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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康,你先回去,此事不要对他人说起。”天成子冲灵康子交代。
    “是,师叔。”灵康子躬身应是,转身离去。
    “你随我来。”天成子迈步先行。
    南风跟着天成子进了门,他此时非常紧张,无心旁顾院内事物,天成子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这说明他们接下来很可能会对他进行严厉的审问和盘查。
    这处院落也有前后院,穿过弄堂来到后院,天成子推开了正屋的房门,南风抬头看去,只见房间里坐了很多人,至少也有八九个,老道居多,还有几个中年道人。
    “进去。”天成子说道。
    南风忐忑迈步,低头进屋。
    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我去门外守着。”
    “天成师弟,你也留下。”其中一个老道沉声说道。
    天成子应声进门,转身关上了房门。
    房间正北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香炉等物,北墙上挂着太清祖师的画像,桌子两侧有两个座位,此时这两个座位都是空的,房内的众人都坐在供桌南面左右两侧的座椅上。
    天成子自末位坐下,其他人估计都是居山以上修为的紫气真人,只有他不是。
    南风低头站在门口,紧张之下额头见汗,甚至忘了冲众人行礼。
    房中很安静,静的怕人,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南风也不敢抬头,不知众人都是什么表情。
    最终还是有人开了口,“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当如实回答。”
    南风微微抬头,发现说话的正是先前见过的天启子。
    “好。”南风紧张点头。
    “你认不认识天元子?”天启子问道。
    南风没有立刻答话,紧张之下他脑子反应变慢,他在想该怎么回答。
    “说。”天启子抬高了声调。
    南风吓了一个激灵,“认识。”
    说完南风就后悔了,第一句就露馅了,他先前说的是只跟瞎子见过一面,而天启子问的是天元子,他说认识就说明来到这里之前就知道瞎子是谁。
    “你是如何遇到天元师弟的,又是如何与他分开的,如实说来。”天启子沉声问道。
    南风没有回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比他聪明,就算是编造谎言,对方也能识破,与其撒谎还不如干脆不说。
    见他不说话,天启子又催了一遍,但南风还是没有说话。
    天启子的脾气很暴躁,问了两遍不见南风答话,很是愤怒,“你以为不说话我就奈何你不得?”
    “稍安勿躁。”坐在左侧上首的老道冲天启子抬了抬手。
    老道又冲南风和声说道,“孩子,我们不会伤害你,此番找你过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我们很是重要。”
    南风抬头看了那老道一眼,虽然对方长的慈眉善目,称呼又亲切,但他并不信任对方,林震东当初对他也很好,还给他鸡腿吃,但像好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天元师弟是不是已经不在了?”老道问道。
    “不知道。”这次南风回答的很痛快,不过这份痛快明摆着就是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老道叹了口气,“便是你不说,我们也能猜到,天元师弟已经自岐坪山散功驾鹤了。”
    南风抬头看向那说话的老道,他不知道天元子散功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但老道所说的散功却是对的。
    老道又道,“我们已经知道你一直跟着天元师弟,他散功时,你在不在附近?”
