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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月不懂朝政时局,却也知道,历代帝王的手上,少有不沾血的,可是如今真切听到聂恒宗的这些话,她还是有些难受。
    她垂下头,有些替聂恒宗担心。原来,做皇子,做皇子妃,并不是只有无限风光,要承担的,同样很多。唐明月终于下定决心,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夜色如水,寂静异常。唐明月突然走到聂恒宗跟前,她踮起脚,很认真的亲了聂恒宗的薄唇一下,随后站定,十分认真的看着聂恒宗。
    “宗哥哥,你去南地之前,曾到过全州府,那一日满湖的荷花灯,还有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深深记在心里。当日我说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并非是我不喜你,只是事出突然,我从心里觉得自己配不起你。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期盼见到你,我时刻担心你,我想,我大概过不了没有你的日子。如果当初你说的那些话还作数,我今天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可好?从此一生相伴,祸福与共,不离不弃。”
    外面隐约有刀剑声响起,聂恒宗将唐明月拉到自己怀中,贴着她的耳畔温声说:“好。”
    第36章
    旖旎的气氛被越来越大的刀剑撞击声打破。
    唐明月刚说完一大段话, 心还未能平静, 听到声音抬起头, 有些紧张,“人来了?”
    聂恒宗把人抱得更紧,“别怕,我会保护你,一定会保护你, 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他的怀抱温热厚重, 让唐明月一下子便感到心安。
    之所以装成重病提早回京,为的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聂恒宗早已派重兵把守, 无论是谁来,都别想逃出去。
    刺客一到便知中计了, 但为时已晚。
    一批又一批的人从院内各处冒出来,直将刺客逼得急速聚在一处,别说让他们冲出重围去刺杀聂恒宗,便是想从包围圈逃出去,都不用想。
    来的刺客并不比前生本事小,可是因为聂恒宗准备充分,没用多久便束手就擒了,又因聂恒宗特意嘱咐, 他们想自尽都没能成功。
    唐明月只是听到一些声音,连人影都没见到,刺杀便以失败告终了。
    而自始至终, 聂恒宗都没有放开怀里的人。
    直到声音全无,两个人才放松下来。聂恒宗心中不住庆幸:到底前生与今生是不一样的,他的月儿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他拍着唐明月的背,哄孩子一般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宗哥哥,你放开我吧,我不怕了,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唐明月没有像之前一样自己挣脱,而是用自己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聂恒宗,轻声让他松开。
    那些发自肺腑之言,她鼓足勇气才能说出来,此时风平浪静,一直让聂恒宗抱着,她还是有几分羞涩的。
    少女白净的面庞透着诱人的粉红色,比之前更添几分娇羞,聂恒宗如何舍得放开?不但没有放开,他还更进一步,直接吻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的轻轻一碰,而是用自己的舌尖轻易撬开了没有一丝丝防备的牙齿,随后攻城掠地一般,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霎时倾泻出去。
    小小少女哪见过如此阵仗,她跟着聂恒宗的节奏,片刻便沉浸其中,直到两人呼吸都费力起来,唐明月才挣扎着让聂恒宗松开了自己。
