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见自家福晋还有理智,亦大松了口气,“都请刘太医看了,几位先生并家眷们也皆无大碍。只爷……说是哀思过度,今日又太过劳累,要休养一些时日。”
顿了顿,绿芜小心查看了下江画的脸色,低声劝说,“福晋,刘太医这会儿还没走远,您……您也看看吧?”
江画心说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医术,便摇头否了,“不必麻烦了,我没大碍。”
绿芜一脸不信的表情,“福晋,您若不保重身体,这剩下几天,怎么熬得过去?”
江画只淡淡道,“再说吧,我先睡一会儿,过一个时辰叫我。”她今晚还要守灵,现在赶着睡觉,可没时间在等太医跑一趟。
绿芜只得怏怏应了,随江画回到内间,帮她松了发鬓,除了外衣。
见福晋闭目躺下,绿芜回忆了一下今日的事务,想着还有没有什么疏忽的,倒真想起一桩事来。
她见江画睡的熟,便轻手轻脚出去,掩上门后,低声吩咐几个婆子守好门,又叫来两个二等丫头进去侍候,之后才急急往后头去了。
江画睡眠质量向来是很好的,又已经做了一世皇帝,睡觉时有人盯着对她来说太正常了,所以她从不会因为室内有人而睡不着。
但今天,她就是感觉睡梦里也极不安稳,被人窥视的感觉非常强烈,没多大会儿,她便清醒过来。
想到自己现在是四福晋,不会有什么狗血刺杀之类的事,江画便也没装睡,直接睁开眼睛。
江画:“!!!”
我去去去去!这浑身淌血的小孩是谁?!
第13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没听说这个世界还有灵异元素啊!
江画惊愕的瞪大眼睛,心中大呼“作者误我!”,反应却很快迅速地抓住手边的瓷枕,随时准备反击。
那小孩见江画反应如此快速又有攻击性,居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过来,保持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凄凄切切对着江画哭诉起来,“额娘……”
在那小孩凄惨哭诉自己被害的经过与在“下面”的苦难日子时,本来真以为自己见鬼的江画,此时倒是缓过神来了。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江画格外清醒,她一面仍对这装鬼的小孩非常警惕,但明明心还在砰砰作响,脸上却适时做出信任的表情,并随着这小孩……不,或许这还根本不是小孩,总之,随着这人的讲述,表情也随之在哀伤、愤恨与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悲切中切换。
江画暗想,凭她现在的演技爆发,虽然奥斯卡不敢想,但百花金鸡什么的,还是很有希望的吧?
“额娘……额娘……儿子好冷啊,好疼啊……额娘,您为什么不给儿子报仇……为什么……”“弘晖”在一大段絮叨后,终于做了总结陈词。
江画此时也“入戏颇深”,她颤抖着手扔下瓷枕,双手向前伸出,脸上是深深的痛苦与羞愧,“弘晖……额娘的弘晖……是额娘对不起你,额娘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被……”
适时的哽咽一下,以示自己对“儿子居然是被害的”这一事实的不能接受,江画也不管脸上的泪水,只把手又向前伸了伸,做出要拥抱他的样子。见那小鬼往后仰了下,仿佛不愿被自己碰触,她的表情更加难过,像是下一秒就要愧疚而死一样。
“额娘会给你报仇的……弘晖,告诉额娘,是谁……是谁做的?!谁杀了你?!”说着,江画面上现出极端的仇恨,手又向前伸了下,似乎要拉住“弘晖”的手。
“弘晖”还是避了避,低低道,“额娘,不、不要碰儿子……额娘碰到儿子,会生病……”
江画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但目光转向“弘晖”染了血而有些模糊的脸蛋后,她的目光又柔和下来,含泪道,“我的弘晖还是这么贴心……告诉额娘,是谁?”
“弘晖”见江画完全信了他的话,现在他说什么都不会怀疑了,这才满意回道,“是佟额……佟侧福晋……”
懂了,李氏派的。
套话到此为止。
这么想着,江画直起身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还没开口,她又突然变了脸色,看向“弘晖”身后,“什么人?!”
“弘晖”一惊,本能地想要回头,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没动。
不过到底是分心了一瞬。
江画上辈子主业是皇帝,副业是中医学徒,但不代表她每天除了本职工作与主要爱好之外,就没学习别的技能,没有别的爱好了。难得有那么好的条件,她自然是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有用的生存技能,比如武功。
咳,事实上,上辈子是没有武功这种东西存在的,但是普通的拳脚招式,还是有的。
而魏世成身为太子,尤其是刚刚开国那会儿,天下还不算非常安定的时候,为了自保,也是学过拳脚的。江画在复习魏世成的记忆时,自然也跟着学会了。
后来她也一直复习着手上的功夫。反正跟身边侍卫对练时吧,江画可以做到打十个。她知道自己是被放水了。不过换算一下,就算不放水吧,一两个普通人,她应当还是能应付吧?
