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邵雅一拍桌子,“你看你哥,你哥对你这么好,对吧?你哥也肯定不会看着你那什么的……”
说到最后,邵雅也觉得就是这个样子,于是他嚷嚷着拿起了荀觅的手机,打了一个酒嗝儿,对准了老半天才嘟囔道,“你等着的,我帮你问问你哥,问问你哥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荀觅苦着脸也又灌了一口酒,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跟着瞎点头,一边呜呜咽咽的哭,伸出手嚷嚷着指着自己手机,“问问,你、你帮我问问……”
嚷嚷完之后,荀觅又有点蔫儿了,“我、我不敢问他……”
第53章
电话铃声响起, 没一会儿就被接通了。
邵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拿着手机还跟荀觅在那乐呵, 嘿嘿傻笑道,“你等着的,我肯定帮你问清楚,有事哥们儿给你出气!揍他!你看, 你……电话通了吧!”
荀觅打了个酒嗝儿, 大着舌头和邵雅对视一眼, 一起开始在那嘿嘿傻笑,口齿不清的嚷嚷着, “嗯,打!”
虽然没有开扩音, 可两人的声音已经足够大了。最后还嫌不够,直接把话筒对准到了嘴边在那‘嘿嘿嘿嘿嘿’的笑。
电话那边的莫诀:“……”
“你们在哪?”明知道可能就算是问了也没有什么结果, 莫诀还是轻轻揉了揉额头多了这么一句。
荀觅耳朵尖, 因为比较近,所以还是听到了话筒里面的声音。
于是他努力的保持住了自己最后一份的清醒,一把抢过手机, 拿到了耳朵边上,含糊不清的叫,“哥、哥……”
一声‘哥’喊的都不成调, 一边喊还一边和邵雅继续傻笑, 最后还打了个酒嗝。一下子居然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在喊莫诀了。
莫诀沉默一瞬, 心想估计这两人喝了不少酒, 于是语气放缓了点,“觅觅,你们现在在哪?”
荀觅委委屈屈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莫名的悲从中来,“不、不知道在哪,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又不要我了……爸也不要我了……”
邵雅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给他倒了一杯酒,“喝!”
“我。”荀觅一拍桌子,一边哭一边冲着电话那头嚎,“我不告诉你我在这吃火锅!你不知道我在哪家火锅店……”
“你都不要我了。”荀觅又喃喃的把手机放在一边,重复了一遍这几句话,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锅的热气熏得,这会儿整个眼眶都有些发红,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像是个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说道,“我不跟你好了。”
看来两个人都醉的不轻——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的莫诀如是想。
*
接下来的会议显然是开不成了,莫诀把会议取消,驱车在几个荀觅经常会去的火锅店里看了看,也没有找到人,最终停在路边,想了想,决定去了荀觅的新住址附近。
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个二十左右的男孩儿在路边喝的烂醉,本身就不安全,也没个人过去接。
莫诀到那的时候,店里都已经没什么人了,店家看上去也已经准备打烊,正拿着谁的手机在打电话。
莫诀过去没一会儿,刚结完账,就发现店里又进来了一个人,看上去有些匆忙,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睡衣。
他有印象,是孟依依。
孟依依只是曾经在学校见过莫诀,在门口和莫诀打了个招呼,之后道,“我来接邵雅的。”
莫诀一点头,把位置先让开,看着孟依依十分简单粗暴的把邵雅给拎起来,之后给他手腕上套了个东西,一边牵着往门边走,邵雅居然也乖乖的让孟依依带走了。
而孟依依的手上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像是遛狗的绳子一样,一边拴在邵雅的手腕上,另外一边自己拎着。
桌子上只剩下了荀觅一个人,店员正在四散着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和客人留下的残局,桌椅板凳‘叮叮咣咣’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边的结完账的店员把莫诀的卡还了回来,在确认过莫诀的身份之后,这才放心的把人给留到了店里。
莫诀看着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还在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什么,一边还在默默流眼泪的荀觅,微微叹了口气。
*
荀觅在莫诀还没来得时候,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了,只是睡的不舒服,又冷眼睛又难受。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现在好像是在一个人的背上,正在被人背着走呢。
那个脊背很宽厚,很温暖,也特别的舒服踏实。
“哥……”荀觅在莫诀的脖颈处蹭了蹭脑袋,压根不知道背着他的人是谁,却含糊不清的下意识喊了一声。
“嗯。”莫诀应了一声,终于把人给带到了车前面。然而要把人放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在后面的人死活不肯撒手,抱着自己的脖子不愿意松开。
“觅觅?”莫诀喊了一声,之后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荀觅的屁股。
街道上四下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一高一低的两个人站在车边,彼此间像是融化在了一体的模样。
“哥哥啊?”荀觅瘪着嘴,因为头埋在莫诀背上的缘故,显得声音有些闷闷的,确认过是莫诀之后,又把手握的紧了一点,“不松手。”
心知荀觅醉酒之后就跟个小孩儿一样,莫诀也不生气,就在那背着他,好脾气的问,“为什么?”
“松手你就不要我了……”荀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终于找到了家长告状的小孩儿一样,委委屈屈的说,“邵雅刚才说,他有爸妈要,有孟依依要,就我没有爸妈,我也没有孟依依。”
莫诀一挑眉,“关孟依依什么事?”
