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堂里还有好几个女人正在选布料,见他俩争执都在偷偷往这看。还是戴掌柜亲自出面,好言好语地把细雨请进了内堂奉茶:“你家小姐留了话,是有急事去办,晚饭前准回。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且宽坐着。想要什么吃的喝的就与我说,小店一概管待。”
这是吃喝的问题吗?之前小姐被绑的时候太太就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说是不准再有第二次。谁料上回去先施公司买东西,走到半路人又失踪了,她吓得三魂都丢了两魂半。这回要再出点事,太太还不扒了她的皮么?
细雨越想越害怕,大冬天的冷汗都淌下来了,忍不住跺着脚道:“小姐呀,你真是要害死我了!”
只可惜这位擅长四处瞎跑的陆四小姐,现在是听不到丫鬟的抱怨了。鸿运绸缎庄的后门有一条小河,过了石桥就是马路。陆明夷在头上蒙着一条纱巾,招手叫住了一辆黄包车:“去巨籁达路。”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黄毛忧心忡忡地对老刀说:“刀哥,就让陆小姐一个人去能行么?要不然咱们多找几个弟兄一块跟过去。”
老刀难得没拍他的脑袋,只是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你当是打群架呢!五哥那样好的身手,不也被扣住了。何况对方是派巡捕来传的话,这是咱能惹得起的势力吗?去再多的人,不过是送羊入虎口罢了!”
“可这陆小姐……你瞧她那个弱不经风的样子,能把五哥给救出来吗?”黄毛一屁股蹲了下来,垂头丧气地拔着墙角的杂草。
想想在分堂里引颈盼望的兄弟,老刀也不由叹了口气:“解铃还需系铃人,对方既然指名道姓让她去,其中必有原因。陆小姐看着文弱,却是个聪明人。咱们就信她一次,相信她一定能把老五带回来!”
巨籁达路的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这种高大的乔木在夏日里会撑起如伞样的绿荫,秋天落叶时分更是浪漫,可见无数青年男女在下面漫步。可惜如今正值冬天,也就只能观赏那灰白的树皮和半悬在半空的枯枝败叶了。
陆明夷在路口就下了车,独自一人沿着路缓步而行。这条路不算短,可就算从头走到底也用不了半个钟头,找一所盛宅又有多难呢?来时她凭的是一腔血勇,可真到了图穷匕见时谁都得思量一二。
据黄毛说魏五是在两天前失踪的,干他们这行时常要出门,开始也没什么人留意。直到后来有人送了口信,若要他全须全尾地回去,就请委托人去说话。整个分堂上下都莫名其妙,直到鸿运绸缎庄的掌柜来找五哥,这才说到之前曾替她递过消息。
风门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瓜葛,纯粹死马当作活马医才来找她,可陆明夷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杰作了。之前她给魏五送过一封信,让他查盛继唐的底细。如今魏五陷了进去,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救他。
只是,对于盛继唐这个人,她实在是心中没底……陆明夷的目光越过铁灰栅栏、枝丫交错的法国梧桐,一直望到远处红色的教堂尖顶。
堂子永远是传话最快的地方,每回那些富商巨贾来打茶围,都会带来无数的新话题,其中就有许多关于盛九爷的。
传说他的三亲四戚都已经死绝了,且是他亲自动的手,只是原因纷纭。有说他迷上了一个戏子,故而和家中翻脸的。又有说是他家妻妾内斗,嫡母害死了生母,所以报仇的。更有甚者说他天性狠毒,为了怕家人拖累,所以干脆一杀了之。
林林总总,说不清真假,反正他老人家又不会跑到群玉坊来辟谣,众人也就传得越发起劲。但有一点为大家所公认,这位爷既可敬又可怕。
而在目前陆明夷与他所打过的交道中,只看出了喜怒无常四个字。他仅凭着几句话,就能雇人绑了自己。说不了几句话,又全然放手。可以在白云观啃几个铜元的馒头,也敢把几千美金的怀表随手送出去。
这样的人,陆明夷两辈子加在一块也没见过半个。他为什么扣下魏五,他究竟有多大的势力,还有,他知不知道魏五背后的人是自己呢?
