵猛然瞪大了醉意朦胧的双眼,内里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单瞧这一双震惊的眼瞳,似乎被深重的苦痛纠缠,但很快眼瞳的主人就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模样:“你说的那人是谁?我不认识啊!”
    谢逸华被拖着的胳膊总算是被松开了。
    蓝茵当然不认识仇英骐,大约仅限于听过这个名字,无缘照面。
    仇英骐就是当初在万隘关指证蓝萱贪污克扣军饷的证人,乃是蓝萱多年心腹。蓝萱死后,仇英骐也不知所踪。
    蓝茵与蓝萱年纪差距很大,蓝萱死的时候蓝茵还未成年。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不开车,完全开不动,卡了两天,一章有一半感觉很糟糕,感觉不对,所以这章删掉了一半,把洞*房内容删掉了,还是先把前面放上来,免得大家以为我失踪了。
    等我再磨一磨,就把洞房情节自成一章发上来,很抱歉。
    上章所有评论都有红包,前前一章不知道发了没我忘了,等我更完洞房章节回头再查,然后再行补发。
    很抱歉,越紧张越用心越纠结反而越写不出来了,好怀念我以前九千字三小时的速度啊!
    ☆、第四十六章
    夜色渐深, 喧闹了一整日的端王府渐渐趋于安静,来往仆从开始收拾残席,打扫庭园。
    清梧院里,燕云度已经吃饱喝足,洗漱完毕,换了寝衣。
    温氏紧张的来回检查了好几遍, 心里还在暗暗遗憾婚期太赶, 没来得及将燕云度的皮肤护理的更白更细腻。
    他是见识过端王府后院那些侍君们皮子有多细腻, 脸蛋有多俊俏, 声音又柔软的像钩子,恨不得将端王的一颗心都勾过去,与之相比燕云度皮肤粗糙的连端王府厨下烧火的粗使小子都不如。
    院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帘子被打了起来,钱圆小跑着来报:“端王殿下向这边过来了……”
    温氏早派了他在路口守着, 好及早让燕云度有个心理准备。
    谢逸华从疏影院出来, 满脑子都是蓝家之事, 不觉间走到清梧院, 满院候着的众仆齐齐见礼,如临大敌的模样才让她从一地乱麻的旧事之中抽出心神。
    温氏带着钱方钱圆小跑着从正房里迎了出来,谢逸华状似平常问道:“郡公可是睡了?”
    “主子正候着殿下呢。”他亲自打起帘子。
    谢逸华一脚踏进正房, 见得房内红彤彤一片,到处是大红的喜字,也许是今儿被灌了不少酒,一路回来又吹了点风, 酒意上头,竟是觉得红的让人眼晕。
    清梧院五间正房,东次间做了卧房,西次间便是燕云度平日起居处,也可招待亲近之人。
    水铭与水清今日都在清梧院候着,向她屈膝问安,见她皱着眉头,二人飞快交换个眼神,压下心中的狂喜——端王殿下果然是不喜欢这门亲事的!
    “殿下可要用些解酒汤?”水铭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关切道:“厨房灶上还温着鸡汤,奴婢想着殿下在前面宴席上定然顾不上吃饭,可不好饿着肚子伤了胃。”
    “上些小菜汤面吧,解酒汤也用一点。”谢逸华吩咐完毕,踏进了东次间,留下跟进来的温氏与水铭打了个照面。
    温氏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脑补了十几个贴身小侍与女君之间爱恨纠葛的故事版本,连床榻上如何恩爱都脑补到了,在水铭脑袋上打了个“小妖精”的标签,暗下决心以后要严防死守。
    ——还以为端王洁身自好,他明察暗访都没查到她的爱宠,原来就藏在她房里。
    谢逸华进了东次间,燕云度披着件外袍,正百无聊赖握着本书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她进来便从床上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氛围,便又别扭的侧头去瞧旁边。
    但新房之内红烛高照,入目皆是红色的喜字,百字千孙的床帐,大红鸳鸯的绣被……到处都红的烫目,反而让两人生出几分局促。
    端王今日穿着朱红喜服,头发用紫金冠束着,更显得眉若青山眸若星辰,肌肤如玉,樱色染唇,燕云度无端想起昨夜刻苦钻研的教程,心里就跟揣了座活火山似的,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喷出滚烫的岩浆,将两人烧成灰烬。
    “郡公可有用饭?我在外间席上被那帮纨绔揪着灌酒,菜没吃两口,酒倒是灌了一肚子,这会竟是有些饿了,你……要不要陪我再些?”谢逸华揉揉太阳穴,想要努力变得更清醒些。
    “哦我已经用过了,殿下要不要沐浴?”燕云度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欲盖弥彰,好似在暗示着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谢逸华见燕少帅难得露出窘迫的神情,眸中不由流露出笑意,故意闻闻身上:“一身酒意,还是洗洗罢,免得熏着了郡公!”