    南风此时已经克服了内心的恐惧,这一路上他好几次都差点儿见了阎王,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认识天元真人,他散功时我也在附近,林震东想要你们太清宗的经文,天元真人眼睛瞎了,打不过他,只能散功跟他同归于尽”
    “真是这狗贼!”天启子气急离座,“乘人之危,何其卑鄙,便是死了也不解气,我这就动身,尽诛青龙余孽。”
    “天启子,慎怒。”老道沉声说道。
    天启子深深呼吸,重新落座。
    “孩子,你千里迢迢赶到太清山寻找玄真真人,究竟所为何事?”老道又问。
    南风歪头一旁,并不答话。
    “真是个闷种蔫瓜,你倒是说呀。”天启子催促。
    “师弟,你再这般就撵你出去。”右侧一个老年道姑横了天启子一眼。
    “我正想出去透透气。”天启子离座起身,开门出去,“我出去散散心,这几日莫要寻我。”
    老道闻言眉头大皱,冲座位靠南的一人使了个眼色,“拦下他,他要去江北闯祸。”
    那人随即离座,追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南风主动发问,事情已经露馅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老道不曾犹豫,立刻接口介绍,“贫道天德子,这位是天骄真人,这位是天非真人,这位是天庚真人,这位是天相真人,这位是天兴真人,这位是天驰真人,这位是天成法师,出去的两位是天启真人和天墨真人,我们任职七殿,皆有俗职。”
    南风没想到对方会回答的这么详实,愣了片刻出言问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天德子貌似是这群人的头领,他没有回答南风的问题,而是出言说道,“我们是天元师弟的师兄和师姐,也是他的朋友。”
    南风没有接话,天德子说的应该是真话,天启子得知是林震东害死了天元子,其愤怒绝不是装出来的。但天书太过重要,他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你实话说与我们,天元师弟让你前来寻找玄真师叔,是来送那口信,还是让你前来学艺?”另外一个道人问道。
    由于老道先前介绍的太快,南风记不住那么多道号,但对方的问题让他非常意外,对方为什么会认为天元子会派他前来学艺。
    就在此时,天墨子把天启子劝了回来,天启子性子急,“我们也别与他兜圈子了,我且问你,天元师弟有没有把九部经文传授给你?”
    “什么?”南风愣住了。
    南风虽然聪明,但他终究还是年幼,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的表情被众人看出了端倪,所有人都流露出了欢喜神情。
    “切莫高兴太早,天元师弟极重门规,怕是不会破例,”天德子起身离座,走到南风近前,“孩子,你会不会太玄真经?”
    南风仍然没有答话,他搞不懂对方为什么对龟甲天书只字不提,反倒对太玄真经如此在意。
    众人见多识广,心明眼亮,南风的表情仍然没能逃过他们的观察,惊喜之余甚至有人喜极而泣。
    天德子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祖师有灵,不绝太清……”
    第三十五章 授受严苛
    虽然不知太清宗发生了什么变故,南风却根据天德子和众人的举止猜到太清宗的太玄真经已经失传,他成了世上唯一知道太清宗太玄真经的人。
    短暂的狂喜过后,众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南风低头站立,心中忐忑万分,而今这些人已经猜到天元子将太玄真经传给了他,之所以沉默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置他以及他所掌握的太玄真经。
    事已至此,担心成了多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些紫气真人面前,他如同树下蚍蜉,车前蝼蚁,不管对方想怎么处置他,他都无力抗拒。
    不过有一点是他能做的,那就是不开口。在不确定这些人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天元子的朋友之前,绝不把太玄真经口述给他们。
    良久过后,天德子开口,“天成师弟,你带南风去前院吃些茶水点心。”
    天成子闻声起身,带了南风来到前院,前院的正房里有点心和水果,但南风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只是自桌旁坐着,并不取用那桌上的点心。
    “南风,天元师弟有没有跟你说过太清宗的情况?”天成子坐在南风左侧。
    南风摇了摇头,天德子把他支开,自然是为了众人方便讨论,而众人讨论的无疑是怎么处置他。
    “你不是愚笨之人,想必已经猜到原委,”天成子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转而又道,“太清宗授徒严苛,只有掌教弟子才能得授九部真经,其他掌教亲传弟子只能得授除太玄真经之外的八部真经。”
