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回答:“往年在孙太后面前斗巧的人多,太后想不起我来。今年也不知怎么的,太后忽然问起我七夕能出什么东西斗巧……我们这位太后平时不太管束宫人,可她一旦问起来,那就敷衍不得。”
杜箴言接过汤,替她也盛了一碗,一边吃一边看她。
万贞有些心神不定,一碗汤喝完才发现异常,愣了一下,疑惑的问:“怎么了?”
杜箴言忽然起身将角案花瓶里插着的一束紫薇抽了出来,转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沉声道:“贞儿,嫁给我吧!”
万贞猝不及防,杜箴言握住她的手,定定的凝视着她,缓缓地说:“在这世间,唯有我们两人,才兴趣相投,志向相同,可以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嫁给我吧!我会在余生倾尽所能,让你幸福快乐!”
万贞的心刹那间被巨大的喜悦充满了,一个“好”字已经到了唇边,但目光所及,突然发现杜箴言散开的头顶中心,居然有了白发。他在二月离开她的时候,莫说白发,由于剪得比别人短的缘故,连开叉的头发也没有一根。
这一缕白发,便如一块硬塞进她口中的石头,令她根本无法说话,许久才低声呢喃:“我想答应你的……可是,箴言,婚姻不同于恋爱,求婚之前,你难道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么?”
杜箴言全身一震,问道:“你知道了?”
万贞阖上眼睛,慢慢地说:“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们既然资源整合,信息互通,那么有很多事,都不需要打听,自然就会有风声透过来……箴言,从你的信不来,我就特意不听南边的消息,不是因为不关心。而是你是我所爱的人,无论什么事,我都希望由你亲口告诉我。”
杜箴言沉默良久,道:“贞儿,这件事,我并不无辜。可是,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恶。我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乃至于我根本无法摆脱。”
万贞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杜箴言以往看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心里都忍不住欢喜,但此时他却不敢与她对视,深深地低下头去,涩然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当年花姐儿送走后,我不肯再娶。杜家的父母觉得既然外面的姑娘我不喜欢,那就自家养一个。所以他们从姑表家里接了个表妹过来,充做童养媳。”
“这么荒唐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可这个时代的婚姻,有父母之命就算成功了大半。虽然我一直避而不见,但她被我父母养在身边九年,亲戚来往却已经把她当成了我的妻子。”
杜箴言苦笑:“我几次找姑姑退亲,都没能退掉。便觉得她们再赖,最后吃亏的总不会是我,就由她们去作死。可没想到这一时的糊涂,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这次我回去跟父母沟通退亲的事,他们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万贞,咬了咬牙,道:“贞儿,关于生育的事,我做了两年荒唐的实验,这其中的女子……我当时确确实实是花钱找的人,可是人有点多……我也不知道,她竟然在那时候就混了进去,我……”
这番话,即使以他的厚脸皮说起来,也很难出口,支吾了好一会儿,捶桌怒道:“这件事我父母兄弟是肯定插了手的!自从我日渐势大,他们就一直想方设法笼络我、牵制我,我总念着血缘之亲,刚来时的照料之情,再不喜欢,能忍的我都忍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这哪是关心儿子和兄弟?分明是利益所驱!”
他说了半天,但重点却一直说不出来。万贞也不催促,只是拉住他的手,轻声道:“别这样,小心伤着。”
杜箴言不敢看她,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我这次回去,一定要退亲将人送走,他们才告诉我,她给我生了个儿子,到现在,已经快四岁了。活生生的一个孩子……他们瞒了我五年!还告诉我,他们这是问了龙虎山天师得到的欺天骗命的办法,一直不敢说是为了我好!”
万贞心头剧震,杜家有个姓欧的童养媳,被杜母带在身边出入,她知道;杜箴言不肯娶欧表姑娘,多年来除了年节和生日都不肯回老宅居住,她也知道;可是这欧表姑娘,居然已经有了杜箴言的孩子,她一点也知道!
不管他们采用了什么手段,欧家这位表姑娘已经生下这个孩子,并且养大到了四岁,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说当初知道欧姑娘的身份时,她还能因为杜箴言从未承认,他们一直没有拜堂成亲为由与他交往,那现在,她又凭什么立足其中呢?
她僵硬着松开握着他的手,杜箴言感觉到她心中的灰心绝望,心头恐惧,一把拉住她,急声道:“贞儿,我错了!可是我求你不要放弃!”
