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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迹象让皇帝越来越确信,简相潜伏多年,果然并非表面那般忠诚与良善。
    但多年来,简相始终暗地里支持太子,当初送简玉衍进宫伴读,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简相异动,那太子又是如何?
    是被瞒在鼓里,还是与简相江夏王等一样……
    皇帝疑心重,即使是亲儿子也是忍不住的怀疑,江逸看在眼里,离开皇宫后提醒了太子,陛下近日对简相不满还请他勿要与简相走的太近。
    太子与简家关系亲近,江逸直接告诉南宫玄简家有谋逆之心,南宫玄定是不会全信,江逸换个说法以陛下施压,南宫玄不疑有他而是直接问他为何。
    “陛下前些日子查到简相与江夏王私交甚密。”
    南宫玄一怔,只觉不可思议。
    但这是父皇所疑,南宫玄想起近日来父皇有异的神情,终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只不过无论如何依旧难以置信。
    江逸淡淡一笑不觉得以外,只是适当时候提起了当初太子与简玉儿的一段私事,罢了才道,“当初殿下对简小姐有意,皇后娘娘亦是赞成,但到底却错过了姻缘,除去……”
    说到这儿江逸顿了顿才继续道,“除去太子妃娘娘的缘故,殿下可曾记得当初简相的举措。”
    南宫玄回想起当初,他与简玉儿亲近,甚至已经与母后提过,母后亦是传了简玉儿入宫,但是后来此事却不了了之。
    想起此事总以为是阿鸣的缘故,但是如今回想起,南宫玄突然记起一事,当初简玉儿曾在他面前哭过,道是简相不许她与他亲近,不过原因是不愿简玉儿嫁进皇家。
    如今再想,还以为会是如此简单的缘故?
    江逸点到为止,太子并非愚笨是非不分之人,皇帝疑心太子,但江逸与太子相识多年,却是明白太子也被蒙在鼓里。
    调查月余之后,简相还不曾露出什么马脚,但那位定北侯却是真的查出了东西。
    定北侯又身为三品卫将军,掌管金陵都城十万禁军,可是就是这样身居要位之人,却与前朝牵扯到了关系,定北侯之母,如今定北侯府的老太君,居然是前朝忠义公之女。
    皇帝手中的笔“啪”的掉落在桌面上,大惊。
    若说江夏王让皇帝彻夜不安,那前朝二字,足以让皇帝从梦中亦然惊醒。
    皇帝当庭震怒。
    江逸来不及进宫,皇帝暴怒之下已是命人包围了定北侯府,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陈夏五十四年秋,三品卫将军定北侯因与前朝有嫌,全族上下百口人被送进了天牢,没有人敢替定北侯求一句情。
    无论是哪位帝王,都无法容忍与前朝有关的一丝存在。
    又是几日之后,远在金陵南方南平发生暴乱,陛下大怒之下下令,派人镇压后命远在西北镇守的骠骑大将军邵惊羽回京述职,接管江南几十万大军并身兼卫将军一职掌管禁军。
    江逸在一月前与皇帝所提的两点,如今已经全数落实。
    江逸心中有谱,简相心中却是惊恐万分,皇帝此行没有给他们一丝反应时间,待他听闻消息时定北侯以被捉拿进了天牢,如今生死未卜。
    简相惊怒于皇帝如此专横,但却更痛心定北侯陨落后十万进军全数归于他人之手,这等损失简直像是打断了自己的一条腿。
    若信任卫将军与他交好尚且有救,但不想皇帝却根本没有给朝臣机会,直接命邵惊羽回京。
    邵惊羽当年与邵家脱离关系,又因为玉儿之事与他交恶,陛下对他有恩,这样的人,简相越发觉得不安,他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查到此事,到底是无意发现,而是一步一步挖掘,终会将火种引到他的身上。
    无论是简相,还是魏雄杰等人,这些日子皆是战战兢兢一有风吹草动就彻夜不安,只有颜一鸣看着简相之事一步一步败落,越发看得见回家的曙光。
    魏雄杰劝她最近低调一点,颜一鸣摇摇头不以为然,此事低调不正是让认发现马脚,魏雄杰说不过她只能任由她继续浪,多来魏雄杰等人,颜一鸣长长舒了口气坐在静无一人的枫叶看着落了一地的枫叶。