    她想,自己果真还是要挣脱才能离开他的怀抱。可想不到的是,自己一个腿软,不防备跌坐在了地上。
    聂恒宗赶忙去扶她,唐明月抬头,双颊绯红,眼眸含水,似怨非怨的瞪了聂恒宗一眼,却说什么都不起来。
    她双臂抱紧膝盖,将脸枕在上面,看向另一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原来,纵情深吻是这样的感觉,她偷偷弯了嘴角,却怕聂恒宗看见一般,又憋住了笑,索性闭上眼睛将脸埋起来,这样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月儿,快起来,地上凉。”聂恒宗商量着,唐明月依然不肯理他。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热得厉害,哪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唐明月正细心感受地上的凉意,忽然整个人腾空被抱了起来,她吓得“啊”了一声,一脸震惊的看着聂恒宗,聂恒宗却十分无辜,“我叫你,你不肯起来,这地上凉如何能久坐,总是这般不爱惜身体,时间长了要难受的。”
    前生唐明月便是寒凉体质,每到月事来了便疼得下不了床,虽有太医一直悉心调理着,可还是到死都没能有孕。此后那漫长的一生,聂恒宗总会遗憾,遗憾她没能给自己留下个孩子。可遗憾过后,他又庆幸,因为他实在害怕,怕若真有一个孩子,他会更加思念他的月儿。
    过往无可诉说,聂恒宗只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在如今人好好的在他身旁,这便比其它一切都重要。
    “殿下……”常顺的声音响起,唐明月又挣扎起来,聂恒宗无奈,将她放坐在床沿上,这才沉声叫常顺进来。
    可怜的常顺,如何知道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得罪主子?进来之后老老实实告知聂恒宗,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叫他们开口说出幕后主使。”聂恒宗说完摆摆手,将常顺撵了出去。
    其实聂恒宗心知肚明谁是幕后主使,可是他手中并没有切实证据,便是此次将刺客抓住了,最后能扳倒的,也不过是聂恒宪的左膀右臂罢了。不过对于如今的局势,能有这样的结果,聂恒宗已经很满意了。
    说起永平帝的这些皇子来,论最尊贵,自然是聂恒宗,可是论起最得帝心,却是六皇子聂恒宪,不为别的,只因六皇子是永平帝最心爱的女子所出。
    六皇子的生母云贵妃,乃是当今太后嫡亲的侄女,从小与皇帝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别人。之所以没能成为皇后,概因云贵妃自小体弱多病,多少太医都委婉的说过她的寿数不能长久。
    云太后虽怜惜侄女,可也没能力说服先帝和朝臣让儿子娶侄女做正妻。永平帝十五岁被封为太子,他的妻子,不是当时的皇后一个人能做主的。
    最后先帝选了魏国公长女为太子妃,将云氏赐给太子做侧妃。
    若云氏身体康健,便是不能做太子正妃,也绝不可能屈居人后做个侧妃,可是云氏身子不好,根本没有哪个人愿意娶她,能给太子做侧妃,对当时的云家来说已是最好的选择了。
    姚皇后28岁时,才终于生下聂恒宗,而次年,一直病歪歪的云贵妃也给永平帝添了一个儿子,便是聂恒宪,只可惜那之后云贵妃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只撑了一年,就撒手人寰了。
    那之后,六皇子便一直由云太后抚养。
    最开始那几年,永平帝一直想立聂恒宪为太子,可是他终究不是头脑发热便做决定的人,此事便拖了下来。可是聂恒宗心中十分清楚他父皇心中的想法,所以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除了五皇子与六皇子,其它几位皇子的母族也并非毫无势力,谁的心中还能没有想法?这样的局势之下,聂恒宗觉得他能先扳倒聂恒宪的左膀右臂,已然能让他暂时松一口气了。
    唐明月并不懂朝中局势,她见聂恒宗目光悠远,便乖乖的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直到聂恒宗回过神,她才轻声问道:“宗哥哥,害你的人,会得到惩罚吗?”
