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完戏没过十分钟,就头昏脑涨喷嚏连连。
连金长昊都破天荒地走过来慰问她, “今天辛苦你了,因为这几场雨戏打算在今天都拍完, 强度就有点大,明后天你就好好休息, 没有安排你的戏。”
金长昊还说了一长串,什么如果有发烧迹象就赶紧去看医生之类的, 只不过叶蓁蓁脑袋发沉,他说的这一长串话里她也只拉出了几个重点词,那就是“明后天”、“休息”,其余的,她都没听进去。
次日,叶蓁蓁头疼鼻塞席卷而来, 不过好在没有发烧。
吴菱给她去买了感冒药, 一整天, 叶蓁蓁都呆在酒店里养病。当她听说饰演日本间谍的演员已经发烧后, 叶蓁蓁还甚是自得, 甚觉自己抵抗力不错,只拍了一场雨戏的男演员发烧了,而她作为一天拍了两场雨戏的女演员却只是感冒。
不过,在一下子闲下来之后, 叶蓁蓁骤然想起她已经将傅卿拉黑这件事。
尽管患着重感冒, 但叶蓁蓁作天作地起来这精力还是丝毫不减, 虽然微信上的消息还留着“听解释”的字样,不过她转头将人拉黑不带犹豫,也丝毫没有考虑过要将人拉回来。
甚至,在吴菱拿着她的手机,送到她耳边,说这是傅卿打来的电话时,叶蓁蓁依旧傲娇地将头瞥向一边,冷哼一声,“拿开拿开,不想跟他讲话。”
作为传话筒的吴菱就仿佛遭受了何等的苦难,甚是痛苦,劝着叶蓁蓁,“蓁蓁姐,你得听傅导解释啊……”
“我给他时间了,他自己不回我!”叶蓁蓁靠着靠枕,坐在被窝里,双手抱臂,自我感觉非常讲道理。
“那个时候傅导在开会,手机放在杨哥那里,杨哥没看到消息。”
“我不管,你把电话挂了,我不想跟他讲话!”哪怕是透着一股重重的鼻音,叶蓁蓁依旧坚持着她自己的作风,并且还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生病了!我要休息!你让他别打扰我!”
说着,她将棉被往前一扯,身体如同游鱼一般,飞速缩进了被窝里,紧接着身体朝内侧一翻,留给吴菱一个后脑勺,一系列动作流畅又迅速,似乎连虚弱的病态也消失不见了。
吴菱无奈叹了口气,对着手机那头的傅卿说:“蓁蓁姐不肯接电话,缩被窝里去了。”
叶蓁蓁说话的声音不小,透过手机,傅卿在那头也听得清晰,只是此时他更关注叶蓁蓁那严重的鼻音,问吴菱:“她感冒严重吗?没发烧吧?”
“发烧倒没有,就是鼻塞比较严重吧,看蓁蓁姐精神头也还不错,应该没大碍的。”
傅卿“嗯”了声,放下了半颗悬着的心,说:“你替我跟她说声,左歆怡成了电影女主角我真不知道,电影的选角我没管过,之后的电影拍摄我也不会去参与,不会跟左歆怡有工作往来的。”
吴菱应下。
傅卿还是有些不放心,挂电话前,又对吴菱说了不少客气话,“这几天麻烦你多照顾她了,如果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傅导,我会照顾好蓁蓁姐的。”
挂了电话后,吴菱将这话转达给叶蓁蓁。
叶蓁蓁虽然缩在被窝里,状似在睡觉,实则耳朵巴不得高高竖起,听吴菱打电话,此时又听吴菱转达的傅卿的解释,对傅卿的气消了大半。
如此说来,好像傅卿确实挺冤的,只不过让左歆怡成了傅卿监制的电影女主角,哪怕傅卿丝毫不会和她有工作往来,但叶蓁蓁心里依旧不太舒服。
而且,很奇怪,明明当时在休息室门口听到的左歆怡和她经纪人的对话,并不是这样的,当时她应该已经丢了角色,打算找傅卿帮忙,想将角色拿回来,可傅卿说他并不知情,那么,左歆怡到底是怎样把角色拿到手的?