    身后有人缓缓走来,小苹果急忙正要出声,身后那人却是已然开口唤了一声阿鸣,声音清越温柔,与多年前一样熟悉而又自然。
    颜一鸣下意识答应了一声,这才陡然反应过来,骤然回过头,江逸站在枫林间静静的看着她。
    雪衣乌发,俊逸无比的面容,此刻笑的那么温柔。
    第93章
    颜一鸣眼瞧着江逸笑的温柔如斯,想起适才自己那声无意识的回应,一瞬间头皮发麻拔腿想溜,但是对上江逸的目光,颜一鸣又突然明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因为江逸并非是试探,而是早已确认了她的身份,只要她还是临安郡主,只要她还在京城两人总会相遇。
    颜一鸣想不出哪里突然出了岔子,只觉得江逸这个人真是防不胜防,曾经以为就要被发现,江逸却故意疏远让她以为是自己想太多,直到以为安全放心时,又将她的老底揭得干干净净。
    但是尽管如此,颜一鸣还是决定临死前再苟一把,迅速的调整好表情故作惊讶道,“哎呀,真是缘分,这穷乡荒林也能遇见江公子!”
    江公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戏谑的落在她脸上笑道,“是啊,真是好缘分。”
    “哈哈哈”,永远都不按套路出牌,颜一鸣干笑两声,“说笑说笑,江公子也来看枫叶吗?”
    “不是”,江逸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颜一鸣,一副你开心随你闹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我来看人。”
    颜一鸣:“……”
    几年不见小江同学依旧是个直球,颜一鸣绝望的感觉着身上的马甲正在狂笑着抛弃自己而去,想起切开实则是黑着的江逸,实在不敢想知道实情的他要怎么处理自己,两腿一抽站了起来笑的非常虚伪,“江公子有约那我就不打扰……”
    江逸也不拦着她,一动不动的坐着,然后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你若敢走,我就告诉太子,临安郡主就是他那日思夜想的太子妃娘娘。”
    话音未落,颜一鸣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江逸唇边含笑,漂亮的双眼眯起来,人畜无害格外瞧着格外良善,颀长的身子站起,悠悠走过去蹲在缩成一团的颜一鸣身边,侧过脸看着她霁颜道,“陪玩时间到,玩够了没有。”
    颜一鸣:“……够了。”
    “那回去我们慢慢聊”,江逸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就像当初一样自然的扶着她道,“如今站起来还会觉得晕吗。”
    颜一鸣一愣,继而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当初还是江家小姐时身子太弱贫血严重,每每坐着或是蹲着,站起来时总是眼前一片灰黑甚至站立不稳,江逸自从发现后总会在她站起来的第一时间将她稳稳的扶住。
    颜一鸣垂下眼将自己的手从江逸手心里拿开道,“已经不会了,多谢江公子。”
    江逸目光落在她面颊上,虽是完全不同的五官,如今却有了他熟悉的神色,只是话语却多了他不喜欢的陌生。
    他平静的看着她柔声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颜一鸣抬眸看着他,不曾言语。
    “而且,我喜欢你叫我少君。”
    颜一鸣看了他很久,终是叹了口气,将脸埋在胳膊上略略有些崩溃,“我都成这样了你怎么会认出来呢……”
    我明明一直教你做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怎么能相信呢。
    “既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又怎么会认不出来”,江逸笑了笑,微微有些促狭道,“你故意引我调查你与简玉衍,如此信任我,难道不是主动想要我认出你吗?”
