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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夏爷的主意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 夏国彰一时有些怔住了, 待反应过来忙不迭架住了盛继唐:“夏某一介草莽,哪里有这个本事。”
    夏国彰的心情明夷多少可以理解, 乱世中能保得住自己和周围的人, 已经是大幸。朝堂之上,那些大人物天天高谈阔论,背地里却只顾刮着民脂民膏。有他们做榜样,谁还有空去想什么国家危亡。
    但除了活着,总还需要追求点什么吧!明夷低声道:“夏爷,那些大道理我就不提了, 战场上胜负都是常事, 技不如人认命是应该的。但眼看同胞因为被自己人出卖而枉死, 我却做不到。夏爷是性情中人,面对江湖同道尚且处处照应,想必更加不愿意见到这幕惨剧发生才是。”
    陆明夷这番话句句出自肺腑,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做的是不是徒劳。就算他们及时揭发了盛永江,一切就会改变么?明夷很清楚, 不会的。这只是一个开头, 在后来的日子里,烽烟再没有停止过。
    但看着盛继唐紧锁的双眉, 再想起那些活生生的军士,她还是想做些什么。就算蜉蝣撼动不了大树, 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了。
    作为雁门传人,夏国彰最擅于观人, 自然能体察到她的诚意,一时也有些动容:“情势当真糟糕至此吗?”
    “也许比你能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明夷苦笑道,大火焚城,血流千里,这样的场景岂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
    不知道是被明夷话中的悲怆所感染,还是看在魏五这个朋友的面子上,夏国彰正了正颜色,郑重拜托杜若:“杜姑娘,如今只好仰赖你了,还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直以来倾慕的男子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杜若简直快吓傻了:“奴……奴家只是个小女子,能知道些什么呀?”
    “别怕别怕,”明夷赶紧上前安抚道:“只是让你想想,盛总长与人商议时,有没有签过什么,写过什么。卖官是卖,卖国也是卖,你平常去店里腌肉风鹅还得写个收据。既然有交易,双方总有订个合同,否则不怕对方赖账吗?”
    她这比喻总算十分贴切,虽说让魏五差点从凳子上一头栽下来,杜若却明显没那么紧张了。
    一边回想一边嗫嚅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回他们一群人在关房间里谈事,散场后我进去收拾,曾见过一份文件。上头还有七拐八弯的不知道哪国字,盖了几个红章。老爷很是着紧,当时就抢过去锁保险柜了,保不准就是你说的东西……”
    杜若不识字,实在是件麻烦事,但换个角度想假使她识字,对方恐怕也不能轻易让她看见什么。明夷不禁有些一筹莫展:“这要怎么办?”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盛继唐沉吟了一会:“有纸笔吗?”
    当然有,夏国彰与魏五不同。作为掌门入室弟子,五岁开蒙,七岁习武,一笔书法至少在落魄时还能换俩钱花。当即引着众人就去了书房,只见两排书架林立,笔墨纸砚样样齐全。陆明夷先赞叹了两声:“夏爷的这书房够讲究的!”
    只是如今不是参详学问的时候,盛继唐直接取了支西式的自来水钢笔,写下一行字拿到杜若面前:“认一下,是这种吗?”
    “对对……就像这样!”杜若虽然不识字,好在记性很好,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陆明夷也凑过来看:“这是……日文?”她虽然也不认识,但拜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所赐,多少也见过。“政府里的文件是用不到日文的,看来这事有八分准了。”
    在这种时候,漫说八分,就算只有五分,也得试一试才行。那么,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如果盛永江真的跟日本人私下有这样一份协议,会藏在什么地方呢?”盛继唐搁下了笔,若有所思。
    “杜若被人私带而逃,就算那份东西原本由胡主任保存,我想如今应该也不在了。这样能要人命的文件,总得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叫人放心啊!”陆明夷眼睛转了转,看向盛继唐:“要不,你回家搜搜看?”
    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盛九琢磨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先前给家里拍过电报,说要带你回家祭祖,顺便准备婚礼,时间倒对得上。”
    理由都是现成的,陆明夷不由心下大定:“那你想想家里还有些什么亲戚,明天我去百货公司买些见面礼,做戏就做全套,别被挑出毛病来!”
    眼看他们俩说得有鼻子有眼,转眼就要出发的架势,魏五先急了:“别别别…你们两个公子小姐,娇生惯养的,连锁都没撬过半个,万一被发现了……”
    忧心忡忡地比了个掉脑袋的手势,魏五自己把自己给吓得不轻:“还是再商量商量!”