当然,叶蓁蓁还不至于去怀疑傅卿骗她,所以,这其中,一定有她所不知情的门道。
叶蓁蓁缩在被窝里,虽然闭着眼睛,但脑中思绪却在飞速转动着,左歆怡到底如何挤掉已经定好的女主角上位,成为叶蓁蓁不甘放下的一大疑点。只不过,在感冒的侵蚀下,脑中那转轴慢慢迟钝起来,直至停止,她彻底睡沉过去。
叶蓁蓁也不知睡了多久,总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渐渐转醒时,只觉得热得厉害,额头脖子都汗涔涔的,她浑身难受,踢了几脚被子,也没睁眼,只嘤咛着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却忽然有人抹了抹她的额头,替她拭去了细汗,手掌凉凉地贴在她额头上,很舒服。
叶蓁蓁刚开始以为是吴菱,但随即又察觉到手掌比较大,且有些粗糙,一时觉得不太对,只不过脑子还钝着,也没有被惊吓住,只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看到了傅卿。
傅卿又蓄起了胡子,下颚有点儿胡渣,不长,泛着青色,坐在床沿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估计是怕电脑屏幕的光刺到叶蓁蓁,电脑被转过去一个弧度,朝着傅卿右侧倾斜。
他此时一手放在叶蓁蓁额头上,一手在键盘上轻缓地敲击,目光也在电脑屏幕上,没注意到叶蓁蓁。
叶蓁蓁眨眨眼,一时没分清是做梦还是现实。房间里昏暗,也没开灯,除了傅卿电脑屏幕微弱的亮光,就没其他的光源,似乎已经到了晚上。
她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才确定这不是梦,蠕动了下身体,小声说话:“你怎么在这里呀……”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语调是难得的软糯。
傅卿听到她说话,侧过头来,“醒了?”他打开了床头灯,将光亮调暗,盖上电脑,放至一旁的床头柜上,又对她说:“饿不饿?刚才吴菱买回了粥来,这会儿还是温热的。”
叶蓁蓁清了清嗓子,才说:“挺饿的。”
“嗓子不舒服?”傅卿立刻问,目光注视着她,眸色中的痞气消散了干净,见她两颊潮红,又不放心地抚了抚她的额头,见体温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有点儿干。”叶蓁蓁恹恹地答。
傅卿递给她保温杯,“喝点儿水,慢点喝,有点热的。”又起身去给她拿吴菱带回来的白粥。
叶蓁蓁探出头喝了点水润喉咙后,又钻回了被窝去,她脑袋依旧发沉,只想躺着,脑子里有一大堆疑问,困惑到已经忘记她在跟傅卿生气。
“这会儿几点了?”她先挑了这个问题。
“八点多了。”傅卿端着粥走过来,“先坐起来?躺着没法吃吧?”
叶蓁蓁摇摇头,算了一下,她已经睡了六七个小时了,整个下午都睡了过去。
她伸了个懒腰嘤咛了一声,又问傅卿:“你怎么在这里呀?吴菱呢?”
“下午的飞机过来的,吴菱今天不住这间,去了我订的房间。”傅卿笑看着她,“好了,问题慢慢问,先起来喝粥好不好?”
叶蓁蓁又是摇头,身子往被窝里缩去,“不想起。”
“不饿么?”
“饿。”
“那还不起来吃?”
“不想起。”
“……”
傅卿无奈地笑,伸手捏了下她鼻子,“那你到底想干嘛?躺着吃么?”
叶蓁蓁吸了吸还塞着的鼻子,说:“就躺着吃,你喂我。”哪怕是透着重重的鼻音,也无法阻挡她的理直气壮。
傅卿还真应了,“行,如果你不怕吃到脖子里。”
他将粥放在他腿上,打开包装盒,为了防止洒出来,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叶蓁蓁侧过身,头靠在屈起的手臂上,看着他轻缓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摆弄着,她半垂着眼,因为刚才傅卿答非所问,她再次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
“你把我拉黑了,我想跟你说说话,就只能自己过来了。”傅卿轻描淡写地说着,舀了勺粥,送到她嘴边,“张嘴。”
经他这一提醒,叶蓁蓁终于是想起他们之间的矛盾来,想质问他,却因嘴边的一勺粥又将话给咽了回去,胃里已空空如也,还是吃东西更重要。
她探头,张嘴,就着傅卿的手将粥咽了下去,温度不冷不烫,刚刚好。
一口接着一口,傅卿也没嫌手酸,喂得毫无怨言。大约吃了半碗,叶蓁蓁就没什么胃口了,加之这样吃还脖子酸,在傅卿又送上一勺时,她摇摇头,将脑袋缩回了被窝里。
“不要了?”傅卿问。
“不要了。”
“吃得太少了吧?”