    “会。”聂恒宗的回答十分肯定,唐明月当即弯了嘴角,“那就好。”
    聂恒宗十分欣慰的看着唐明月,心中是无限满足:月儿,能让你如此开心,太好了。
    第37章
    聂恒宗遇刺一事, 最后如他所料想一般, 折了聂恒宪的左膀右臂, 气得聂恒宪砸了书房里一堆古董玉器都未能消气。
    “殿下,您不如考虑一下了无大师说的话,听说那位的毛病,便是那个嘉惠县主认识的一个神医治好的,便是太后娘娘, 都赏了东西的, 可见跟她在一处是要走运的,说不得她真的就有凤命。”说话的是聂恒宪的幕僚高昌平。
    高昌平口中的那位, 便是聂恒宗。聂恒宗的真实状况, 可是连帝后都不知道的,自然不能因刺杀一事露馅, 让永平帝察觉聂恒宗在算计人,所以便有风声放出来,说聂恒宗先是被嘉惠县主认识的孙神医治好后才遭到了刺杀。
    书房内的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聂恒宪眼中的光时而狠戾,时而犹疑,半晌他才压着声音狠狠说道:“本殿从不相信什么凤命不凤命,那和尚不过是见了她一面, 连生辰八字都没有,便能算出凤命?谁知道这是不是障眼法。”
    聂恒宪如此说,高昌平倒不知如何接了。他知道聂恒宪看好的人是韩来明的爱女, 比起玄之又玄的凤命一说,自己这个主子显然更相信韩来明的权势。
    唐明月可不知自己出去上香远远被老和尚看了一眼便出了凤命一说,还被聂恒宪知道了。回家之后,一向不关心闲事的她,开始听起府里那些丫鬟闲聊来,看看最近哪个皇子会被皇帝处罚,她好借此知道,是谁想害聂恒宗。
    可惜最后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牵连其中,唐明月心中了然,事情果真不会如想象中那般简单。
    聂恒宗与聂恒宪虽未娶亲,可是两人在宫外的府邸俱已建成。聂恒宗回京之后,并未进宫,一直以身体虚弱为名,留在府中修养。
    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唐明月自是不能去他的皇子府探病,便是之前孙郎中去给聂恒宗看病一事,也无人将唐明月一起跟随之事透露出去。
    与聂恒宗分开之后,两人已经十几日未曾见面了,唐明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想起两人间忘我的亲吻,唐明月还是会脸红。思念一日胜过一日,却见不到人,叫唐明月如何能不难受?
    好在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土豆地瓜的栽种要准备起来,除此之外,唐明月还在京郊找到一块儿上好的田地,准备研究一下她早就心心念念的水稻。
    这一日唐明月忙完有些累,早早便上床歇着了,香儿吹灭灯火,回到外间的榻上值夜。自从到京城之后,唐明月为了方便自己想心事,便叫值夜的丫鬟睡在外间的榻上,她自己的卧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唐明月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感觉到床边有人,她忽然睁开眼睛,便见床边果然站了一个人,屋子里隐隐有月光透进来,她眯了眯眼,发现床边的人竟然是聂恒宗,顿时放下心来,她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宗哥哥,是你吗?”
    不等聂恒宗点头,唐明月就坐了起来,她揉揉眼睛,依旧迷迷糊糊的,“你怎么来了?”
    聂恒宗觉得夜探香闺这种事,听起来香/艳,做起来的确是累。在他还没有给唐明月一个身份时,他不想把她过早牵扯到自己的事情中,因此两人的交往,便要慎之又慎。没有足够的理由,他连到唐家拜访都不能。
    如今早已不是几年前,聂恒宗还能留在唐家用一顿饭。
    “多日见不到你,夜里睡不着。”聂恒宗在唐明月床边坐下来,就着月色看她朦朦胧胧的脸,声音轻柔得像一根羽毛,在唐明月的心上挠啊挠,挠得她浑身都痒痒的。
    唐明月虽然想看清楚聂恒宗,可是她也不敢下床点灯,若是被人发现,她的名声可就完了。思及此唐明月往聂恒宗跟前凑了凑,伸手抱住了对面的人,声音比平日里更为软糯,“我也想你,可你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睡衣料子不厚,她身上的香味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似乎变得更为浓烈,聂恒宗闭上眼睛,仔细的闻,随后又睁开眼睛,就着月色准确无误的吻上了唐明月的唇。
    两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聂恒宗终于适时松开了怀里的人,他哑着声音说道:“月儿,你就快及笄了,过些日子,我便去求父皇赐婚。”
    “好。”唐明月不知道除了这个字,她还能说出什么别的来,自从决定了要跟聂恒宗在一起,她便把所有曾经顾虑的问题抛诸脑后。她相信,聂恒宗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她也相信,他们之间缘分深厚,一定可以走到一起。
    大不了,她在想办法多为大昭朝做些贡献,让帝后对她的印象更好一点。
    唐明月垂着头,“你快回去吧,大家都觉得你病还没好,若是被人知道你出府便不好了。”她其实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聂恒宗说,可是话一出口,又变成了赶他回去。
    聂恒宗出府一趟十分不容易,他甚至不知道暗处是不是有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他思念成狂,若是再不见唐明月一面,他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安眠了。
    “再待一会儿,我出府不易,还不舍得离开。”聂恒宗不曾对唐明月多说一句他的处境,可是唐明月还是十分心疼他,一个皇子,竟然连出府见个人都如此艰难,她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下去,“那,那你不要欺负我了,我们说说话。”
    声音里满是羞涩,聂恒宗忍不住弯弯嘴角,他很想痛快的应她一句“好”,可出口还是逗她,“那要看月儿乖不乖了。”
    唐明月抬起头,寒嗔带怒的瞪了聂恒宗一眼,聂恒宗被这一眼瞪得全身酥麻,想着自己可真是找罪受。如今已这样难受,又如何敢再欺负唐明月一下?
