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君——”
蓝悦突然叫住了她,哪怕明知道此时开口有可能会惹怒祁宴君,她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恐惧,语气轻颤却坚定道,“祁宴君,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祁宴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抹狞笑浮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你做梦!”
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欺骗他,一旦事情败露,就想摆脱他和奸夫双宿双栖?
“……”
蓝悦咬唇,脸上飘起一抹倔强,“祁爷爷会同意的。”
离婚的事她现在已经不担心了,外界的流言说的再难听她也能不放在心上,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怎么才能平平安安的带着孩子一同离开。
祁宴君蹲下身来,和她平视,神情已经不见之前的狰狞,淡如一杯白开水,忽的,他笑了,笑容像是盛开的罂粟花,艳丽的外表下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剧毒。
“你以为你能摆脱我了?蓝悦,说不定都等不到你生下孩子,你们母子俩的死期就到了。”
他语气很轻,像是一缕风,吹的蓝悦心头战栗。
她坐在地上,看着他半点留恋也没有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尖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皮肉,她却浑然不觉疼痛,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什么叫等不到她生下孩子,就是他们母子俩的死期?
是祁老爷子想干什么,还是祁宴君?
“疯了——”
他真的是那个和她青梅竹马的祁宴君吗?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好陌生,陌生的像是从没认识过?
蓝悦失魂落魄的扶着墙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侧过头,打量了几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水果刀划的那一下很浅,只割破了一层皮。
倒是那个咬痕,伤口很深,恰好在大动脉附近,若是位置再偏一点,伤口再深一点,只怕她会活活流血致死,但饶是如此,伤口上翻卷的皮肉被雪白的肌肤一衬,也足够触目惊心了,哪怕用的药再好,也会留下痕迹。
蓝悦用湿毛巾清理了一下伤口,在包包里翻了一下,翻到几个创可贴,刚要贴上。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
蓝悦窝在被窝里,见到管家推门进来,递给她几只白色药膏,“少爷吩咐我拿给少夫人。”
蓝悦接过,看了几眼,无声冷笑。
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谢。”
她没有拒绝,毕竟她需要这个。
上了药,找出一条丝巾戴上,蓝悦想起之前的事,面色一白,立马跳下床,抱过一只垃圾桶,一顿干呕,把早饭全都吐干净了,才头昏眼花的靠在床头,轻轻的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每每回想起祁宴君似是而非的话,她就惊惧不已,恨不得立马逃离出这个牢笼。
中饭晚饭蓝悦都没吃,中途许妙容来过一次,说想和她聊聊天,蓝悦懒得搭理她,装作已经睡着了。
翌日,她看见祁宴君带着许妙容离开了,于是出了房门,吃了点东西,便到了花园,感受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抿了抿嘴,没有愚蠢的直接往外闯,而是漫无目的的闲逛了起来。
花园太大了,逛了一天也才逛了大半。
蓝悦回到房间,站在窗前,看着一辆车停在门口,许妙容挽着祁宴君的胳膊款款下车,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仿佛一对蜜里调油的夫妻,画面和谐又唯美。
“呵——”
蓝悦哼笑了一声,把窗子关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渐渐的,她有了点睡意,呼吸均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
门悄然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夜色的掩盖下,缓缓的朝床边靠近,慢慢的坐在了床沿。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质的窗帘洒落,照的卧室昏暗不明,也照的男人侧脸好似笼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泽,他晦暗的视线精准的落在蓝悦的俏脸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蓝悦的睡姿很端正,平躺着,双手交叠。
夜很静,落针可闻。
夜很深,但遮掩不住男人深沉的目光。
他眼神逐渐的下移,同时抬起一只手,大掌轻飘飘的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僵硬的手指蜷了蜷,似乎想干点什么,最终放弃了,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摩挲着她的腹部,动作难掩轻柔。
好一会儿之后,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的喃喃响彻整个空间。
“这个孩子,不能留——”
黑暗中,他眼眸如夜色一样沉静,又如冰雪一样的清凉,莫名的色泽滑过,任谁也无法揣测他的想法,他凝视了一会儿她纯然的睡颜,迅速的站起,出了房门,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秒,床上本该睡着的蓝悦猛地睁开了眼眸,一双眼睛满是惊骇。
在祁宴君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孕妇觉浅,她最近心事又多,一点小动静都能惊醒。
蓝悦打开灯,被暖黄的灯光一照,她额头上的冷汗越发的刺目,她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恐慌的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这一夜,蓝悦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知道祁宴君走了,于是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指手画脚的许妙容。
许妙容抬着下巴,一张脸写满了傲然,用女主人的姿态指挥佣人干着干那,听着几个一脸谄媚的下人称呼她为——祁少奶奶,蓝悦目光一凉,嘴角扯出一抹冷漠的笑意,慢条斯理的走了下去。
“蓝悦,你醒了啊。”
许妙容余光扫见她的身影,顿时眯着眼笑了,“梨园的装修我挺喜欢的,但毕竟这儿会是我一辈子的住所,所以我适当的调节了一下,你没意见吧?”