    “……”燕云度很想说:当年他在南疆追击敌人之时,一两个月不洗澡都属寻常,但想想眉目精致衣饰整洁的端王,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端王府修的奢华,连清梧院里的浴间都是汗白玉砌的池子,池子一侧有兽头汩汩吐着热水,也不知道是引的温泉水还是王府仆从烧的热水,总归燕云度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都看呆了。
    他当时拿洗澡的池子当湖水扑腾了一个时辰,狠狠搓洗了一遍,只感觉要将这十多年在战场上积攒的污垢都清理干净了,才被温氏揪上岸。
    他站着发呆的功夫,水铭掀帘进来,低眉顺眉请示:“正君,殿下沐浴替换的衣裳可要奴婢找出来送进去?”
    燕云度上次住进来的时候,水铭与水清就过来向他请过安,那时候只是有点不舒服。毕竟比起住在后院旁的院落里的侍君们,贴身小侍不但与端王朝夕相处,且还要做些近身之事,至于有无侍候床榻,那就看主子的喜好了。
    今日洞房花烛夜,方才他在房里听着水铭的体贴关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此刻瞧着水铭却有几分碍眼,淡淡道:“不必劳烦你,我送进去就好。”
    水铭大着胆子抬头瞧了他一眼,离的近了更能瞧见新上任的端王正君那浓黑的粗眉,蜜色偏黑的肌肤,对于男儿家来说过于高大魁梧的身形……当真是丑到让他替端王殿下抱屈的地步。
    他看似温顺实则挑衅道:“新房是奴婢带着人布置的,只恐正君不知道殿下的衣服放在哪里,还是让奴婢帮正君找出来吧?”
    “有劳了!”
    水铭找衣服的功夫,温氏带着钱方钱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溜小侍,还抬了个矮矮的小炭炉,炉子上坐着一口砂锅,翻滚的鸡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后面还有人提着食盒小菜软面之物,涌进了东次间。
    温氏也许听到了水铭那句话,等水铭将谢逸华的常服找出来以后,打眼一瞧,暗道到底是尊贵的皇女,从里衣到中衣至外袍,全都是繁复的刺绣。他从水铭手里拿过衣物,塞给燕云度,催促他:“殿下恐要沐浴完毕了,正君快帮殿下送进去,省得殿下着凉!”
    燕云度站在浴间门口,颇有几分后悔,如果不是温氏催促,说不定他就让水铭送进去了。但当真让水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侍候谢逸华贴身之事,他心里又不情愿。
    他硬着头皮敲门:“殿下可洗完了?我送衣服过来!”
    “进来吧——”
    听闻此语,燕云度竟有几分作贼心虚的感觉,他抱着衣物推开浴间的门,水气弥漫,只能影影绰绰瞧见个人影正趴在池子边缘,露出修长的脖子,雪白的膀子,以及半截美背,乌黑的头发还用紫金冠束着。
    她趴在那里,大半身子泡在池子里,只露出一小截,就让人浮想联翩。脑袋枕在臂上,懒懒的向他招手:“过来扶本王一把,腿有点发软。”本来就有几分酒意,让热池子一蒸,三四分酒意竟也成了六七分了。
    燕云度进来之前,她正努力的维持着身体平衡,别沉到池子里去。但手脚发软,脑袋一阵阵犯晕,试了好几次竟然没能从池子里爬出来。
    “殿下小心!”燕云度眼看着她要往池子里滑,,忙将衣服丢至一旁榻上,两步跨过去拉住了她的右手。上次牵过她的左手,只觉掌心绵软,是个侍弄笔墨的手,但右手心的茧子位置却好似长期握剑拉弓磨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握着她的右手,轻轻松松从她腋下将人从池子里抱了起来,某人双臂攀上他的颈子,笑喃:“阿云好身手!”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记。
    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触感让燕云度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她却吃吃笑道:“这是为妻给你的奖励!”
    旁边榻上还放着布巾子,他一把扯了起来将人裹住了,连多瞧两眼都不敢,只觉得心脏狂跳,比他带着一队新兵在校场上跑八圈都跳的厉害。
    她浑似没骨头一般,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揽着他的脖子与之对视,燕云度在她的注视之下耳根发烧,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只是眸光陷进她的眸子拔不出来。
    端王殿下玲珑玉致的身子隔着薄薄的布巾子与他身上丝滑的寝衣,几乎能让他感受到内里的波涛,她一只手慢腾腾抚上他的脸颊,兴致盎然:“再看!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燕云度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是当初营里那些兵痞子们讲的荤段子,昨晚刻苦钻研之后他如醍醐灌顶般……开悟了!
    若是在以往,听明白了端王语带双关的调戏之语,他恐怕早就怒气冲天将她暴揍一顿了,但今日心境却大是不同,怀里的人秀色可餐,他口里有点发干,不服输的性子又冒了头,几乎没过大脑就吐出一句话:“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讲完才傻住了!
    温氏一再告诫他,做人夫郎一定要谨言慎行,端庄贤良,万不可孟浪轻佻。妻主调笑几句没什么,但做人夫郎的却不能太过轻浮,不然就会被妻主瞧不起。
    轻浮挑逗……那是庶君小侍们的专利。
    大户人家的正君掌管后院诸事,相妻教女,庶君小侍们一生荣华富贵都系于妻主身上,平生所学便是勾引挑逗侍候妻主,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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