万贞惨然一笑,问道:“我还能怎么办呢?箴言!她有了你的父母和宗族的认可,有了你的孩子!其实对于这个世道来说,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就已经具备了名分和事实,并不需要你自己承认!”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没有喜欢过!我甚至为了避嫌,都没有仔细看过她长什么模样!你不能让我为别人的过错而负责!这不公平!”
万贞心头剧痛,闭上眼睛忍住眼中的泪水,点头:“是的,这不公平!可是,箴言,当初你做生育实验的时候,再怎么花钱,难道对于那些女子来说就公平吗?”
杜箴言哑口无言,万贞拭去眼角的泪水,缓缓地问:“更何况,箴言,当你知道父母和她瞒着你,为你养大了一个已经四岁的孩子时,除了愤怒,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欢喜和欣慰吗?”
他能为了验证生育能力,在江南广延名医,滥做实验,除了对身体状况的担忧,难道就没有希望拥有自己的孩子的渴盼吗?
万贞深吸口气,扶着桌子慢慢起身。杜箴言猛然扑过来抱着她,急声道:“贞儿,我们走吧!他们不就是觊觎钱财吗?给他们!我们带上孩子走,走得远远地!从此来再不回来!”
“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呢?大明是这个世界一切技术、文化的中心,你我只要还想有所作为,就离不开这片疆域;而只要在这片疆域上,宗族礼法就注定了你不可能是单独的一个人!何况还有孩子……你真忍心让自己的儿子明明身世清白,最后却成了个奸生子吗?”
杜箴言紧紧地抱着她不放:“那就给她一个名分,然后分家别户,我们自成一家!”
万贞只觉得心中无穷的悲哀涌了上来,喃喃地说:“箴言,你这是欺负我啊!你欺负我!”
杜箴言的眼泪顺着她的脖颈无声的流下:“我没有!贞儿!我请求你原谅!”
万贞泪流满面,颤着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喑声道:“我不能。箴言!在这个世间,若是别的男人,我为妻为妾,为奴为婢无所忌惮,更无谓对方是否纳宠蓄妾,因为那不过是我无力抗衡世俗而做的妥协而已!无关爱情!然而唯独在你这里,我做不到!”
“因为我用赤诚的心意爱着你。”
第六十五章 少小恩情须记
杜箴言没再强留,万贞在门外顿了顿,将当初他送的印鉴放廊前,走出了小院。
她走得很快,怕走得太慢会忍不住回头,应许杜箴言。从此以后便将余生都断送在与宗法家族抗争,求而不得的嫉妒深渊里,变得面目全非,甚至都不再有独立人格,可以让她无愧于心。
只有深深的爱过一个人,才会知道随之而来的嫉妒,究竟多么的让人恐怖——那是足以让她恨不得将整个杜家连同那个孩子一起毁灭,甚至把杜箴言变成只由她独占的傀儡的不甘!
离开他,从此不复再见,是她唯一能保有理智的办法。
回到居住的小房间,她一头栽倒在床上,全身散架了似的,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劲。小院里的女官来来去去,吵吵闹闹,太吵了,吵得她脑袋一阵阵的抽痛,好像连头发丝都变成了利刃,在她脑子里绞来绞去。
她在一阵阵的疼痛中浑浑噩噩,似睡似醒。慢慢地疼痛感觉不到了,心底却一阵阵的发寒,冻得她瑟瑟发抖。想喊人进来帮下忙,但嗓子也仿佛结了冰碴,完全张不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贞儿”,声音十分熟悉。她想应一声,但被冻得发僵的身体沉甸甸的,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声。感觉到有人拉住她的手,在摸她的额头,着急的叫:“贞儿生病了!快去请御医!”
紧跟有人为难的为答:“小爷,宫女是没有资格请御医看病的,一般都是让医婆治。”
拉着她的手的人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贞儿才不是普通宫女!她以前受伤御医就看过!请御医来!”
万贞仿佛被冻僵的脑子终于醒过一线意识,知道了这个人是谁,这是小皇子啊!可是小皇子才三岁,请御医不是闹着要糖果,不会有人听的!
其实宫里的普通宫女即使病了,也轻易不会张扬,因为宫中为了防疫,有严格的制度,宫人生病要移出宫外安乐堂或乐寿堂养病。但出宫容易,病好后想再进宫得到同样的职位就难了。何况这两座给下级嫔妃和宫人养病养老的宫廷机构,想要治病就得花比外面多无数倍的钱,穷困点的普通宫人送进去养病不病死也要被逼死。
万贞还想着让小皇子不要张扬,就有声音劝了起来:“小爷,万宫女生病了,应该移到安乐堂去养病啊!您先下来,莫染上了病气!”
小皇子“啪”的一声打开来抱他的手,怒叫:“谁敢!”