    两人轻声聊了许久,直到唐明月又开始打哈欠,聂恒宗怜惜她,终于起身,“我回了。”
    唐明月跟到窗口,看聂恒宗的身影隐匿在月色中,她看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眼里浮上一抹忧色。
    第二日一早,唐明月便起身收拾,准备去京郊她看好的那片田地去看看。唐家在那附近买了一个庄子,唐明月也想顺便在那边踏青玩两天。
    山野间早已一片绿油油,唐明月坐在马车里,打开马车窗尽情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她想起梦里那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空气实在太差。
    “姐,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非要跟着一起出来的唐明玉见唐明月面有疲色,便开口问了一句。
    昨夜聂恒宗走后,唐明月很久之后才入睡,的确是睡得不太好,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确没睡好,昨晚睡早了,半夜醒了睡不着。”
    唐明月随便说了两句,想着糊弄过去就好了,谁知唐明月又仔细端详了她一番,“真是奇怪,你睡不好嘴唇怎么还肿了?”
    “外面景色这么好,你非盯着我看做什么,我看你全身上下都肿了。”别看唐明月在聂恒宗面前一直都是软软糯糯的,端起长姐范儿来却十分有派头,唐明玉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当下就把目光挪向了窗外。
    见妹妹移开了视线,唐明月佯装休息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更加害羞起来。
    突然,马车“咣当”一声,似是载进了一个坑里,颠的唐明月姐妹差点从座位上滚落下去。
    “张叔,怎么了?”香儿扶住唐明月,赶紧开口问道。
    这个空挡张叔已经跳下了马车,他查看一番才回道:“想是前两日下雨将这里冲出了一个坑,这段路窄,闪避不及掉进了坑里。”
    香儿闻言跳下马车,查看了一番才回来对车内的唐明月说:“姑娘,先下来吧,不然马车不好出来。”
    姐妹俩连同兰儿纷纷下车,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抬头,便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带着一个仆从,正从对面骑马跑过来。
    唐明月拉着妹妹避到路边,谁想少年见她们马车出了情况,便骑马过来,待走到近前,翻身下马过来帮忙。
    车内不坐人,又是好几个人共同用力,片刻便将马车从坑里弄了出来。唐明月见那少年衣着不凡,人家又帮了自己的忙,总不好一直避在一旁让下人招呼,便走上前道谢。
    唐明玉自是跟着她一起,那少年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听到唐明月道谢,不甚在意的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且姑娘车夫家丁不少,将马车拉出来不过是时间长短之差,我的帮忙也是锦上添花罢了。”
    少年不邀功,却在上马准备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唐家的马车,好似能透过那车厢,看到里头的姑娘一般。
    这一眼唐家姐妹自然没看到,马车继续前行,不久之后车外却传来一道男声,“车上可是嘉惠县主?”
    第38章
    马车外头的声音唐明月听着有些耳熟, 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 她拉开马车窗, 只看到了一匹黑色骏马的身子以及深紫色的衣服,她抬了目光往上看,才看到聂恒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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