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吃东西,王哥一边收拾一边问,“你这是卖的什么东西?魏哥怎么没跟着来?”
孟泽故作神秘,“王哥你自己看吧,也帮我估估价!”
王哥放下抹布,掀开背篓上的草帽,被堆得冒尖的红艳艳的草莓眩晕了眼。
“这是啥?”王哥说着,手指轻轻地碰了碰。
孟泽已经吃完,他放下勺子走过去,往王哥手里塞了一颗草莓,又拿了几颗放王阿婆手里。
“这是我种的草莓,尝尝看!”
“这东西长得可真好,看着就喜庆!”王阿婆说着,拿了一个放嘴里尝了尝,顿时笑眯了眼,“味儿真好,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王哥也吃了,眼睛一亮,“好吃!又香又甜!这果子我从没见过,你是怎么种出来的?”
孟泽笑笑,“这是山里的东西,是山莓的一种,我留了种子种的。也许是肥施得足,果实的个头比山里野生的长得大些,味道也甜一些。我觉得不错,就摘了进城来卖。说实话,莽山里好东西多着呢,在靠阴的山沟沟里,还有一种像鸡蛋那么大的浑身长着绒毛的果子。果肉是绿的,吃起来有点酸。要不是果皮薄,容易碰坏,我也想摘一些拿出来卖!”
“你说的那个绿色果子,我倒是见到过,不好吃,硬梆梆的。”王哥倒是信了孟泽话,“这山莓不光长得好,味道也好,又少见,你想卖什么价都可以。”
孟泽抓了一些放在碗里,推到王阿婆身边,又回头问王哥:“一斤500文,算不算贵!”
王阿婆一听,眼前这碗草莓差不多就有一斤,连忙推却,“哎唷,不能要不能要,你留着卖钱吧!”
王哥提起背篓掂了掂,“这足有四五十斤,这个价,一个下午怕是卖不完!”
孟泽一想也是,能花500文买草莓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就算今天镇上人多,也真不一定能卖完。
“要不,三百文一斤!”这是孟泽的底价,十几二十文地卖,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王哥拧着眉看了一会儿,突然,他一拍桌子,“有了!”
“昨儿个张府有个下人在我这吃面,说张老太爷要办七十大寿,正安排人四处采买呢,我带你上哪儿去问问,兴许这一篓子他们都能买下,你也不用折价零卖了!”
“那敢情好!”孟泽也很高兴,“若是能成,王哥你可帮了大忙了!”
第33章 卖出个好价钱
王哥带着孟泽找到了张家,使了几个钱,这才见到了张家的管事。
张家的管事姓罗,约莫四十来岁,瘦高个子,看上去有几分气势。此时,他正在院子里挨个检查买进来的食材。
“这是哪儿的蟹,个头这么小,这样也能端出去见客?”
采买的小厮赶紧回道:“水货店的朱老板说,今儿个秋蟹都是这样的个头,他这已经是挑了最好的过来了!”
罗管事从篾娄里徒手捉起一只蟹,哼道:“他说你就信,也不带脑子!我先前怎么说的,公蟹每只至少要3两,母蟹二两半,你看看送来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最大的堪堪只到2两。你跟他说,要是没有,我找别家去,少拿这些破锣货来糊弄我!”
“是是!”小厮连声答应。
罗管事走到一筐子板栗面前,拨拉了几下,见大小都还均匀,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又从中抓了几粒放手里,捏了捏,剥开其中一个,尝了一口。
这才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味儿还行,搬到膳房去,叫几个人把皮剥了,等着用呢!”
轮到孟泽时,罗管事皱了皱眉,问道:“看着面生得很,哪家的?”
王哥认识的那个叫椿生的,立刻回道:“回管事的,这人是乡里的农户,种了一样新鲜的果子。我瞧着样子好看,就叫他过来了。”
罗管事倒也没在这事儿上纠缠,说道:“什么果子,打开来看看吧!”
孟泽笑着点头,将背篓卸下,揭开了草帽。红艳艳的草莓露了出来。
“这果子叫草莓,今儿个刚才地里摘下来的,您尝尝看!”
罗管事拿了一个放手里,端详了一阵,尔后问道:“直接吃?”