蓝悦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随你的便。”
许妙容冷笑了一声,对张妈吩咐道,“还不快给蓝小姐上茶。”
张妈犹豫了下,在许妙容带着警告的注视下,端了一杯茶,“蓝小姐,喝茶。”
蓝悦神色一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色柔和,神态大方的许妙容。
这是公然打她的脸?
第三十七章 她的秘密?他不配知道!
“不用了,还是把你的茶端给你们的祁少奶奶吧。”她并不掩饰自己的讥讽,淡淡的道,“不过有些东西,言之过早了可不好,许小姐一个未嫁的姑娘,你们也该注意一下称呼,省的惹来笑柄。”
她淡然的目光掠过一众各异的脸孔,在许妙容沉下来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祁少奶奶,你别动怒。”
“只有许小姐才配当我们少爷的妻子,蓝悦算什么东西!”
“水性杨花又不知羞耻,呸!”
“……”
蓝悦听着从客厅传出来的对许妙容的奉承,以及对她的贬低,她冷冷一笑,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并不是因为这些话而生气,而是祁宴君的做法让她觉得万分屈辱。
他以为让一个小三儿登堂入室,让下人欺负侮辱她,她就会向他服软吗?
她只是很厌烦,觉得恶心。
许妙容看着蓝悦的身影消失,听着佣人们对她的恭维,脸色稍微回暖了一些。
她是许家的大小姐,名利兼有,身份高贵,蓝悦根本不配和她相提并论,只是,她毕竟和宴君有二十年的情分,如果磨磨蹭蹭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必须得尽快,还有她的那个孩子……
绝不能留!
许妙容敛去眸内的寒光,浅笑莹然的道。
“张妈,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是。”
在梨园的日子对蓝悦来说,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她时时刻刻怀着戒备心,心神疲惫,不到几天就瘦了一圈,唯一让她感到稍稍安心的便是祁宴君这两天一直没回来。
自那天过后,她对他的惧怕已经上升到了巅峰。
她甚至不敢再见到他了!
“少夫人,厨房炖了一锅补品,请用。”
一个佣人端着一碗熬的浓浓的鸽子汤走过来,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蓝悦看了一眼她毕恭毕敬的举止,心头泛起了一丝疑惑,“给我的?”
自许妙容搬进来后,她这个祁少夫人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佣人们对她除了面子功夫,该有的尊重是一点也没有,更甚者在许妙容的授意下,她们连祁少夫人的称呼也改了,又怎会突然对她如此热情恭敬?
事出反出必有妖,她不得不防。
“是的,少夫人。”
蓝悦浅蹙娥眉,伸手去接,在对方松手的时候手一抖,汤碗滑落,摔了个四分五裂。
“哎呀!”
佣人惊慌的叫了一声,忙用托盘把碎片捡起来,神色有些焦急,不满的看了蓝悦一眼,“少夫人请等一下,我再去端一碗过来。”
“嗯。”
蓝悦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却在她跑进厨房的时候静悄悄的跟了进去,靠在墙上,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快点再做一碗出来,这可是少爷亲自吩咐的打胎药,务必要把她肚子里的野种弄掉!”
'“行,马上就好。”
“……”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入蓝悦的耳中,这一刻,她宛若坠入了冰窟,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浆糊一样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离开,马上离开,一秒钟她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