“饱了,没啥胃口了。”
叶蓁蓁脸色不太好,神情也恹恹的,想来人也不太舒服,傅卿就没强求,将粥收了起来,埋怨起金长昊来,“你们导演也真是,竟然让你一天拍两场雨戏,都不让歇一下的。”幽怨的语调,状似一怨夫。
叶蓁蓁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又提不上什么力气,便作罢,蜷在被窝里,虽然已经没什么睡意,但还是闭着眼养神。
傅卿捋了捋她额前的发丝,将碎发拨至她耳后,知道她没睡,说:“左歆怡主演《赐我一段浮华》这事儿,吴菱跟你讲了我的解释了吧?”
叶蓁蓁轻轻一哼,因为有气无力,这冷哼声倒显得特别娇柔。
傅卿倾身过去,手掌撑着后脑勺,半躺在她身侧,伸手捏了捏她脸蛋,“还生气呢?从头到尾,我都没跟左歆怡接触过,之后也不会的,电影拍摄我又不管。”
其实在看到傅卿坐在她床边那一刻,叶蓁蓁已经没有气愤感了,起先是忘了,后来哪怕经他提醒记起来,也懒懒散散地不太乐意去追究,毕竟,只要左歆怡没有总在傅卿身边晃悠,她演什么电影,叶蓁蓁都是不关心的。
只不过既然听到了左歆怡和她经纪人的对话,叶蓁蓁难免还有些疑虑,“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她爱演不演,但是我之前颁奖活动的时候,在后台休息室听到左歆怡说这电影女主角不是她,怎么现在又变成她了?”
“根据杨金承打探,她似乎跟郑仪好上了。”
叶蓁蓁大惊,猛地睁开了眼,恹恹的无力感都消失不见,扬高了音调说:“什么?郑仪导演?他不是有妻儿的么?”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傅卿说得轻描淡写不以为意,他向前蹭了蹭,嘴唇几乎触及叶蓁蓁的鼻尖。
叶蓁蓁还在震惊之中,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还真做得出来?天呐……看不出来竟然还是这种人,啧啧……”
说着,她眼神幽幽地转向傅卿,“离她远点。”
“一定的一定的,这个监制真的只是挂了个名字,拍摄过程我完全不会去干涉,根本接触不到她。”傅卿连连保证。
叶蓁蓁看着他近在眼前、放得有些大的脸,脖子向后仰了仰,“离我也远点啊,不怕感冒传染给你啊!”
傅卿朝她嘴唇上轻轻一啄,“传染就传染。”
第76章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床头灯点着微弱的光芒。
傅卿背对着光, 垂下头, 额头抵着叶蓁蓁的, 额前的刘海垂下,刮过叶蓁蓁眼角, 有些痒。
她眨了眨眼,只是聚焦太近,盯着傅卿脸时眼睛还有些酸, 便半垂下眸, 目光停留在他下颌的胡渣上。
“还难受吗?要不要继续睡?”傅卿说,声音低沉和缓, 如同大提琴弹奏出的音律一般,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叶蓁蓁脸颊上, 痒痒的, 又有些舒服。
重感冒的叶蓁蓁还是挺难受的,鼻子塞着, 通气不畅, 脑袋发沉,但唯独就是不困——她已经睡太久了。
她先点点头, 后摇摇头。
傅卿狐疑, 片刻后又反应过来, “是还难受, 但不想继续睡?”
叶蓁蓁又点头, 俨然成了哑巴似的, 嘴巴都不动一下。
傅卿轻抚着她脸颊,指腹滑过她潮红的皮肤,凉凉的,叶蓁蓁觉得特别舒服。她索性拉过傅卿的手,将他整个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傅卿确认这不是发烧后,便任她摆布,“脸这么热,看来在被窝里捂得久了。”
他捏了捏叶蓁蓁脸颊,感觉不如以前滑嫩,再细看她的皮肤,约莫是因为生病,有些暗沉,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加之神情恹恹,似是有病西施之态。
美则美矣,却不见她本该有的神采飞扬,傅卿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蛰,不太好受。
“拍完这一部戏,就歇一段日子吧。”他说。
叶蓁蓁不太愿意,抗议道:“你不觉得我休息得有点儿多吗?人家的行程都是排得满满的,春节都不能休息几天,再看我,这还是我今年拍的第一部 剧,太低产了。”
“要那么高产做什么?有质量就行。”
“问题是,我的演技还需要磨练,再这么低产下去,就是混日子了。”
傅卿想说,就是混混日子也可以,但转而想到她并不轻的事业心,觉得这话说出来就是惹她不高兴的,便将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