    夏国彰也劝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干系到身家性命的东西,怎么小心保管都不为过,绝不是能随便抄拣出来的。”
    这些道理陆明夷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时间不多了,我们不知道这笔交易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要是迟迟拿不到他们的罪证,就只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没错,”盛继唐的脸色异常严肃,“所有的战备部署已经完成,现在就算把盛永江杀了,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作战计划。”
    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一条路,过不去就是死。一时间,众人都默然不语。
    魏五见不得这样沉重的场景,猛一拍桌子:“国家大事我插不上嘴,但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姓魏的还是可以做到,这次的事算我一份!”
    “你去干什么呀?”陆明夷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嚷道:“我是要给继唐打掩护,你以为这是打群架呀,人越多越好!再说你这回来北平也不是游山玩水的,陪我们耽搁这些日子也够了,早点回风门覆命去。”
    虽说知道陆明夷是为他好,但魏五很不服气:“盛永江本来防九爷就跟防贼似的,就怕你们什么都没打听到,先折进去了。不如等我找两个弟兄,夜探一回总长府!”
    还夜探,这位仁兄怕不是这两天听《盗御马》上了瘾吧!明夷叹口气,给盛继唐使了个眼色,意思自己没辙了!
    “心意可嘉!”盛九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要知道我叔父贵为军委会总长,安保级别很高。他在家时至少有一个警卫班负责巡逻,加上府里的家丁怎么算也有三四十个人。这些人可不是赤手空拳的,配的都是德制武器。□□短棍,样样齐全。想要混进府中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夜探。一个搞不好,就得是我来探你,探你的班房。”
    听到盛府警卫人数时,魏五的脸色有些僵,再听到武器更是嘴角直抽,只是不好示弱:“我们风门拉挂子也是出了名的,区区几条鹰犬能奈我何?”
    “能活撕了你,不信问他呀!”盛继唐指了指夏爷:“能扮我叔父这样惟妙惟肖,想必对盛府是有所了解的。”
    他这么一说,夏国彰不由笑了起来:“九爷见识过人,果然有独到之处。不瞒大家,当初夏某确实混进盛府当过差。说起安保,当真森严,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就没别的法子了?”魏五虽不情愿,却也得承认自个的短板。
    夏国彰能压服众师兄弟,成为雁门之首。除了文武兼修,仗义疏财,还有一桩最要紧的,就是为人机变。魏五跟他是有交情的,盛九爷与陆四小姐的为人他亦很欣赏,便忍不住急人所急了一回,还真让他想出了个主意。
    “诸位要是信得过我,可听我一言。”夏国彰正色道:“如今大家犯愁的事情一共两桩,一是不知道那份文件究竟藏在何处,二是纵然查明白了地方,也需要个有能为的把文件取出来。我先说第二桩,风马燕雀四门,各有所长。要说翻墙越户,梁上君子的勾当,唯有雀门最精此道。”
    一听雀门二字,魏五忍不住又一拍桌子,把围观的杜若给吓得一抖:“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李三哥最近可在北平?”
    夏国彰见他醒转,笑骂道:“一有好差事,你就想起你三哥来了。要是被他记了仇,你日后就抱着钱袋睡吧!”
    魏五才不管这许多,他能有几个钱,看得上眼就只管拿去好了。“九爷,四小姐,我这位李三哥可不是一般人。雀门内数他轻身功夫最好,却不偷寻常人家,只偷为富不仁,为官不正的。要是有他帮忙,就算再多一倍的警卫也没甚可怕的。”
    这位李三在北平的名头极大,陆明夷虽远在上海没听闻过,但能得夏国彰和魏五共同举荐的,想必是位有本事的人。但第一个问题仍没有解决,她不禁出声询问道:“那我们怎么才能确定文件藏在哪里呢?”
    第106章 大结局
    要说北平盛家, 倒退三十年也算不得什么名门。可自从盛元杰掌了军政, 盛府成了大总统府,这门第便煊赫起来。虽说盛元杰过世得早, 但盛永江牢牢攥住了哥哥留下的势力, 盛家依然是政坛上绕不过的一棵常青树。这样的人家,要说下帖子请客,是很少有人会拒绝的。
    不到四点钟,各式豪华汽车已经把门口的巷子挤得水泄不通。各种名刺和礼单更是跟雪片一样,快把门房给淹没了。
    花园里原本就搭着紫藤花蓬,一串串鲜妍花朵垂挂下来, 深深浅浅煞是好看。穿着盛装的客人们从下面穿过既可赏花, 又可遮阴, 边走边纷纷议论着这次大请客的原因。
    “听说这次的主角是盛九少爷,”一个穿着豆绿闪光纱旗袍的太太低声道:“可我就纳闷了,盛家这个少爷是外室生的, 一贯不受宠,又被丢在上海多年。眼看盛总长有了亲儿子, 侄子更该靠边站了, 怎的弄出了这样大的排场?”