这位皇子从出生以来,一直以乖巧温和闻名,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一时间梁芳等人都愣了一下。小皇子站在万贞床前,警惕的看着自己的侍从和另一边的尚食局女官,红着眼眶叫道:“谁敢送她去安乐堂!我会记住的!我会一直记住!”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万贞这两年不说平步青云,但也倍受重视,明摆着是孙太后着意历练准备重要的路数。明里暗里眼红的不在少数,若有机会送她去安乐堂,除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尚食局这些跟她同龄的女官十个有八个都乐意。
但小皇子这句话很明白,谁敢这时候兴风作浪,一定要逼着万贞去安乐堂养病,他即使现在没有权力处置宫人,也会一直记住,等到长大了再算账!
除掉竞争对手是好事,但已经三岁的皇长子究竟有没有这么长的记性来记仇呢?
梁芳见小皇子的神情不同以往,也有些不敢肯定他究竟能不能长远记仇,加上自己还欠着万贞的人情,此时倒也乐意帮她一个忙,想了想,道:“小爷,万女官不去安乐堂养病这事好说。但上次御医给万女官看伤,是皇爷皇娘恩赏。凭老奴这么出去叫人,是叫不动的。”
小皇子呆了呆,目光在床上的万贞和门外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人影里巡视,似乎有些没主意,好一会儿突然一跺脚,叫道:“我知道了!我去求皇祖母!”
梁芳见小皇子想到了这一层,暗里松了口气,嘴上还要撇清自身:“您怎样都好,先下来罢!您是金枝玉叶,老站在这里让人瞧着不像,只怕反会害了万女官。”
小皇子果然松开万贞,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头指着两名随侍的小宦官:“黄赐你们在这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要是有人使坏,只管告诉我,我叫皇祖母治她!”
两名小宦官连连应诺,果然守在万贞床前,不敢乱动。
外面围着瞧热闹的宫人纵然对万贞有点儿别的想法,但看看小皇子留下的两名小宦官,也大多歇了心思走了,只留下与万贞有交情的舒彩彩等几人还在等着。
小皇子一路急跑,但他才三岁,仁寿宫那么宽阔,以万贞的速度走到正殿孙太后住处都要差不多半个小时,他能跑多快?最后还是梁芳怕他受伤,和两名身体强壮的宦官轮流抱着他往仁寿宫正殿方向急赶。
此时已是辰时,孙太后从仁寿宫花园里剪了一篮花,正在选瓶插花清供,忽然听到外面的异响,有些诧异。
小皇子一个箭步窜了进来,哭着叫道:“皇祖母,救救贞儿,贞儿要死了!”
宫里人很忌惮“死”字,孙太后在这种习惯熏陶下,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微微皱眉。但小皇子毕竟是她的长孙,她心中虽然不悦,却还是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濬儿,有事慢慢说,咱不着急,啊?”
她嘴里安抚小皇子,目光却落在梁芳和乳母身上,示意他们说话。
梁芳心里直打鼓,连忙回答:“娘娘,今日小爷去园子里赶白鹤,忽然想起了万女官以前放的一只蝴蝶风筝,一定要去拿。奴婢等人不敢阻挡,便随着小爷一并去了尚食局,不想万女官自昨夜便一起没出房门。小爷命人砸门进去,才发现她在床上发热,都晕过去了,看样子不太好。”
孙太后开始还以为万贞闯了什么祸要受罚,所以指使小皇子来求助,心中恚怒。但听说是生病了,面色倒缓和了下来,问:“医婆怎么说?”
小皇子哭道:“皇祖母,要叫御医!贞儿不去安乐堂!叫御医!”
太医院的御医连徒弟算上,也不过百十来人,照料皇室宗亲、勋贵大臣这个庞大群体所需就已经很吃力了。莫说万贞这样的宫人,就是低阶的嫔妃病重,也只能送去安乐堂,由御医们的徒弟看病将养。
小皇子这要求不说破天荒,但也不合规矩,孙太后待要直接拒绝,但见小皇子嚎啕大哭的样子,又有些犹豫,想了想,温声问:“濬儿,为什么要给贞儿请御医?”
小皇子边抹眼泪边哭:“她喜欢我……贞儿最喜欢我了!”