    “当然不是”,颜一鸣惊呼,说罢才反应过来这语气似乎有点找打,当即又咳嗽两声,“我只是觉得只有你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简玉衍的秘密吗”,许是因为颜一鸣后一句话让他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江逸扬起唇角,“可是我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只想知道你的秘密。”
    颜一鸣当即又闭上了嘴。
    “当初亲眼看着你离开我,而如今你却换了一副皮囊另一个身份重新出现在了这里,你告诉我不可信这世上的鬼神之说,可是如今你死而复生又是什么缘故,你又为何会是太子妃。”
    江逸的语气开始不似一开始温柔与放纵,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变得有些难以抑制的疯狂,颜一鸣又开始一阵头皮发麻。
    江逸永远也忘不了他满心欢喜的回到江府,准备迎接他最爱的人,等来的却是满眼刺目的白。他亲手将她送入土中,他想起当初为了不让颜一鸣嫁给旁人命那算命先生说给蒋夫人的话语,当初种种,如今全部应验在了他的身上。
    他怀着悲痛与悔恨活了七年,直到如今,江逸突然发现一切似乎并非当初那样简单,那让他悔恨一生的一天,到底是天命如此,还是她有意造成。
    江逸红了眼睛,他想问,可是却不敢问。
    当初那四年是不是她游戏间的一段光阴,那一天到底是不是偶然,在她心里他是不是与太子一样只是一个过客,江逸都不曾问出口。
    看着那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笑着的男子泛红的眼角,与曾经那抱着她撒娇粘着她玩闹的少年渐渐重合,颜一鸣踌躇片刻,想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她,结果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带帕子出来。
    颜一鸣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那个……江公子……”
    江逸抬眸眯了她一眼,颜一鸣一个激灵换了说法,“少君!”
    “嗯”,江逸应了一声。
    这一点都不正经的傲娇模样,简直和少年时候一模一样,颜一鸣心道,到底还是有点怂没敢说出口,半晌后才正色道,
    “太子妃是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阿鸣也是我,当然如今的临安郡主还是我,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原因”,颜一鸣舒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言语,“我没有想到你会发现,就像当初我不曾想到我还会回到这里。”
    “不会回到这里”,江逸眸光微动,“那会回到哪里。”
    颜一鸣倒抽一口凉气,和江逸说话简直就是考验心脏,稍不注意就被他抓住了漏洞。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颜一鸣只能这样道,“我不会说的。”
    江逸实则也没期望颜一鸣会告诉他真相,也许狐仙有着言不由衷的苦衷,再者,适才一番话,并非没有收获。
    “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知道。”
    只要不问她为什么到底想干什么,颜一鸣保证自己可以知无不言,闻言点了点头。
    江逸收起了笑容,目光紧紧锁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除了我和太子,还有没有其他人。”
    颜一鸣:“!!!”
    她居然忘了这一茬,她哪敢说还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正想做个表情编排过去,江逸略显阴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膜。
    “不要骗我,我能发现一个就会发现第二个。”
    颜一鸣:“……”
    颜一鸣缩了缩肩膀,考虑一下江逸的智商,她怂了。
    江逸看在眼里已是明白过来,一时间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之下将人拉了过来狠狠咬了一口,颜一鸣一手捂着被咬过的颈项愣是没敢吭声。
    江逸手指摩挲着她嫩白肌肤上留下的红印,在她耳边沉沉道,“今日过后,千万要藏住身份不要被第二个人认出来。”
    被你认出来已经够了,哪儿还会有第二个,颜一鸣保证绝对不会。
    江逸满意了,脸颊贴在她颈项上亲昵的蹭了蹭,想起来似的开口道,“还好你没有真正嫁给太子,要不然……”
    话没说完,颜一鸣却是明白了江逸的意思,陡然间想起当初滚过床单的简玉衍。
    与小苹果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儿后双双别开眼睛,苍天啊,收了神通吧,这要是被发现,她可真的要保不住简玉衍的小命了。
    江逸聪明的不去问不该问的话题,不曾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搞得不可调和,就俩颜一鸣也没有想到,在被江逸扒了马甲之后两人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喝茶。
    简相与江夏王之事,江逸已经理清了大半,颜一鸣听着江逸条理分明的推理只觉得江逸实在恐怖,仅仅依靠推测就能猜的如此准确。
    江逸只问了她一件事,他问她简玉衍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颜一鸣左右看看,伸手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下几个字。
    “果然如此”,江逸不算意外,简相将简玉衍的身份隐瞒到如此程度,又牵扯出定北侯与前朝有关,简玉衍的身份他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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