现在换了这幅虚弱的女子身体,但是江画的技巧还在,而对面这人只有七八岁孩子的身高,哪怕他不是真小孩,但是身体局限之下,江画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制住他的。
所以眼看对面这人一分心,江画一手挥着身边的被子,就向他扑过去。
“弘晖”此时还梗着脖子,没反应过来,看到一条黑影向自己罩过来,条件反射伸手去挡,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装鬼还带把刀,就不太敬业了。
假弘晖漏了破绽,江画却是早就在心里计算了方位,因此结结实实用被子把人给罩住了。
随后她双手技巧性的来回一拧,被子就把这人牢牢绞住,江画把手上的被子翻了个面后,便一屁股坐了上去,一面用体重制住对方不能动弹,一面拿过床头处的杯子。她看了眼杯子里还有水,便勾勾嘴角,手移到约莫是那人面部的地方,杯子一倾,水便浸湿了被子。
被子里的人挣扎半天,反而越挣扎越被裹得紧,等江画坐在他背上之后,被压住了本就扭曲着的双手,手骨头发疼,之后又被江画弄湿被子,这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过了片刻,这人便不敢再动,只不断移动着面部,大口大口吸着气。
这一下兔起鹘落,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分钟,江画就制服这个装神弄鬼的侏儒——总之就这把力气,这感受到的肌肉强度,她肯定这人不是个真小孩——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等俘虏不动弹了,江画本想叫人,想了想,怕这人在外面有接应的,发现同伴被抓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进来弄死她怎么办?
于是她觉得还是要保险点,便捡起仍在手边的瓷枕,照着这人后脑勺的位子猛敲几下,估摸着他就算没有脑震荡,也绝对要晕上半天。
之后江画才起身,寻了几条腰带,先把人腿捆上,之后才把这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捆手捆脚地再给他缠上几圈。
确定这人无论如何没发动了,江画才走到这人面前,粗暴地抓过被子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这些血都是他自己化妆弄个上去的假血,她估摸着这大约是鸡血猪血之类的东西。又顺手摸了下这人的后脑勺,确定只是有个大包鼓起后,江画为自己留了活口而松了口气,而后便仔细端详起这人的样子。
怎么说呢,算是个脸比较嫩的侏儒?长得么,跟弘晖最多不过三分像,不过他脸上被江画抹过后,还能依稀看出画了妆的痕迹。
画过妆后,应当能有五六分像吧。江画思忖着,再加上盖住大半脸的血污,又是装的惨死的弘晖……恐怕刚刚丧子的四福晋,根本不能分辨真假。
可真是大胆却又有效的计谋啊。
江画不得不为幕后人鼓掌。
敢于利用鬼神还不算什么,但是能毫不犹豫装作原主刚死的儿子,还能笃定原主不会看出破绽。不仅是对原主够了解,还要有大胆果断的心性才行——或者说,赌性。
且现在府里虽忙乱了一些吧,但也绝不是能够轻易来去的。
这假弘晖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福晋居处,要说不是府里人干的,江画是不信的。还得是在府里有些权利的人。
加上假弘晖先字字句句哭诉自己被害,又说他在“底下”过的多么多么惨,除了要让四福晋心神大乱不会注意到破绽外,肯定还是要挑起她的仇恨的,还是完全没有理智的仇恨。
再有,最后这人口口声声说佟秀玉害他,根据佟秀玉现在忙不迭想要擦尾巴的举动,她现在怕是不敢自污以躲避嫌疑的,毕竟她现在是真有嫌疑……果然她的第一直觉是对的,符合条件的就是李氏嘛!
到时候失去理智的她跟佟秀玉斗得你死我活,李氏可不就在后面捡便宜了?更有甚者,若弘晖之死跟李氏有关,她还能完美洗脱嫌疑呢。
厉害!
……
不,这不对!江画想到什么,又蹙了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前一章的最后一句话【这浑身淌血的小孩是谁】的时候,是我在那章结尾顺手打的……打完一看,诶,神来之笔诶~~~不仅很带感,还能增加一些谜题呢=v=~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发出去了。
但等昨天写新章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特么居然也不知道这小孩是谁啊!!!怎么圆?是人是鬼?先有幕后真凶,后有原女主陷害,还有人渔翁得利,现在还来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在福晋屋里装鬼的?!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啊orz
没办法,为了这脑子一热多打出的一句话,我不得不开始改后面的内容,绞尽脑汁都没法圆回来。毕竟来个灵异元素就真的太没谱了。而不整灵异的,又不知道该怎么整。
直到今天凌晨,我躺床上准备睡觉时突然有了思路,爬起来想方设法把后面勉强圆回来,还不得不用了一章来解释,写到天都亮了才算完。
以上不是抱怨,而是……咳,嗯……因为昨天熬了个夜,所以今天晚上必须早睡了。今晚没法写新章出来的话,明天的更就不知在何处了呀。所以,那个啥,为了明天不断更,我准备把熬夜码出来的一章分两天发~~~所以如果发现一个简简单单的解密居然解了两天,请小天使原谅我……
唉,原计划的一章解决进入主线没了不说,感觉现在主线也遥遥无期。
写了好几章都没点题,还在查案……呵呵呵,我能说什么呢,自己做的死,跪着也要作完【笑着活下去.jpg】
第14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剧情里是没有这一出的。
江画今日的行动与剧情里四福晋的不同,也就是没发疯,又查看了全府的健康情况。说起来,更受她行为影响的,该是佟秀玉。
而李氏哪里,反倒跟剧情中没什么分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弘晖刚重病不治的现在,刘太医查出弘昀受了寒气,让人担心。比起剧情,李氏的精力反而会分出去一些。
如此,且不说李氏还记不记得到处算计人,就算她真要栽赃吧——没道理现在弘昀病了,她都记得栽赃,而剧情中没发现弘昀受寒,她更加有精力干坏事时,她就不栽赃了吧?
