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了。”
“嗯。”
此时的游戏里，黑云压境，天暗沉地厉害，雷声时不时响起。
陈稳点了根烟，眼神闪烁地看着屏幕里那个趴在掩体后面正在使用强心针的粗糙大汉。
苏凉技术不错，他一直都知道，但她能厉害成这样，的确出乎意料。
平原区决战圈不比其他任何地方，无时无刻地都暴露在别人的视野范围内，就算是他本人，也不一定能保证不翻车。
“不见了。”一直全神贯注很少说话的苏凉，突然开口，“还有一个人我没找到。”
“我猜，是在n234方向的草地里。”
“咦，我没看到啊？”苏凉巡视了半圈，依然没看到人影。
“你过去就知道了。”
为了确保安全，苏凉匍匐在地，沿着最后一点大的毒圈边缘慢慢移动。
“看到了吗，他也穿着小裙子……”
话音还未落，如鞭炮一般的枪声带走了最后一位对手。
“nice！小姐姐你太厉害了！”
看到熟悉的八个字，苏凉双手离开鼠标键盘，揉着手腕，听着玛丽苏的惊呼，未发一词。
“小姐姐，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小姐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小姐姐，你……”
“今天太晚了，我们就播到这里。”苏凉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了这么一句，不顾不知何时从三位数涨到五位数的在线人数，直接关了直播。
直播关了，苏凉却没有退出玛丽苏的连麦。
“小姐姐，你怎么不播了？”玛丽苏语气还带了点儿疑惑，“不是说今晚要延迟一个小时吗？”
“妹纸。”半响，苏凉打断对方的话。
听着这个语气，陈稳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有点儿虚：
“……怎么啦？”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连伞都不会跳的萌新，是怎么做到扔雷必中，报点必准，每猜必中的？”
“……”
“嗯？”
“小姐姐，我……”陈稳忙把掉到裤子上的烟给拍掉。
“说吧。”
“小姐姐，太晚了，我妈妈喊我睡觉了，对不起啊我们明天再玩。”说完，玛丽苏光速下线。
苏凉：“……”
杰克苏红了。
如果说上一次只是在游戏圈小范围内沾着luckychen的名号蹭了点人气，这一次杰克苏是真真正正的凭借着自己的直播内容，引来潮水一般的关注度。
最开始，是某乎上著名的数字军团程序员们在非常接近的时间里回答了以下几个问题：
“《绝地求生》中令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局游戏是怎样？”
“你看过最精彩的一次游戏直播是什么？”
“女生玩游戏厉害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而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段视频链接。
其中某位数字君稍微耐心点，给附带了一份简洁明了的文字：
女主播带妹十八杀吃鸡，萝莉音疯狂撒娇狂撩御姐音；
战神起，雷神出，玛丽苏爱上杰克苏。
第16章 妈遁
八号数字君的文字说明被某乎日报截取，同步上微博，引起一波转发。
彼时，如果事情停留在这一阶段，可能杰克苏也只是会像上一次那样引起一点儿水花，隔几天又恢复平静。
然而数字君们的老大luckychen大神亲自点赞转发，紧随而来的是【绝地大逃杀】【主播真会玩】【猫站新鲜事】等几个官博的刷屏，随后猫站、狗窝和羊驼这三个直播大站一些网红大拿的推广，将这波热度在苏凉直播的一个月零三天，春节前夕，推向了顶峰。
接到胡瑶瑶电话前，苏凉正把堂弟苏乐乐送回家，小家伙临走前可恋恋不舍了，出门后一步三回头，嘴巴里不停嘀咕着：“姐姐，你别忘了啊，下次要教我吃鸡呢。”
“吃鸡？”一旁的小叔叔听到了，表情有些奇怪。
“哼，不懂了吧，我就知道你奥特了。”苏乐乐一张小脸扬起来，吐槽他爸来吐槽的头头是道，“你个老古董天天就知道斗地主，三带一，你知道什么叫吃鸡吗。”
“你个小兔崽子，你老爹我玩cs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小叔叔鄙视道，“你以为农药谁带你从青铜坑里出来上白银的啊。”
“哼，又不是你，是我家宝贝，‘乐乐是宝贝’带我上的。”
小叔叔凉凉地看着苏乐乐：“‘乐乐是宝贝’昨天还送了你的项羽一个‘霸王别姬’皮肤对不对啊？”
“你，你怎么知道！”苏乐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老爹，僵硬着身子，“你你你，你难道就是‘乐乐是宝贝’？！！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苏凉：“……”