这一切的答案就藏在这条路的某座宅子里……
第24章 办个交涉吧
镂刻着盛公馆几个字的黄铜牌一尺长半尺宽, 钉在拉毛墙面上,若是不注意还真容易忽略过去。陆明夷定定看着那栋掩映在常春藤后的三层英式花园住宅,墨绿色的栏杆配着乳黄色的外墙,拼着百合花图案的彩色玻璃, 无一不彰显出主人的品味。
电铃响了半天, 终于有个戴着毡帽的老头一瘸一拐地来开门。还没等陆明夷问话, 他就咿咿呀呀了一通, 手指比划向两排水杉间的道路。
“你是说……往这里走?”陆明夷也指了指那条小道,试探地问道。
所幸老头虽然不能说话, 耳朵还好使,当即猛点了两下头。随后拖着腿, 向一间看着像工具房的小木屋走去,再没看她一眼。
这下陆明夷可傻眼了,盛公馆的待客之道颇为新鲜, 没有门房也就罢了,听差也不见踪影, 难道要她一路走进去自报家门不成。
有只小松鼠轻巧地在枝头跃过,一直跳上屋顶。全然没有注意到树下面,正有只花猫盯着它。两只喜鹊相互追逐着在低空掠过, 留下了一串叽叽喳喳的声音。
陆明夷一路穿行,一面四下打量。灌木被修剪成了规整的球形,门厅前铺着阿尔巴卡地毯,成对的壁灯被镶嵌在黑胡桃木护板上。一切都显得精致而井井有条,唯独缺了一种人气。明明是建成不久的房子, 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件华丽的古董。
“你来了……”走廊尽头的起居室内,镶嵌着并排八扇白色的落地窗,阳光争先恐后地照射进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正坐在皮沙发上喝茶,他的对面坐着魏五。“想喝点什么?普洱还是信阳毛尖?”
这两种茶用的茶具都不一样吧?明明是那么严肃的场合,陆明夷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竞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念头。
阳光把整间房间都晒得暖洋洋的,甚至可以看见光柱中浮动的尘埃。明夷各瞟了两个男人一样,挑了个正中间的位子坐下了。
待看清楚几上果真放着两套茶具,一套紫砂,一套甜白瓷,陆明夷不禁有些无语。她这一路担心烦恼,想了千百种可能出现的情形。结果这两个男人倒雅致,一盅清茶,风月无边,自己到底是干嘛来了!
盛继唐还挺客气,自己喝着还不忘记让一让客人;“想喝什么自己倒,都是刚沏的。”
阳光正好,美人香茶,眼前这幕实在不大像谈判的氛围。陆明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起杯子来仰头就是一口。亏得那绘了花鸟的瓷杯不过比酒盅略大一圈,否则说不定还得把她烫出个好歹来。
“牛嚼牡丹呐!”盛继唐的表情很是痛心疾首:“陆明夷你也是大家子出身,怎么动不动就跟码头工人似的。”
好眼力,她虽没当过扛大包的,却跟扛大包的做过好几年邻居。陆明夷冷笑了一声,又给自己续了杯茶,阳光下白瓷接近半透明,那里头的液体似乎也化作了一汪/春/水。“我不像你,惯会装腔作势。住着洋房,配着钻表,随便拿出一套茶具来都是古董,却连个佣人都舍不得请。”
盛继唐也是不肯服输的人,当即反驳道:“谁说我家没佣人,不是老唐给你开的门,你难道是翻墙进来的?”
喔……对,忘了那位老大爷了,陆明夷性子是很爽快的,错了就认:“是,你大方!统共一个残疾人,又当门房又当花匠,闲下来是不是还要打扫屋子啊!五爷,我就奇怪了,盛先生是怎么把你留住的,在茶里下迷魂药吗?”
魏五眼看着这两人虚与委蛇舌剑唇枪,自己插不上话也就罢了,冷不丁这火还烧过来了,只得摊着手苦笑道:“陆小姐,我也是没法子。盛先生已经在警方落了案,说我盗取了他的一只保险箱,并兼开枪恫吓其仆人,涉嫌强盗罪。这要是落实了,轻则十几年徒刑,重的话无期也有可能。如今就是轰我,我也不敢走。前脚出了这个大门,后脚只怕就得去吃牢饭了。”
原来如此,要说盛继唐出门雇上百八十人围剿风门分堂,魏五未必放在心上。可一扯到官面上,这些人天然地就要矮一头。依着杨次长对他巴结的程度,应该只算一碟小菜。
陆明夷心中计较一定,也不玩那套虚的,开门见山道:“盛先生,你不必在魏五身上做文章,是我请了他来查你底细的,有什么要说的咱们今天不妨三头六面讲清楚,也免得日后麻烦!”
“痛快!”盛公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既然你那么坦白,那我也有话直说了,你查我做什么?”
