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秦栀看着她们,这还是第一次,她所住的地方来了这么多的人。看着她们,视线一一而过。眼下,还真是千人一面啊,她们的表情和眼神儿都是一样的。
她们和杨嬷嬷一样,只不过杨嬷嬷说出了口,而她们没办法说出来罢了。
嫁给世子爷元极,她占了大便宜,她不配,很不配。
虽然还没见到这个元极,但是通过她们的表现,她差不多能知道,这个元极应该还算人模人样。不过想来,根据遗传来计算的话,这个元极也不会长得很丑。
元霖宗很帅,王妃亦是气质美女;再看元莯和元烁,都长得不错。
她这般一个骨瘦如柴,状似秃顶一般的未成年小竹竿,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世,眼下更是寄人篱下,怎么能够配得上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呢。
在这个府邸之中,似乎只有元霖宗是乐见其成,就连元烁都说她不配。
但此时,秦栀倒是疑惑了,为什么元霖宗执意如此呢?这其中,应该还有很多事。
“秦小姐,奴婢所说您都记下了么?”看着秦栀,杨嬷嬷拿起水喝了一口,随后道。
“嗯,都记下了,辛苦杨嬷嬷了。”她说的是订婚礼的流程,其实也不算繁复,但是之于她来说却有些折磨,因为她得一直保持清醒,一直到明日清晨。也就是说,她明晚不能睡觉。可是今晚她也别想睡了,都在这儿盯着她,她连闭上眼睛都不成。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开始给秦小姐梳洗吧。”杨嬷嬷放下茶杯,一边站起身说道。
莫雨立即挥挥手,要所有人都动起来。丫鬟们恍似经过训练,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似得。
秦栀被拎起来,然后被脱掉衣服,她如同个木偶似得,反抗不得,只能顺从。
脱得只剩下了内衣,丫鬟洗好了手巾,七八只手一同在她身上忙碌,给她擦拭。
微微闭上眼睛,她也不禁有些焦躁。
不行,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她索性紧紧地闭上眼睛,摒弃外面的一切,给自己心理建设。
被丫鬟们从头到脚的擦拭了一遍,然后她就被按在了床上坐下。
两个丫鬟蹲在床边,搬起她的腿,开始给她穿衣服。
从内裤开始,袜子,裤子,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秦栀很不理解,这么擦一遍,还不如把她放在浴桶里泡一泡来的更方便。但是,这个世界的规矩太复杂了,以至于她看了那么多的书,听了杨嬷嬷那么多的教习,她至今还是没彻底弄明白。
红色的衣裙套了满身,在灯火之中红惨惨的。
“杨嬷嬷,这头发、、、”莫雨站在秦栀正前方,身边的丫鬟托着发冠,显然是要把这个戴在头上。但同时的,也得把头发盘成合规矩的发髻,可是秦栀这头发、、、
杨嬷嬷看着她,面上也几分为难,即便想用旁边的头发把头顶遮盖住,可是也没办法固定住发髻。
“不然,这发髻就不挽了。”莫雨上下打量了一番,提议道。
“也罢,就这样吧。”杨嬷嬷也毫无办法,若是单单把周边的头发盘起来的话,会更难看。
话落,莫雨将发冠拿起来,然后戴在了秦栀的头上。
发冠纯金打造,戴在头上有些沉重,秦栀深吸口气,其实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看似长发披肩,头戴发冠,但但凡个子比她高的,都会透过中空的发冠看见她光秃秃的头顶。
“如此便好,好看多了。秦小姐,别紧张,奴婢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杨嬷嬷看着秦栀,倒是鲜少的露出几分欣慰之意。兴许是骄傲感吧,她调教出来的,她还算满意。
“好。”费力的抬头,这发冠极其的沉重,有一部分卡在了没有头发的地方,很不舒服。
“别紧张,完成了明日的订婚礼,你就是世子妃了。这个身份,许多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衣食无忧,尽享荣华。”杨嬷嬷说着,声音也似乎几分悠远。
秦栀听着,心下却不免一丝沉重,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这便是她将来要走的路么?一辈子待在这里,做一个诸多人羡慕的世子妃?
此时此刻,她即便再进行多次心理建设,也无法说服自己信服和接受这个结果。笼中鸟,哪是那么容易做的。
坐在床上,秦栀陷入了静默,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只想讨得一时的安然,却从未认真思虑过以后。而如今,自己的以后似乎被钉在了板子上,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就是想挣扎一下都不行。
若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满意来,她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闭上眼睛,头顶的疼痛已经吸引不了她的注意了,她脑子里一团乱。
时间静静而过,秦栀在等着,满屋子的人也都在等着。
终于,外面的天色亮了,太阳也缓缓的冒了出来,在这卧室里静止了大半夜的人们也终于动了。
“秦小姐,咱们可以走了。”杨嬷嬷深呼吸,站了一晚,显然她也很累。
睁开眼睛,秦栀的脸平静无比,起身,她随着杨嬷嬷迈出步子,然后缓缓的走出房门,走出小院儿。
晨起的阳光如此好,可是秦栀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她的脸以及身体都是冰凉的。
这王府没有任何的变化,倒是来往的下人穿戴一新,迎面遇见了这一行人,无不避让开,却又忍不住的都歪头偷瞧。显而易见,秦栀这造型这一身,很是可笑。却又同时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好命。
朝着天斧居的方向走,越来越近,秦栀的脚步也不由得几分凌乱。
握紧了双手,她深呼吸,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斧居装扮洒扫了一番,挂了许多红色的饰物,倒是见到了几分喜气。
丫鬟小厮队列,在秦栀经过时,他们自动的福身作揖,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似得。
没有再看他们,秦栀走进天斧居的大门,那敞开的正厅门口,一行人站在那里,华服锦绣,耀目夺人。
她看过去,视线只是扫过,便一眼看见了那极其容易引人注意的男人,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