然而荀觅根本没理他,又把自己的腿夹紧了一点,屁股用劲儿往上蹭了蹭,死命勒着莫诀的脖子,“不松手,不松手。我、我跟你好,你还要我的话,我就继续跟你好……”
这话说的含糊不清,可荀觅因为姿势的缘故,几乎是贴在莫诀的耳边说的。
细细软软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就这么飘到了莫诀耳朵里面,耳边带着些说话间喷发出的湿气和热意,让他下意识的喉咙紧缩了一下。
荀觅说完话之后,马上就没什么声音了。
莫诀又等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把人给放了下来。
没等到回应,已经睡着了。
最后他想了想,没有回家,而是把荀觅给带到了他租的房子里面。
因为有人帮忙的缘故,所以房间里面倒也还算是整齐,大件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地方不大,一室一厅,带了一个小厨房和卫生间,最尽头还有一个特别大的落地窗。
规格和之前l市的房子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次卧,这种房子的类型,也一向是荀觅最喜欢的。
荀觅喝醉的时候一向都不闹人,要么是乖乖的坐在角落里,装作自己很清醒的模样,问什么答什么,要么就是安安静静的睡觉。
莫诀把人给放到床上,之后又轻轻地给他擦完了脸之后,荀觅都没有一丁点要醒过来的迹象,看来是真的醉的不轻。
全然不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的人,此刻盖着被子正没心没肺的在呼呼大睡。
莫诀看了一眼时间,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还是收拾了一下,最后躺到了荀觅旁边。
中间荀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一次,莫诀睁开眼睛却没动,果然没一会儿,荀觅就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找了半天找到了厕所的位置,解决完了生理需求之后,过了会就又爬回来了。
他的身上还带着点酒气,起夜的这一会儿身上就凉透了,掀开被子的时候又是一阵凉意入侵。
虽然b市大多数都集中供暖,但是一般的出租屋一般都没有缴纳暖气费用,所以房间里面并没有开始供暖,晚上气温降下去,也是挺冷的。
荀觅一向不是那种容易暖被窝的人,又怕冷得很,冬天里面床上也一直都铺着厚厚的被子才能睡着。此刻在他的身边,就像是有一个大火炉一样,和他自己这边的天寒地冻简直是形成了一个两极的差距。
迷迷糊糊的,他就总想往那边温暖的地方靠拢过去。
睡梦中,荀觅好像口中还在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东西。莫诀和他此刻位置贴的极近,几乎只要侧头的功夫,就能和荀觅的脸正对在一起,两人之间偶尔呼吸交错,气氛一时十分的暧昧。
他微微垂眸,轻轻地打量着荀觅睡梦之中也不算是太安稳的模样,侧过身,把人揽到了自己的肩窝,之后,像是做过无数次的那个样子,一只手在荀觅的背后轻轻的拍打着,安抚着。
没一会儿,荀觅就不再继续有什么动静,终于安稳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荀觅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给弄醒了。
他哀嚎着捧着自己的头,在床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瞬间,看到一片陌生的景象的时候,荀觅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在自己的家里了,而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面。
白乎乎的天花板越盯着越难受,然而正打算他撑着床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一手摸到了一个有点硬,但是又有点软的东西。
荀觅:“?”
他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该不会昨晚上和邵雅喝多了,睡到一起去了吧?
他倒是请假了,可邵雅今天还得上班呢。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躺在他身边的,却是已经睁开了眼睛的莫诀。
荀觅一愣,“哥?你怎么在这?”
莫诀的视线从荀觅的脸上慢慢的转到了自己的腹部,之后挑眉道,“你想摸多久?先把手放开。”
荀觅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又抓了一下。
莫诀的手一顿。
之后荀觅才发现自己刚才按着的是哪儿,连忙把手挪开,当下脸就红了。
然而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才干的都是什么事儿的,嘟囔道,“你、你睡个觉衣服还能翻上去的……”
“哪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昨晚上非要把手贴在我肚子上取暖的?”莫诀笑了一声,把被掀起来的上衣往下扯了扯,看着荀觅的模样,还是皱眉道,“头疼的很?”
荀觅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也没工夫皮了,看上去蔫哒哒的,总想用手锤后脑勺。
出租屋里头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能做醒酒汤的,更加别提应急的止痛药了。
别说是莫诀,就连荀觅对着这个一切都显得有些陌生的屋子束手无策,最终还是撑着自己的脑袋,捂脸放弃道,“算了哥,我疼一会儿就下去了……你也别找了,这间房子空了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有药也是过期的。”
莫诀转身去了厨房,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烧水的壶,只是看上去也有些破旧了,摸上去的一瞬间就有不少灰尘,十分不干净,也就没有用。
最终,还是在荀觅的床边找到了一个被拆开的一箱矿泉水,虽然凉,但是也比没有的好,于是就给他拆了一瓶。
荀觅看着这一切,略微有些心酸。
新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什么都要收拾,他昨天刚把东西弄好,一些生活起居上的细节……总是需要时间去整理的,昨天也没来得及。
等他喝了两口水之后,莫诀才坐到了床边,打量了一下荀觅,轻轻的开口说道,“觅觅,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荀觅是一个比较没有安全感,又比较反应迟钝的孩子。
可这件事情,还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设想过,荀觅有可能会心里难受,会觉得不舒服,可是万万没想到,荀觅会在醉酒之后,以为他会被抛弃。
如果不是昨天他和邵雅在一起,又正好是喝醉了酒,让他听到了一些东西,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这些。
而恰巧这一切,却是莫诀和荀觅在一起的这十几年当中,从未发现过的,属于荀觅心里的一丁点的小想法。
更让他在意的是,荀觅的这种念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