.
所以,现在这出好戏,不管是谁主使的,定然不是毫无缘由的,至少肯定跟江画的变化有些关系吧?
而现在她与剧情里四福晋的不同,就是还非常冷静,并没有叫破弘晖之死的疑点。在白天八福晋试探时,也毫不犹豫一口咬定是意外。
而且……江画面上露出奇异的表情,内心低语,而且有了刘太医突如其来的全府诊脉,别的不说,不管是想装怀孕还是装流产,按怀孕能诊出的时间来看,反正至少半个月内是没法装的。
等半个月过去,到时候府里早就被查个底掉了。那时佟秀玉除非把灵泉亮出来,否则恐怕早就因为解释不出自己为什么窥探大阿哥的药物,而“被重病”了。
现在来这么一出,假设自己信了假弘晖的话,告知四爷经过,那四爷会相信儿子显灵吗?不会!他肯定知道这必然是有人装神弄鬼。同时也因为装神弄鬼之人指向性太过明显,恐怕他首先就会认为这是一场栽赃,心里先降低佟秀玉的嫌疑。
之后等四爷顺理成章查到佟秀玉曾让心腹在大阿哥煎药的地方探头探脑,试图换药之事时,他还会相信这些能被简单查出的证据吗?也不会!
证据太简单,太明显,本来就容易让人怀疑真实性。加上之前那明显的栽赃嫁祸,到时候恐怕不管查出什么,四爷不但不会因此怀疑佟秀玉,还会对“白白受栽赃”的她更感歉意
——江画也很清楚这点,所以她卯足劲想要佟秀玉被查出来,也不是要查出她对弘晖动手的证据,而是要让四爷发现他心里不染尘埃的白月光,其实也对自己儿子抱有恶意而已。
她可从没想过把佟秀玉往幕后黑手这个角色上套,省的套她不成,反而查出她从头到尾没对大阿哥出过手之类的情况,反倒让四爷来个触底反弹,把她洗得更白。当然,前提是弘晖之死确实跟佟秀玉无关。
想到这里,江画有些豁然开朗。
剧情里,四福晋被佟秀玉派了个眼生的丫环挑拨,不但认定弘晖是被害的,还认为四爷不会查,才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下喊出来,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其实江画一直对此有些疑惑,觉得四福晋这次的行为也太不智了。只是想着她到底痛失爱子,江画便也以为四福晋或许是刺激受大了。
但是这会儿既然能有人来装鬼唬她,那么剧情里,难保不会有相似的戏码……想到此处,江画又仔细回忆了弘晖刚去时,四福晋的记忆。
果不其然,四福晋晕倒刚醒时,曾模模糊糊听到“弘晖”哭诉过几句,只是很快外面传来人声,之后这声音便消失了。等四福晋醒来时,这模糊的记忆就跟做了个梦一般,被她忘到了脑后。
说忘了倒也不尽然,四福晋潜意识里应当是留下了很深的映像的。这才在她醒过来不久时,见到佟秀玉派的丫环后,甚至没太多想,就被这丫环挑拨了。
如果那个在四福晋迷迷糊糊时哭诉的人就是现在这个的话……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就是佟秀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啊!
江画拍拍手,为自己的智商点赞。
剧情里,佟秀玉不说有恃无恐吧,但哪怕被四爷查出来,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洗白自己的。所以她让假弘晖出面,恐怕更多是因势导利的设计四福晋,为了做的更隐秘,她甚至都没提自己。
反正如果四爷难得的不多疑了,她也可以先“流产”——有这个可以缓冲、转移视线、并让自己成为受害者的利器,她就有了缓冲的余地,有了洗白的资本。甚至还可以因自己的“流产”,而让四爷再多疑起来——福晋的嫡子死了,她这个侧福晋又被害差点不能生育了,这时候如果有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幕后黑手,是多么正常啊!
所以剧情里,佟秀玉对四福晋来的那一出,其实更多的,是让四福晋失去理智。等她在被查出有问题,却被四爷认为是“被栽赃”,或先流个产,之后再设法说服四爷她是“被栽赃”之后。发现四爷“包庇祸首”又失去理智的四福晋,自然会开始吵闹,最后慢慢失去四爷的感情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