“听名字就知道，当然不是我。”小叔叔提起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屁孩。
苏乐乐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然而……
“那是你妈的号。”
苏乐乐：“……”
“奖励你乖乖在姐姐家把寒假作业写完了。”
苏乐乐：“…………”
苏凉：“噗。”
苏凉好笑地看着面如死灰的苏乐乐，从他身上也感受到了当初自己被妈妈支配的恐惧。
小叔叔把终于安分了的小屁孩拎到车里后，他没急着上车，小声问苏凉：“你能帮叔叔弄个号吗？”
苏凉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眨了眨眼睛。
小叔叔拍了拍苏凉的肩膀，只道：“我肯定不能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比下去。”
苏凉点头答应，心里暗笑，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送走了小叔叔和堂弟，苏凉回到屋子里，爸妈都去买年货了，家里就她一个人。
好像每年都是这样，天公作美，越是临近过年，天气越是暖和起来。一扫刚放寒假那会儿的冰天雪地，此时窗户外面一片金灿灿的阳光。
苏凉整个人窝进阳台上的秋千椅中，继续端起看到一半的英文原著。
没看一会儿，家里的座机又响了。
苏凉轻叹一口气，放下书，走了过去接起电话。
“凉凉，你的手机是摆设吧，从昨晚上到现在一直关机……”胡瑶瑶略带怨念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就想清静一下而已。”苏凉没有隐瞒对方，实话实话，“我有点不知所措。”
自从她的直播视频在网上火了之后，她的手机几乎就没有停，各种社交软件不说，还有一些不知道怎么弄到她电话号码，想要签她的直播平台经纪人。
人好像就是这样，当初没红的时候想要红，而真正突然之间一夜爆红，反而会有些迷茫。
“欸，怎么办，我好想打你。”胡瑶瑶托腮，扔了个剥好的松子到嘴巴里，“你红了欸，你火了欸，那么多主播想要达成的上热搜的成就，你一个月就完成了欸，你现在跟我说你想冷静？”
“不是的。”苏凉叹了口气。
“宝贝儿，你在担心什么？别的不说，我这里帮你谈了份猫站合同，你要不要签？”
“签。”出于对好友的信任，这方面苏凉还是很果断，她之前听胡瑶瑶的话先试播没急着跟猫站签约，两人计划等她直播有了点气色，再签约能拿到更好点的福利。
“那行，电子合同我发你邮箱了。”
胡瑶瑶也不藏私，将自己的合同与苏凉的合同一起发给她看，还详细讲述了其中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包括违约金和直播时间等。
最后还教她：“你现在人气还不稳定，后面的直播，也不要老是单排，多出现几个像玛丽苏那样有话题有爆点的队友，直播效果会好很多，要不你今晚再拉那个玛丽苏上车，稳定稳定人气？”
而苏凉，就是担心这个“玛丽苏”。
“瑶瑶，我跟你说，那个玛丽苏……”苏凉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玛丽苏，她骗了我。”
“她骗你什么了？”
“她不是萌新。”
“噗，就这个啊。”胡瑶瑶笑，“这个明眼人都看出来啦，你是没看到某乎上一群技术帝们，都在分析那个玛丽苏是哪个女装大佬的小号。”
“……女装大佬？？？”这回轮到苏凉震惊了，“玛丽苏，不，不是妹纸吗？难道……”
“嗯，技术帝们已经八出那个声音是开了变声器的。”胡瑶瑶报了几个名字，有男有女，都是直播界数得上名号的大佬，“其中说是‘小百合’的可能性最高。”
小百合，直播界的钢管直男，瓜子脸，大眼睛，日常扮成绝世大美女欺骗广大吃瓜群众，据说在其出道成名前，手中留有不少大佬被其□□成功的证据。
苏凉也曾听闻过其大名，之前学习其他主播直播方式的时候，也有看过不少他的视频，对小百合的风格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小百合假扮女孩子是挺像的，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就连吃鸡的技术，也与大部分的女孩子不相上下，所以昨天那个玛丽苏……
苏凉直言：“我觉得不太像。”
“额，小百合本人也没承认。”胡瑶瑶敲了几下键盘，回车，“搞定了。”
“什么？”
“跟小百合约好了，今晚咱一起开车。”胡瑶瑶眯起眼睛，笑起来像极了一只狐狸，“他说他要求验明正身，所以……凉凉，咱今晚四排。”
“四排？”苏凉不解，“小百合，你，我，不就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