    另一个穿绯红色西装的乃是外交部贺司长的太太,她身份既高, 又有情报来源,自然有一肚子消息要发表:“黄太太你不知道, 盛家的少爷之前才在上海定了亲,那场面可是轰动半城啊!我家老贺也去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是九少爷第一次带着未婚妻回来见亲友,盛老太太若不把场面办得风光些,岂不是被亲家比下去了。”
    “哟,这可真不知道!我们家老黄就是个榆木疙瘩,要靠他呀这四九城简直没有新闻了。您再给我讲讲,这新娘子是个什么来头,也免得待会失礼。”
    黄太太的丈夫官虽不大,却是个要紧部门。她与贺太太住得近,平日又奉承得好,因此像这样的酒宴贺太太总愿意带契她一把:“咱们姐妹之间自然是知无不言,听说女方是银行家的女儿,家里的金银可说是车载斗量……”
    外人对于陆明夷充满了好奇,而这位女主人公却是紧张得不行,在房间里连转了十多圈,直把盛继唐的眼睛都给转晕了。
    “你怕什么!”盛九实在见不得她这样子,一把抓住胳膊硬是把发条给停下来了。“今天来赴宴的除了我叔叔的同僚、部下,就是豪商巨贾。我看你平常在家也没见这些人,敷衍起来应该得心应手才对。”
    明夷早早就梳妆打扮好了,北方的风气原就比南方古老,穿西装就不大相宜。一袭绣着西府海棠的湖绿色旗袍,俏丽又不失端庄。脖子上一圈珠链光可鉴人,脸上薄施脂粉,更是衬得桃腮杏面,人比花娇。
    美人在侧,盛继唐忍不住在她的耳边轻道:“我敢说,今天到场的女宾,有一个算一个,都及不上你的美貌。”
    虽说是赞美,可也要分个时间地点。明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脚下也没留情,踩完后还要碾两下:“都什么时候还这样不正经,我这颗心从早上跳到现在就没停过。魏五可联络你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孰料盛继唐仍是不以为意,反笑道:“心跳是好事,不跳就该死了!”眼见未来夫人恼羞成怒,又是一记粉拳捶来,才把她扯进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本来想逗逗你的,谁想你连这点玩笑都经不起。魏五早就传了消息来,计划顺利,大约开席前就能得到消息。”
    早说不就行了,明知道她着急还拿她取笑,明夷又狠瞪了未婚夫一眼:“我是替谁紧张?也不看看你列的那张名单有多长,一时间要光顾那么多家,雀门上下加起来也没几个人。就算那李三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我就怕来不及惊动你叔父,他就先失手被擒了。”
    “那夏国彰献计时,你怎么不持异议?”见她越想越钻牛角尖,盛继唐故意道。
    当日众人正发愁如何确认文件所在的位置,夏国彰想了一条计策,唤做打草惊蛇。由雀门出马连偷几家北平城中有影响力的人家。待消息传到盛永江耳中,他自然会担心文件的安全。他一担心,自然会去查看,甚至是转移收藏的地点,到时自然一清二楚。
    明夷被问得一时语塞,当时不是没考虑到那么多细节么。再者说,盛永江本来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本来安分待在上海,兴许还能容他多活几年。如今这样好的机会,随便扣个盗取国家机密,就地处决了都不为过。
    “我有些怕……”她轻轻靠在爱人胸口,低声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盛永江和叶秉章做过什么,将要做什么,会不会过得开心一些?”
    陆明夷的血液中自带着一股倔强,这样脆弱的时刻并不常见,盛继唐不觉有些心疼,但没等他开口,她已经自问自答道:“大概不会,如果真过得懵懵懂懂,那跟死人有什么两样。”
    “明夷,别怕……”轻抚着她的头发,盛继唐道:“还记得那时候我警告你,陆家的衰落是必然的,可你告诉我老天爷已经给了机会,所以你会牢牢抓住它。你做到了,如今我也会做到的。”
    深吸一口气,明夷抬起头来娇嗔道:“行了,我就是一时想不开。你也是,总熬夜可不行,胡渣都冒出来了!”
    她这个话题转得有些快,盛继唐摸了摸下巴道:“不好看么?”
    好看呀!这个男人在她眼里无一处不好看,但是明夷仍然笑着把他推到一边的躺椅上:“趁还有时间,我替你修面。”
    一块热毛巾,一罐气泡膏,一把刮刀,陆明夷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的。盛继唐一面任她摆布,一面感慨:“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手艺!”
    “我没跟你说过么,上辈子我可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梳头娘姨,这点小事算什么!”那些当时看来落魄的往事,陆明夷如今提起却有些小得意。
    素指纤纤在自己脸上忙碌着,盛继唐明知道自己此时最好不要说话,免遭破相之虞,但就是忍不住:“明夷,在你的梦境里未来是什么样子?除了战火连天,民不聊生,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好事……对滚地龙那些人来说,能活着就算是好事。明夷想了想:“其实老百姓只要日子过得去,也不计较什么。更何况仗打到后面,我们已经快赢了。我当时也存了笔钱,打算好好经营脂粉店。”
    盛继唐闭着眼睛微笑起来:“如今满庭芳已经开起来了,如果我们有那个运气,熬到战争结束,你想做什么?”