    南风点了点头,天成子说的这些天元子曾经跟他说过。
    天成子又道,“被授严苛,授者亦严苛,在太清宗,只有掌教和掌教亲传弟子才能收徒,而掌教亲传弟子再授弟子,也只能传授六部真经,居山洞渊二经只能自身修习,却不可传授他人。太清宗道人数千,得授居山洞渊二经者不过几十人,而得授太玄真经者只有一人。”
    南风再度点头,天成子说的不甚通俗,略显深奥,说白了就是掌教收了几个徒弟,其中一个可以修炼九部真经,这个徒弟就是下一任掌教。而其他的那些徒弟则只能修炼八部真经,新掌教继任之后,他们就是掌教的助手,负责帮助掌教教授门人道法,但他们的弟子没有资格练习高深法术,最玄妙的法术永远掌握在以掌教为中心的少数人的手里。
    天成子提壶为南风倒了杯茶,推到南风面前,“万事皆有利弊,这教规亦是如此,此法虽然可保师门法术秘不外泄,却也有很大弊端,那就是倘若掌教与掌教弟子尽遇不测,太玄真经就会失传。”
    南风又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天元子的师父,也就是自己的师公已经遇害了,虽然详细内情无从揣度,但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天元子对此事一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也是他失去双目的原因。
    “天元师弟是先师最小的徒弟,也是先师选定的掌教弟子,但中途生出变故,天元师弟自毁双目离山远行,下山之前他将太玄真经传给了众议选定的接任之人,但那接任之人不久之前突然暴毙,此时那镇宗绝学太玄真经只有你一人知晓了。”天成子说道。
    南风没有接话,自天成子的话语中他能梳理出两个重点,一是天元子的眼睛是自己挖掉的,还有就是新的接班人也死掉了。
    天成子和声说道,“虽不知诸位师兄作何计较,但你要相信我们与天元师弟情同手足,绝不是陷害他的那些人。”
    南风闻言歪头看向天成子,天成子貌似感觉自己说的太多,叹气过后没有再说话。
    南风收回视线,再度低头,他只想到太清宗内部可能并不是一团和气,却没想到斗争会如此激烈,甚至有人敢陷害掌教弟子。
    整件事情究竟有什么隐情他猜不到,对方也不会跟他说,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对方会怎么处置自己,他是来送天书的,如果事情顺利,他此时已经把龟甲交给玄真真人离开太清山了,但现在问题复杂了,天书和太玄真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东西,天书他看不懂,退一步说就算他能看懂并修炼了,那也是他的机缘造化,对太清宗没有直接的影响。
    但太玄真经不一样,太玄真经是太清宗的镇宗绝学,他就不应该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而且众人还知道他知道了,如果继任者还活着,这些人再怎么仁善,也会立刻杀掉他,以确保镇宗绝学不会外泄。但现在继任者死掉了,众人就不能杀他。
    既然不能杀他,就只能设法处理,处理方法也不难猜,要么帮助他接任太清掌教,要么让他说出太玄真经,让新的继任者修炼,以天德子为首的众人此时讨论的应该也是这个问题。
    就在此时,有人自后院走来,喊二人回去。
    南风站起身跟着天成子走向后院,他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他,但他却知道如果对方不让他说出太玄真经,就是要帮助他当掌教,如果对方让他说出太玄真经,就是要杀他,因为一旦新的继任者得到了太玄真经,他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变成了太清宗的威胁。
    回到后院正房时,南风抬头看了众人脸色,还好,众人脸色并不难看。
    在他站定之后,天德子离座站起,走到南风面前,“南风,左手给我。”
    事发突然,南风没时间反应,只得伸出手去。
    天德子握住了南风的左手手腕,垂眉闭目,久久不语。
    此时南风已经反应了过来,对方很可能在试探他是否适合修行法术。
    天德子用了什么方法南风并不知道,而他体内也没有异样的感觉,片刻过后,天德子松开了他的左手,转身回座。
    众人此时的视线都集中在天德子身上,但天德子落座之后眉头微皱,并未说话。
    见天德子不说话,天启子站了起来,如法炮制的抓住了南风的左手,但他抓握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松开了手,“师弟怎会选他?”
    众人闻言尽皆皱眉,二人的神情说明南风的资质并不令他们满意。
    天德子平静的说道,“天元师弟既然做此安排,定是因为他品性纯良……”
    “品性纯良有甚用处?这是参天悟道,修身炼法,又不是怡养心性,做那善人。”天启子打断了天德子的话。
    众人貌似已经习惯了天启子的急躁,也可能是感觉天启子说的确有道理,天启子言罢,竟无人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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