这对陆明夷来说简直就不能算一个问题,实在太显而易见了:“如果你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曾经绑架过你,又无端端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他似乎地位尊崇,对你和你家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会不会想查查他是哪只九尾狐变的?”
听到最后一句时,盛继唐尚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魏五嘴里的茶当场喷了出来。毕竟,像盛公子这样漂亮的人物实在不多见,陆明夷说他是狐狸精,算是恰如其分。
只见陆明夷弯着嘴角,似笑非笑,而魏五一脸的尴尬。盛继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一块帕子掸了掸飞溅而来的水珠:“好奇之心,人人皆有。不过我宁愿你直接来问我,而不是采取这样非常的手段。”
他的话陆明夷是一个字都不信,但这并不妨碍她打蛇随棍上:“盛先生你坦坦荡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我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过魏五呢?”
看着两双充满了诚意的眼睛,盛继唐先抿了口茶,继而思量片刻:“谈不上放不放过,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这是逗她玩呢?他不销案,让魏五怎么出这道门……在这里磨蹭了半天,陆明夷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把手中杯子重重敲在了桌上:“姓盛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要如何?划个道出来。”
魏五不禁在心中暗暗乍舌,这个陆小姐有时候可比自己还像个帮会分子。盛继唐却还是那副不紧不慢地样子,只是举起了两根手指:“消消火,你砸的那个是永乐甜白釉。一共十二只花鸟杯,花了十二根条子换来的,若是缺了一只就不成套了。”
他不解释还好,一说陆明夷还真有种冲动想把这杯子给砸了。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还是那句老话,你看见了什么?”盛继唐单手支着下颚,笑得迷人而危险:“你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当初我说欠你个人情,你却说大路两边,咱们各走各的。没道理一场宴会,就改主意了吧!”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陆明夷陷入了沉默。她很想说是因为见到了他和杨次长相处的情形,觉得他背景惊人,才起了调查的念头,这个原因是很正当且合理的。但她有种预感,盛继唐不会相信。
这个男人一直认为她可以预见些事情,明明没什么证据,可他就是坚信不疑。真是可怕的直觉!陆明夷不由在心里诅咒道。
“五爷,你方不方便先回避一下?”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平静下来,先客客气气地向魏五说道。
这位五哥从一个乡下孩子在风门内混到如今地位也不是白给的,当即表示:“我去外头花园抽支烟。”
透过落地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魏五在冬青丛边徘徊的身影,妙就妙在他虽然移动,但始终不走出这间起居室的视线范围。盛继唐忍不住称赞道:“你这个手下是从哪里寻摸来的,真是知情识趣。如果有机缘,说不定能成个大人物。”
“我何德何能让人家替我卖命,不过是互惠互利,合作罢了。”陆明夷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跟我们一样?”
“谁说要跟你合作了?”
虽然陆小姐的态度很恶劣,但盛先生并不当一回事:“你特意把他支出去,不是准备跟我办交涉,难道是想跟我谈情说爱吗?”
陆明夷目前在这位大哥身上发现最显著的才能就是一张嘴了:“我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抬杠上。上回你说我有我的秘密,你有你的痛处,我们谁都救不了谁……”
“耳朵不错,日后没饭吃时,可以去报社混一口。”
再次告诫自己要心平静气,陆明夷硬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来:“你的前半句说得很对,但后半句错了,我们自救也许有困难,但合在一起说不定就能脱困。我只有一个目的,保住陆家,保住我的家人。为着这个目的,我可以都可以做。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盛继唐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的嘴角在笑,可眼睛却幽深不见底:“与你恰恰相反,我想亲眼看着那个家族倒塌。为此,我也可以付出所有……”
那个有着绝代芳华的男子,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到了危险。有一瞬间,陆明夷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上海皇帝,这个名号下隐藏着多少血腥,多少白骨,自己会成为其中垫脚的一具吗?
“那么,成交!”陆明夷长吸了口气,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该再摇摆。她挺直腰板,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为了我们各自的目标,以茶代酒,精诚合作。”
“精诚合作!”盛继唐也举起了杯子。
紫砂与白瓷,两种截然不同的材料在空中碰撞。最终,敲击出了一段不同凡响的乐章。
第25章 我有经商天赋?