    “我想想……”明夷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我想要一个花园,里头种满了紫丁香;想养一只猫,闲暇时可以带它在花园里晒太阳;还想我爱的人陪在我身边,春观花,秋赏叶……”
    那些可以一起度过的时光,她从未如此憧憬。手腕被擒住时,明夷低下头冷不防坠入一潭湖水,那是情人的眼眸:“我答应你!”
    满室旖旎中,只见纱帘无风自动,一个身穿暗青色劲装的男子瞬间翻了进来。这里是二楼,可那人却如履平地,一声都没发出。面对这样突然的变故,盛继唐早就警觉起来,起身将明夷挡在身后。
    那男子四下张望一下后摘了蒙脸巾,露出一张甚是俊秀的面孔:“李华见过盛九爷,陆四小姐,来得冒昧,叫二位受惊了!”
    虽然已有预感,但来人叫破身份的那瞬间,明夷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原来是李三爷,好俊的轻身功夫,久仰了!”
    与想象中的江洋大盗不同,李三的年纪很轻,一笑便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来:“不敢当您这一声,夏爷为着两位的事在春风得意楼广发英雄帖,召集四门人马,这可是近年来少有的盛事啊!”
    夏国彰的计策说来简单,实际执行起来却极为复杂。那些人家非富即贵,自然少不了保镖护院,如何得手就是个难题。再就是消息传来,需有人严密监视盛永江的动向,否则也是枉然。夏国彰送佛送上西,索性就做了个总调度,大派请帖,邀外八门内有志者相助。
    盛继唐站起身来,郑重拱了拱手:“多蒙三爷高义,拔刀相助之情必有重谢!”
    “言重了,我李三生平最恨不仁不义,数典忘祖的东西。再者说北平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有趣的事了,我自然要来占个先!”李三的性格爽利,全不是那等钻在钱眼里的人,三两下就把布置介绍了一遍:“咱雀门的弟兄虽不多,贵在精,这北平城里又有一半的保镖护院是风门所属,早就打过招呼,想来如今应该得手了。我负责跟着盛永江,一旦发现文件所在,立即下手。”
    李三的身手他们适才领教过,明夷顿时感到安心不少,与盛继唐对视一眼后道:“好极了,有三爷相助,相信大事必成。”
    正说着话,门口响了三下敲门声。明夷唯恐是盛家的仆人,先挑眉示意李三躲在帘后,自己去应门:“谁啊?”
    “陆小姐,是给您送头花来的。”虽说隔着一扇门,对方还捏着嗓子,陆明夷仍然一下就认出了魏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门一开,穿着竹布对襟长衫的魏五端着个银盘子刷就窜将进来,李三忍不住夸了一句:“老五最近功夫有长进啊!”
    “长进什么,这不是给逼的么!”魏五一抬头看见他,倒也没什么惊慌之色,两人跟约好了似的。“这才知道当年夏爷不易,就我这趁乱混进来的都被盘问了好几回,他硬是能混上几个月,实在是能干!”
    被吓了一跳的陆明夷却盯着他手上的银盘皱眉:“你这又搞的什么鬼?”
    那盘里盛着的几朵芍药,跟茶盅一般大小,落霞样的颜色,中间还有一条金边。这是有说头的,唤做“金带围”,乃是极珍贵的品种。
    “簪花啊!盛老太太吩咐了,今天要做个赏花会,除了院子里摆的,花架上扎的,请太太小姐们也都簪上花,大家同乐。我好容易抢了这个活,好跟你们通风。”魏五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方才有两个穿制服的来拜访盛总长,其中一个像是北平警局的副局长许占魁,我猜兴许是事发了。”
    “当真?”明夷今天搞得一惊一乍的,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魏五简直要叫起撞天屈:“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精神开玩笑么,咱们眼下怎么办?”
    拿出表来默算了一下时间,盛继唐心里大致有数了:“我去找盛永江,快要开席了,他如果急着确定文件下落必然不会与我多纠缠。”
    “好,那我们便见机行事!”李三冲魏五点了点头,先行出了门,无形中一种默契已经达成。
    不管是在这座府邸内,还是在外头,有无数人正在努力着。这样想想,陆明夷忽然能体会李三的心情了。虽然自己渺如尘埃,但自己正在参与的事好像能流传下去!重活一回,她果然是赚了。
    与她不同,向来中式打扮的盛继唐今天却穿了一身西装,更显得身型挺拔出众。明夷为他整理了领带,拿起一朵金带围插在扣上。芍药在西方的花语是依依惜别,她张了张口,最终只汇成一句:“小心,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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