“吃之前洗洗就成,它不像枣子,没有硬核,老人小孩吃都行,不用担心被噎着。果皮上黑色的点点,就是它的籽儿。”
一个有眼色的小厮,赶紧端来一碗清水,将草莓放进去洗。红艳艳的草莓在白瓷碗里滚来滚去,更显得妖艳欲滴。
洗好后,罗管事捻了一个放嘴里,慢慢地尝,露出极满意的神情。
“你想怎么卖?”既然是好东西,罗管事也不绕弯子。
“500文一斤!”孟泽说了一个数。
罗管事看了孟泽一眼,说道:“你这个价要贵了一点!这果子皮薄,不禁放,得现吃才行。老太爷寿辰还有几天,我若是全买下,到时岂不是要坏掉。”
孟泽没想到这个罗管事倒是有几分本事,从没见过的果子,居然一下子就能指出缺陷来。但难得碰到一个大主顾,而且是有购买意愿的大主顾,孟泽也不想降价卖。
“您眼光毒辣,我这也不敢瞒您。这果子确实不禁放,想要品尝最美的味道,当天吃是最好。但这价格确实不能再低了,这东西,不说整个双峰镇,哪怕是整个郡,都是独一份。您也知道,物以稀为贵,就凭着这一点,我要这个价一点儿都不高。”
“再说了,”孟泽继续劝说,“您要是觉得到时候东西会坏,没关系,等老太爷寿诞那天,我再送一篓过来,保证新鲜。”
罗管事手指扣了扣桌子,说道:“若要我买下也可以,但你得给我个保证,老爷子寿诞之前,这东西不能出现在别人府上。若是你卖给了别人,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那是当然,不瞒您说,这果子我也是头一回弄出来,只种了一小块地,总共没多少!”
罗管事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人来称,一共三十六斤。
按500文一斤算,这一篓草莓,一共是18两银子。
王哥看着孟泽手里的银子,满心眼替他高兴,“这么一大笔钱要小心收好,别掉了!”
孟泽拿了一块碎银出来,递给王哥,“今日多亏了王哥,不然我这东西还不能这么快就卖出去。”
王哥坚决不要,“不过是带个路而已,那值得这样的感谢。平素里魏哥一直照看我,你是魏哥的媳妇,我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孟泽一听,也就没有再坚持,心下想着,像王哥这样的厚道人,以后有机会,总要报答一二。
口袋里有钱,孟泽总算觉得腰杆子直了很多。趁着时间还早,他去了裁缝铺子,給自己和魏霆均各自做了几套冬衣。
其实,缝制冬衣的事情,根本无需交给裁缝来做。但魏家情况特殊,魏氏只管魏老太太和魏青松几人的衣服,孟泽和魏霆均两个得自己弄。
平日里魏霆均上山,衣服总免不了会被树枝划破,魏氏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动手缝补。魏霆均手艺不好,孟泽也只会缝个扣子,所以俩人的衣物,只得托人做。
订好布料和样式,孟泽给了订金,又去杂货店又去买油盐。买完油盐买鸡苗,买完鸡苗买果树苗。
一圈逛下来,去了好几两银子,背篓也装得满满当当。
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去的路上自然又免不了被同车的人打听,孟泽耐心应付,却也觉得累得慌。
摇摇晃晃,终于到了村口,看见槐树下等候的身影,孟泽微微笑了。
彼时刘腊梅同母亲也刚下车不久,看见魏霆均站在村口的槐树下,正想找个话头说两句。没成想,还没开口,那人就目不斜视从自个儿身边走了过去,将孟泽的背篓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又牢牢牵住对方的手。
刘氏见女儿直直地盯着前面,赶紧掐了女儿一把,压低声音说:“把你那念头收一收,亲都订了,还想咋的。”
刘腊梅眼一红,“我……”
刘氏瞪她,“别说你没有,我可是你娘,你还想瞒得过我去。从今儿个起,你再这样,就别怪我发火。”
刘腊梅满心委屈,“为什么,以前你不是也这么想么?”
刘氏脸一拉,“你还好意思说以前,给你找了机会你都抓不住,偏生让那个小兔崽子截了胡。我告诉你,从今天你,你最好给我死了心。死不了心,也得给我把这份心思藏好了,别被孟家瞧出来。你也别不满足,这村里除了魏家,就孟家家世最好了,你看看你周围的姐妹,有哪个嫁得有你好,你可别犯浑。”
刘腊梅擦了眼泪,“我知道,可我心里不服气。我们都被他可怜的样子骗了,我就是看不惯他现在神气的样子,他当时怎么不在潭里淹死算了呢!”