既然初步制定了攻守同盟, 按理来说就得互相交交底,再探讨一下日后的行动方针什么的。不过这两人的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更何况彼此的信任度也不够,就不急着交心了。
陆明夷倒是顺势说了说自己开店的计划:“你之前说得不错, 我大哥身在政府, 陆家又是这样一块肥肉, 只怕早就被人惦记上了。那场没能执行的刺杀只不过是个开始, 后头恐怕还有连环计等着。我如今在家里白吃白喝,偶尔出门买个东西还要告知堂上, 实在太不自由了。总得找个事做,才方便继续调查。”
“开店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光是你出门方便,日后见面也有个地方。”盛继唐轻轻摩挲着中指上的翡翠马鞍戒,若有所思道:“你有多少本钱?”
说到这个, 陆明夷就有一股怨气往上冒。她今天出门,正是为了找魏五商量资金的问题, 却被一杆子支到了盛公馆来。
“五千块吧,做个中等门面尽够了!”明夷早就算过,自己那一万块投进鸿运绸缎庄后, 他们又是装修又是进货,已经花去了不少。能抽出来一半就不错了,否则不成了拆东墙补西墙。
然而盛九爷却并不这样想:“不够,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如今上海这样的店还不够多么。要做就做大些, 我再给你加五千,算我一股。”
若是能有一万块,那就能搞家成规模的店了。陆明夷在心中飞快计算起店铺的租金,人工和进货的价格。明明是好事,她的话里却总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有钱就是好啊,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我们用的了。”
其他不说,这位陆小姐敛财的本领也不小。盛继唐边喝茶,边斜了她一眼:“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你那点本钱是从哪里来的,以为我不知道么。做一场戏就能从家里骗出这么一大笔钱,也算你的本事。”
“我是事出无奈!”陆明夷提高了一度嗓门,着意强调道:“再者也是想给家里留条退路,万一出了什么事,一家老小总得吃喝吧!”
她这话其实很是不通,有人想打陆家的主意不假,可怎么就至于要考虑一家吃喝的问题了呢!盛继唐却没揭穿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点家底交给你,你可得小心经营。若是亏了,我上信业银行讨债。”
嘶……陆明夷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匪夷所思道:“堂堂盛公子,盛九爷,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
“就你这房里,”陆小姐的手指从桌上的两套茶具点到壁炉台上方挂的油画,又点到边上的金边玻璃柜:“随便拿出几件东西出去卖了,也不止五千,还好意思同我计较。”
“是啊,”盛继唐又叹了一声:“你看看这房子,家具,摆设,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可有什么用呢?我要穿什么用什么,自有专人替我置办。我要办什么事,吩咐下去也多的是人替我操持,什么都不消我操心,你觉得这像什么?”
没等陆明夷回答,他先自嘲地笑了笑,自问自答道:“牵线木偶……”
“我只是一个傀儡,随着背后的牵线者而摆动。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我。哦,我投给你的五千块私房钱除外,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存下的。”
盛继唐的话乍听起来有些好笑,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中捧着金饭碗讨饭的故事。但陆明夷却从他平静的眼波中感到了一种浓重的悲哀,犹如困兽。
她故意插科打诨道:“难怪你那么大方了,三千美金的表说送就送。万一哪天我缺钱把它拿去当铺,是不是得当场被认作小偷抓起来啊?”
“这就怪不得我了,”盛继唐大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倒觉得挺有意思:“限量的表后头都有编号,你不卖不就行了!”
闹了半天,还真成贼赃了!陆明夷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还给他。要是哪天被发现,她还有口说不清了。
盛继唐自然看得懂她的眼色,却只是淡定地继续品茗。看着看着,陆明夷不禁有些泄气,这个男人还真是毫无缺点,连喝茶的样子都出奇地好看。
他的头发很黑,就算阳光照在上头也没有变成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挑,波光潋滟,嘴唇带着一丝天然的弧度,不笑也是笑。但你若相信了这假像,可能会死得很惨……
想起那些在堂子里流传的故事,陆明夷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你可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那些曾束缚过你、伤害过你的人,你会怎样处置?会杀了他们么?”
挑起半边眉,盛继唐握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唇畔:“你是在告诉我,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掌握权力,并且杀光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吗?”
这个人还真是感觉敏锐,看来以后在他面前说话要加上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我哪来这份本领,不过你不是相信我能预见一些事么,那就姑且把这当作一种预言吧!”陆明夷不负责任地耸了耸肩膀,站起身来:“我去把魏五叫进来,要开店的话也少不了他一股。”
他们这一番话谈下来,就算有半包烟也该抽光了。盛继唐指着外头那个衣衫单薄,被冻得有些瑟缩的身影:“你是准备把他收入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