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喝吧,颜一鸣拍了拍江逸肩膀,双手自然的落在他身上,许久之后,在颜一鸣以为他睡着时突然听见他微微沙哑的声音,
他说,你是不是本不该存于世间的狐仙,所以才让他如此念念不忘,颜一鸣心口微微一颤,却听他继续道,
“你是不是下凡历劫的狐仙,所以只是短暂的路过我的世界,于你而言我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往……”
搭在他肩上的双手有些僵硬,颜一鸣想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可是江逸却说的那么快那么自然。
“我是你可有可无的过往,可是对我而言,你却是我的毕生追寻的所有。”
所以我卑微的请求,如若可以,能不能像当初一样再次路过,能不能比那一次多停留几天,那时你再离去,我也能回忆一生,此生无憾了。
第98章
搭在江逸肩头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刹下意识捻住了他的衣衫,江逸环在她腰间的双手似乎顿了顿,继而将她愈发用力的锢在怀里。
江逸与颜一鸣一同生活了四年时间,记得她即使慵懒却毫不退让的性子,那样孱弱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固执,可是心却是柔软的。江逸这般聪明,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已经会用示弱与撒娇哄得颜一鸣去低头,她这样的脾性,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只不过这些话,他早已曾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想了千遍万遍,所以即使此刻别有用心,感情却是真的。
他从未在外人面前低过头,可若是颜一鸣,江逸又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不可以。
颜一鸣突然有些心酸,有些苦涩。
记忆以来,就算是当初那个站在雪地里没人愿意多看一眼的少年,依旧是挺着胸膛的傲骨,何曾像现在这样,面对她露出这样卑微的姿态。
颜一鸣从未想过在游戏过后再与他有所纠葛,但就算是一场游戏,江逸也是她四年时间尽心呵护,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局面呢,为什么要发现呢,为什么会心软呢。
轻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轻柔的帮他顺着有些散落的发丝,就像当初一起相守的年岁一样,颜一鸣垂下了眼睫,“少君,你醉了。”
江逸唇边绽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自从看见你,我从来都没有清醒过”,江逸终于松开了颜一鸣,蓦的站了起来,颜一鸣微微一愣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江逸拦腰抱起。
耳边依旧是江逸清越好听的笑声,两人砸进柔软的被褥间,脸颊相距不过咫尺。
颜一鸣惊诧的眸子对上江逸墨黑的眼眸,来不及看清那双眸子中掩藏的感情,江逸的吻已经落了下来,眼睛,鼻尖,最后落在唇上,舌尖撬开了齿缝,沁着丝丝的酒香吻得认真而又细致。
颜一鸣被压在胸口的手,有些使不上力的推了推江逸的胸膛,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颜一鸣挡着江逸的脸急声道,
“少君你做什么……”
江逸恋恋不舍的分开一瞬,俊秀的五官露出一丝无赖的笑意,
“亲你”,江逸说,“你说过的,我醉了”,说罢顺势在她手心亲了一记,继而握住她微微哆嗦想要收回去的手,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尖眉眼弯弯的看着她笑,“收留了醉鬼,阿鸣,你没有想过后果吗?”
颜一鸣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很快已是恢复如初,只是到底没有推开江逸,任凭他吻了许久。
不过现在再听到江逸这句话,颜一鸣解颐一笑,手上使了巧劲儿挣脱江逸的手,在江逸惊讶的目光下灵巧的翻身坐了起来,
“什么后果”,颜一鸣眯了眯眼睛,摸了摸适才有些痒痒的耳朵笑道,“就连翻墙也要帮忙的小书生,我还不放在眼里。”
“是吗,原来我们阿鸣能文能武,可真厉害”,江逸的惊诧转瞬即逝,罢了却是笑容更盛,“所以刚刚明明能推开却没有拒绝,可是觉得喜欢?”
颜一鸣手一哆嗦,一时间只想捂上江逸这张嘴。
江逸将她微微僵硬的神情看在眼里,很是善解人意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趁着她一不留神拽过来揽着腰再次歪在床榻上。
虽说颜一鸣之前有过口头警告,但是显然江逸发现她并不会真的动手,有恃无恐的模样。
颜一鸣转头正要说什么,江逸将她按在枕头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她一副好了好了放过你的模样,“有点头晕,别乱动”,江逸道,低头瞧着她的样子,“所以,这张脸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话题跳的真快,颜一鸣心道,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江逸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道,
“当初是我从杭州接你回京。”
“嗯”,颜一鸣又应了一声,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所以无论还有谁,这一次第一个见到你,第一人认出你的人都是我,是不是?”
颜一鸣张了张嘴,抬眸对上江逸认真的眼睛,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狠心一点是不是更好,但是对上这样的视线,又何其忍心。
“是”,颜一鸣说,“都是你。”
第一个见到我,第一个认出我的,全部都是你。
颜一鸣突然猜得到为什么江逸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喝酒,又为什么会说出刚刚这样的话。
他说无论还有谁,他在与其他人相比。
江逸从来没有在意过太子,所以必然不是因为太子,那除去太子便只剩简玉衍与邵惊羽二人。
邵惊羽还在赶回京城的路上,而且除了皇帝与邵惊羽以外无人知道当初那位女将军的真实姓名,江逸断然不会猜到。
而简玉衍,江逸最近与简玉衍有不少合作,简玉衍若是不曾提防,被江逸发现着实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从来不是隐忍的性子,想到了也就问了。
“少君”,颜一鸣喊了他一声,“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是啊”,江逸低头看着她,目光平静,“原来让简玉衍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那名戏子也叫阿鸣,右眼眼尾也有一颗红痣,是巧合吗?”