刘氏悻悻道:“你当我不想,那晓得这小子命大,叫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木已成舟,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看着相携而去的身影,刘氏又叮嘱了女儿一遍,这才动身往家走。
第34章 魏家的希望
到家的时候,孟泽才发现,晚饭已经做好了,要做的菜蔬已经洗干净切好,整整齐齐地码在白瓷碗里,就等着炒了。
能做得这么细致体贴的,也就只有魏霆均了。孟泽也不说二话,打水洗了手,麻利地炒了几个菜。
晚上照例是沉闷的,不过,只要魏氏不找茬,沉闷点也无所谓。
吃完饭,魏霆均去洗碗。孟泽跟着去了厨房,从背篓里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草莓,洗干净装在碗里,送到堂屋去。
“今儿在镇上见到这种新鲜果子,我尝了下,觉得味道好,就买了一些,您尝尝看!”孟泽说着,将瓷碗推到魏老太太面前。
“这样子倒好看得紧!”魏老太太赞了一句,拿了一颗放嘴里。她牙口有些不好,乡下的枣儿、栗子什么的,她觉得肉又小又紧,不好吃又吃不到什么,因此这水果倒是许久没有吃了。
才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便溢满口腔,魏老太太只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一些,她冲孟泽点点头,夸赞道:“难为你有这份心,这果子确实不错!”
“既然娘这么说,那媳妇也来尝尝看!”魏氏笑着,先拿了一颗递给魏青松,自己再拿了一颗放嘴里。
滋味确实好,魏氏也想说几句漂亮话来着,可一想到买东西的人是孟泽,这话就变了味儿:“好吃是好吃,不过这东西恐怕不便宜吧?”
“自然不便宜,不过,我们家也不是吃不起!”孟泽拿魏氏以前常说的话来回击,“乡下没什么好吃的,买一些给祖母和大家尝尝鲜也没什么。听店家说,这果子最合适老人家和小孩吃呢!”
魏老太太连连点头,又顺手拿了一颗放嘴里。
“我今儿个去镇上,还买了一些有葡萄藤,据说是外域的品种,好吃得很。我准备等过些日子种下,到明天夏秋时分,祖母和母亲就能吃上自家种的葡萄了。”
吃到了好东西,魏老太太通体舒畅,哪怕平日看不顺眼的人今日也顺眼了几分,何况对方这么会说话,她满意地赞道:“这屋里有你操持,如今总算是像个家了!”
魏氏心里暗恨,可面上却依然陪着笑。
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家各自散了。魏氏回到房里,看到摊在笸箩里的给魏老太太做的未完工的衣物,气得一手掀翻在地。
孟泽可想不到这些,见魏霆均忙完,他指着一小碗草莓努努嘴:“给青松留的,你给他送去!”
魏霆均点头,孟泽趁着空当儿,将今日买的树苗和空间里的调换了一下,又找了个大一点的筐子,把买的十来只小黄鸡装进去。
眼下离过年还有三个月,精心喂养的话,到那时候,鸡蛋应该是不愁吃的。
正收拾的时候,魏霆均进来了,神色看着与先前并无不同,然而孟泽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快。
“怎么了?”孟泽轻声问了一句。
魏霆均蹲下,帮着整理鸡笼,“青松在学堂里被欺负了,刚才进去的时候他在换衣,我才发现!”
“严不严重?我过去看看!”自家软萌弟弟被人欺负,孟泽坐不住了!
魏霆均拉住他,“不严重,现在别去,他脸皮薄。这事儿交给我吧,我明日去书院一趟!”
孟泽再度蹲下来,不满意地抱怨道:“照理说,青松这么小,性格天真绵软,就算要读书,请个先生上门教便是,不应该让他去上别人家的族学。小孩子爱抱团,青松一个外人,难免不被欺负!”
“李家的族学很有名,教书的先生学问也好,去那儿上学是祖母和母亲一起定下的,没法儿改。再说,青松在读书上有天分,祖母和母亲把希望都压在他身上了!”
孟泽皱眉:“大人不思进取,却把希望寄托在5岁多的孩子身上,这也太荒谬了点!”
魏霆均沉默,孟泽用手捅捅他,问道:“你明日去书院,想怎么解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