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那半开的房门之中走出来,身形伟岸健硕,黑发黑须,已过不惑之年,却是无比帅气。
看向他,秦栀的视线便快速的将他从脚到头打量了一番,随后拎着裙子一角,她俯身跪在地上,“给王爷请安。”根本无需别人告诉她,她就知道,这就是那位镇疆王元霖宗。
“小栀,快起来,往后见了本王,也无需行此大礼。”一双手极其有力量,轻松的就把跪在地上的秦栀扶了起来。
站起身,秦栀抬头看向元霖宗,这般看着他,更显雄伟,也兴许是她个子太矮了。反正这么看着他,秦栀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压迫的气息,也兴许是他本身自带的气势,身为上位者,又守卫这边关,常年的与另外两国交锋,拥有这种气势也很正常。
看着秦栀头上戴着的帽子,元霖宗脸上几许怜惜,“你受委屈了,都是元烁这不争气的东西做的好事。你放心,本王已经为你出气了。”他声音洪亮如钟,颇有气势。
闻言,秦栀才恍然,原来里面那个挨揍的是元烁。不过他也真是能扛,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多谢王爷,我的头已经好了,只是现在头发还没长出来,大小姐送了我一顶帽子遮住。”听着里面的动静,秦栀也几分不自在,从她走进来到现在,已经打了五六十下了,每一下都打得很重。
“没长出来不要紧,就算以后这头发都长不出来也不用担心,有本王在,不会让你受委屈。今晚元极就会回来,明日举行订婚礼,往后你就是世子妃,此生衣食无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一般人模仿不来。
看着元霖宗,秦栀不由得想起元烁曾跟她说过,让她试试当面拒绝这订婚行不行。
其实这事儿根本不用想,也不用组织语言,只需要瞅着这个王爷,就能知道这拒绝的话根本无法说出口,因为即便说了,他也不会接受。
听着里面打人的声音,秦栀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发痒,尽管元烁是个熊孩子,但这么打下去,不得掉半条命?
想了想,是不是该为他说句话?
好马不吃回头草 012、即将订婚礼
坐下,秦栀脊背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标准而略有拘束。
杨嬷嬷教导过,在这个府里,面对王爷的时候就是要这样,时时刻刻保持战战兢兢的状态。
坐在主座上,元霖宗动手将煮好的茶一点点的过滤,每一道工序都做的无比纯熟,显然他经常自己煮茶喝。
秦栀看着他,细细的观察,这封建社会当中拥有极大权势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不是她之前所见之人能比的了的。
看着他倒茶,耳朵听着元烁还在挨打的声音,想了想,她开口道:“这段时间承蒙王妃照顾,我恢复的很好。想必王爷也看出来了,我胖了许多吧。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大小姐担心别人会笑话我,又特意送了我一顶帽子。我和二爷是不打不相识,他人冲动了些,但是功夫学识都不差。听二爷与我说过,王爷每年在府中的日子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有时新年都不会回来。比邻另外两国,边关时局紧张,总是有战争发生,每年都会死很多人。《治国论》中有言,身居高位不自顾,意思便是说,拥有权势,同时也是一把枷锁,因为要保护手无寸铁的子民,以及拥护国家的威严。所以,在别人看来拥有权势是荣耀,他们却不知,拥有权势的人时时刻刻都会为了他们的安危和乐而没命。”
看着秦栀,元霖宗的脸上倒是显出几分意外来,“这话真的是元烁说的?”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元霖宗自然知道,只不过他还是希望他能有长进。
“嗯。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治国论》?听说,《治国论》只有身居官位的家中才会有藏,普通人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秦栀很坦然,看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来。
“这倒是不假。高云,停手吧。”点了点头,元霖宗拔高了声音,里面打人的声音也立即停止了。
下一刻,一个魁梧的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他面容粗犷,乍一看像个猛张飞。
他向元霖宗低头行了礼,然后便走出了书房,那步子沉稳,一副力拔山河的模样。
好半晌,另一个人才从里面走出来,挺直了身体,但是步子却有点无力。
看向元烁,秦栀不由得动了动眉头,还活着,蛮顽强的。
元烁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走过来,他直接跪在了房间中央。跪的时候也没收力,膝盖撞在地板上的声音特别刺耳。
居高临下的盯着元烁,元霖宗没有什么好脸色,“混账东西,你若再犯,老子就把你关到东山营,让你每天开山凿石。”
“是,儿子知错了。”元烁回答,还算有力气。
“听小栀说,你已经在看《治国论》了。不错,还有救,你若继续好好学习,到时便准你进大营。”元霖宗一字一句道。
“真的?谢谢父亲。”说着,元烁俯身磕头,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着他,秦栀不由得皱眉,他背上都是血,浸透了衣服。
“回去吧。小栀,你也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举行订婚礼。”看向秦栀,元霖宗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站起身,秦栀点头,“是。”
与元烁一同从书房出来,秦栀歪头看了一眼他的后背,“疼不疼?”
元烁龇牙咧嘴,瞅了瞅秦栀,满不在乎的点头,“有点疼,没事儿,已经习惯了。每次父亲回来,我都得挨一顿揍。”
无言,“你的皮还真是厚。”
“不过,多谢你了。就是编的谎话太扯了,我怎么会看《治国论》?要是父亲心血来潮的考我怎么办?”一边歪头看她,元烁一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冷汗。
“为了谎话不会被拆穿,麻烦你以后多看看书,二爷。”瞅了一眼他,秦栀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皮糙肉厚。
“看不下去,不如你全部都看一遍,然后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我,越简短越好,我能背下来。”这个主意还不错。
“想得美,《治国论》足有一指厚,用一句话可概括不了。你这后背真没事儿?赶紧回去处理处理吧,小心血尽而亡。”那衣服粘腻的,都是血。
“我就知道得挨揍,所以随身带着药呢。走,去你那儿,你给我擦。”说着,元烁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果然是挨打次数多了,所以早有准备。
“你又不是没有丫鬟,我凭什么给你擦药?而且你没听到王爷说,让我好好休息,等着明日的订婚礼。”这小子,倒是自来熟不客气。
“所以啊,我今天给你说说我大哥,让你也了解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元烁理由丰富。
“你很了解他么?”这种话一听就是胡说。
哽了哽,元烁强行把药塞到她手里,“就算我了解的不多,但那也是我大哥,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是这个道理吧,大嫂?”
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扫了一眼那满脸得意的人,大嫂?这俩字儿真够刺耳的。
一路回了住处,一路上,元烁可谓吸引了众多目光。不过,但凡见着他那满后背血的人,却是没表现出任何的意外来,显然这是常事儿。
反倒白桃一路上盯着元烁的后背,生怕他会流血不停,然后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