孙太后愕然,小皇子吸了吸鼻涕,继续道:“皇祖母喜欢我、父皇、母后喜欢我、贞儿也喜欢我……”
孙太后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对于整座宫廷,乃至于整个大明朝野来说,喜欢小皇子的人很多。但这世间,能够真正撇去“皇长子”这个身份来喜欢他的人,除去孙太后、正统皇帝、钱皇后以外,恐怕不多。
而万贞在小皇子心中,却也已经脱离了对“皇长子”的喜欢,而是单纯的对他的“最喜欢”了。
若是小皇子求情,说的是他喜欢万贞,恐怕孙太后不止不会去请御医,反而会让人直接把万贞丢去安乐堂。但小皇子说的,却是万贞“最喜欢”他,由不得孙太后心中一软,摸摸小皇子的脑袋,轻叹:“她从你出生就看着,却一直没有想过靠你的身份谋利……难得她这份心!好了,别哭了!皇祖母听你的,就请御医救她。”
小皇子哭得抽抽噎噎,拉着孙太后的手道:“皇祖母要派人看着,别让人害她。”
孙太后哑然失笑,替他抹了把眼泪鼻涕道:“好好,都依你!皇祖母救人救到底,会派人看着,不叫人害她的!”
万贞只觉得自己似乎躺在冰天雪地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麻木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痛,那痛越来越剧烈,从她的左手指尖直传入心中,激得她全身一颤,猛地抽搐了一下,一股腥甜从胸口直冲上喉头,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口呕出,她的意识也陡然间回归,便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道:“好了!小殿下!万女官这一口瘀血吐出来,血不归经的郁气就算散了。虽然还有些发热,但她体质强健得很,服几帖药就会好的。”
紧跟着就是小皇子欢快的声音问:“真的?那我多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去禀明了皇祖母,好好赏你!”
万贞睁开眼睛,勉强笑道:“小殿下,大夫是为我看病,哪有让太后娘娘看赏的道理?彩彩姐,有劳你帮我取个红封送给大夫。”
小皇子听到她的声音,大喜过望,御医才将银针从她手上拨下来,他就急急的挤到她床前,关切的问:“贞儿,你醒了?痛吗?”
万贞还记得身体昏沉时听到的动静,看着小皇子鼻子红红的小脸,心中既感激又怜惜,微笑着道:“看到小殿下,贞儿高兴得很,痛痛都飞走啦!”
小皇子得到夸奖,顿时眉开眼笑,但眼珠子一转,眉头又皱了起来,凑到她面前小声的问:“贞儿,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记着,长大了报仇。”
第六十六章 太簇鹦闹垂髫
万贞这病说到底不过是一时气不顺而已,虽然发烧的时候看来可怕,但以她的体质养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就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发烧大量的消耗体力,弄得她身体有些虚。
但这样的虚弱摆在弱柳扶风般的宫女群体中,已经是难得的强壮了。不止她自己不以为意,连还有些小心思的同僚都不再观望了。
她能有御医过来看病针灸,是因为孙太后恩赏,此时病好,自然要去仁寿宫正殿谢恩。但人才出院子,就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连带孩童的笑声、鸟类扑腾翅膀吖吖叫的嘈杂,然后便是梁芳的大呼小叫:“哎呦!我的小爷!您看着点脚下!有台阶、有台阶!”
万贞循声望去,就见小皇子穿件大红小衫,拖着一只比他还大的鸟笼子正叮咣叮咣的下台阶,那笼子里的一对红嘴绿鹦哥被吓坏了,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乱窜,发出吖吖的尖叫。
别说梁芳了,就万贞看到小皇子这个样子都被吓得不轻,哪还管什么谢恩不谢恩,先一个箭步窜过去把人接住了再说。
小皇子正是好动好玩的年纪,让万贞一把抱住,不惊反喜,晃着手里的鸟笼子笑叫:“贞儿,快!我要去放鸟!”
梁芳苦着脸道:“万女官,快劝劝小爷!这是彭城伯夫人送给重庆公主的一对儿鹦哥,刚拿出来,就被小爷拎了跑了!听说重庆公主很久前就托彭城伯夫人帮忙找鹦哥了,好不容易有一对合眼缘的,真要被小爷放飞了,公主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万贞也吓了一跳,连忙道:“小殿下,这是公主的鹦哥,可不能放啊!”
小皇子护着笼子叫道:“他们要剪鸟儿的舌头!”
万贞一怔,梁芳连忙辩解:“小爷,剪鹦哥舌头是外面不会驯鸟的人乱来,咱们家什么能人没有?要教鹦哥哪用得着剪舌头啊!刚才彭城伯夫人只是和太后娘娘闲聊,随口说了一句,没有说要剪这对鹦哥啊!”
万贞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笑着对小皇子道:“小殿下,公主没有说要剪鸟儿的舌头,咱们回去还给公主好吗?”
小皇子怀疑的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