“不是”,颜一鸣别开视线道,“那也是我……”
“你猜的没有错。”
江逸隐在暗处的手骤然握紧,心里疼的厉害,可是面上却依旧尽力控制着表情,“几日前简玉衍告诉了我简相安插的暗装,是你引导他这么做的。”
果然,江逸全部都知道。
“是我用阿鸣的身份劝他告诉你简相的计划。”
“所以是你为他求得了一条活路”,江逸唇边分明看得见笑意,声音却是已经冷到骨子里,“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救他”,江逸问,说出这句话时因为太过难过,耳边甚至有些失聪,声音有些颤抖语速有些咄咄逼人,“他这样的身份根本难逃一死,为什么要救呢,你爱他吗?”
“我不爱他”,颜一鸣叹了口气,重新对上江逸的眼睛,“一点点都不爱。”
耳边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似乎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江逸仔细将颜一鸣刚刚的话回想了好多遍,这才像回过神一般,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渐渐升腾起无尽的兴奋。
既然不爱,江逸问她,
“那他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颜一鸣道,说罢突然间瞪大了眼睛,莫名的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
江逸一直以来的温柔外表让她有些麻痹,直到这一刻,颜一鸣才陡然反应过来,他是永远带着笑意的佳公子,可也是踩着无数人爬到一人之下的冷血首辅。
这个人对自己有多容忍,对其他人就会多残忍。
“少君,你想做什么?”
“我想送他去死”,江逸说。
“我想让他去死,阿鸣,你知道原因,而我也,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
第99章
当初为什么会和简玉衍滚了这个床单,实则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并非喜欢或者看重简玉衍,只是因为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处境。
一个戏子,故作清高实在好笑。
如今就算颜一鸣再想起来,也不会因为此事觉得简玉衍比其他人更亲近,但是显然,江逸很在意也很受刺激,甚至想因为这件事而要了简玉衍的命。
颜一鸣丝毫不觉得江逸是在开玩笑,依照江逸的心思与简玉衍如今的处境,江逸想灭了简玉衍的口,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
就像江逸说的,简玉衍这样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死局,但就算真的不在意,颜一鸣还是不能让简玉衍真的死啊。
简玉衍若是死了,她回家的希望也就完全告破,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颜一鸣慌了,对上江逸的眸子冷不丁一个寒颤,比起回不了家,扒马甲等等简直不值一提。
颜一鸣有些艰难的对上江逸灼热的眼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少君,其实这是个意外,我并没想……”
“意外?”
江逸挑了挑眉,脸色愈发不好,“难道他强迫你?”
“不是不是”,颜一鸣急忙摇头,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同江逸解释,思索片刻才道,“少君,每个人有每个人生活的方式,那个时候我是个戏子,与梅园梨园中的花旦们一模一样的戏子。被达官贵人看中赚的一条活路,从此也归他们所有,园中的女子是什么活法我就是什么活法,所以并非什么特别的原因。”
“就算是如此,可他还是拥有过你”,江逸静静的看着她,手指缓缓落在她的眉尖道,“我无法容忍。”
偏执是病,真的得治,颜一鸣有些崩溃,你不忍也求你忍住啊,你若是不忍我怎么办。
“少君”,颜一鸣抬眸认真看着他,“当初的身体并非是我本人,所以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用这么在意,简玉衍若是真的死了我不会太难过,但我依旧希望你能放过他,因为他活着却对我很重要。”
江逸捻起一缕她披散在枕边的长发,纤长的眼睫遮住幽深眸子中隐匿的思索极为自然道,“那我呢?”
“……你也很重要。”
“嗯”,江逸笑了笑,就像适才所有的低气压宛如幻觉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道,“但我想问的是若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这种话也能拿来开玩笑”,颜一鸣无奈,长长舒了口气。
江逸没有追问为什么简玉衍活着很重要,而且情绪明显有了好转,颜一鸣声音柔和几分道,“如今再想起当初四年的时光,我还是会怀念,那是我这么多年最平静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所以若是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我一定会伤心会难过……等等少君,你又在做什么?”
江逸低头,湿热的吻印在颜一鸣漂亮的锁骨上。
“还是在亲你,为什么总这么问”,江逸在锁骨上咬了咬,唇下的肌肤细腻而又温热,自当初颜一鸣离开这么多年,江逸不曾眷恋过女色,可是现在却是难以压抑的蠢蠢欲动。
唇停在胸口的位置,江逸抬起头,一双眸子看着颜一鸣眨眨眼睛,“可以继续吗?”
继续你个头,颜一鸣抓住单薄的里衣,“你当真以为外边的丫鬟们是聋子吗?”
“我也没想做到那样,你想到哪儿去了”,江逸闷闷的笑,“我只是想……”
手指轻轻挑开绾的不怎么结识的腰带,手掌落在颜一鸣皮肤细腻的腰间,环过她细瘦的腰肢在她耳边轻笑一声,“看一看。”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是句句暧昧。
许多年前,还是少年模样的江逸也是如此,一口黏黏腻腻的情话撒着娇压在她身上委屈的说他不会做什么,但总是亲着亲着衣服会掉的零零落落。
唯一遵守的是从未做到最后,他说还是要留在洞房花烛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