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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闻言,娇羞淡笑:“好,有劳嬷嬷了。”
    乾明殿,景盛帝正紧皱着眉头在听他的两位高人讲天象的事:“那依两位仙人所说,那天狼星是在京郊?”
    其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抱佛尘,撸了撸长及胸口处的胡须,看着的确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看天象的确是在京郊东南方向。”
    景盛帝一想,昭亲王才六个月的幼子不就是在京郊东南方向的乐山上吗?看来他真的是要亲迎太后回宫了,无论如何,他现在还坐在这把龙椅上。
    刘光隔着殿门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宫里来人,说皇后娘娘想请您今晚过去坤宁宫用晚膳。”
    景盛帝原想拒绝的,他今晚已经另有安排了,可是到嘴的话,又变了:“你去回了皇后,朕晚上过去。”
    “是,”刘光退下时,抬眼瞧了那两个所谓的仙人一眼,他虽没看到那两人的脸,但已经能猜到他俩的印堂是什么色了?他刚守在门口可都听见了,但愿这两个所谓的仙人是真仙铁骨,不然真不够昭亲王拆的。
    这晚皇后身着一身黄色凤袍,早早的就等在了坤宁宫门口,景盛帝来得倒也早。皇后远远地看到皇帝的轿撵,就蹲下迎接了,等景盛帝的轿撵到跟前的时候,她才开口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看着皇后今天的打扮,就知她是用了心的,看来是放下韩氏的事了,这样就好,不然天天哭哭啼啼的,他都快要受不了了:“快扶皇后起来,”他下了轿撵,就拉着皇后的手:“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等在这外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现在一看到景盛帝,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韩秋儿那张老脸,胃里就不住地往上犯酸水。她并没有回答景盛帝的话,强忍着恶心说:“今天臣妾吩咐了小厨房,做了几道皇上爱吃的膳食,现在这会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皇上应该也饿了,请皇上进去用膳吧。”
    “好,”景盛帝拉着皇后的手进入坤宁宫:“你宫里的膳食还是最合朕口味的,许久没吃,还真有些想了。”
    这一晚皇后跟景盛帝默默地用完了晚膳,原本景盛帝想要留宿在坤宁宫的,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后妃差人来请了。
    景盛帝看着皇后淡笑着的脸,想要开口打发了那宫人的,只是皇后给拦住了:“那皇上就去看看吧,惜嫔腹痛,皇上不去,依着她的性子估计是不会叫太医的,皇上去看看吧。”
    “朕还是留下来陪你吧,”景盛帝有些不习惯皇后的贤惠,毕竟以前他在她宫里,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嫔妃过来抢人,皇后不定会怎么样呢?
    皇后笑出了声,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有娘家在背后撑着,这后宫里无人敢欺她,现在她娘家没了,那起子眼浅的就以为能把她踩入泥沼,可惜了,她已经厌了,不想再争了:“皇上还是去吧,臣妾想诵会经。”说完她就起身,由燕嬷嬷搀扶着进入了一边的小佛堂。
    景盛帝无奈一笑,就下了榻离开了坤宁宫。
    如果景盛帝对皇后有一丝真情,移步小佛堂瞧一瞧皇后,就会看到供奉在小佛堂前的削发刀具,皇后跪在佛堂前,念着《往生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乐山,昭亲王刚洗好澡,来到他们的厢房,就见他跟她媳妇的床上已经没地儿了。他看着霸占了他位置的胖儿子说:“小算盘你不是应该陪着祖母睡吗?”
    原本紧闭着眼睛的小算盘立马睁开了双眼,鼓着小嘴说:“盘盘跟砣砣陪母妃睡觉觉,父王陪祖母睡觉觉,”说完就小身子一转,屁屁对着他父王。
    昭亲王把被角往低面拉一拉,呵……,大胖子儿子不但自己来了,还把小胖儿子也带过来了,看着躺在被窝里,活动手脚的小胖儿子,他不禁笑了:“你们往里面睡一睡,今晚你们就陪我睡,让你们母妃去陪祖母睡。”
    一听这话,小算盘就不干了,转过身来:“父王,我们想要陪母妃睡觉觉。”
    昭亲王已经快手快脚地把小儿子挪到床里面了,接着也不管小算盘的抗议,直接越过他,来到床中间躺在下了,伸了个懒腰:“呀,真舒服!”
    小算盘抱住他父王的一条胳臂,就开始使劲拽:“父王您躺了母妃的位置。”
    昭亲王看着他大胖儿子拽得面红耳赤的,他是纹丝不动:“我不管,反正我要睡这里,谁也不能把我挤走。”
    五娘刚服侍太后歇下,进屋就见这父子两在斗法,笑说:“你们在什么呢?小算盘快睡到你父王被子里去,小心冻着。”
    小算盘瘪着嘴,哼了一声就听话地供进他父王怀里:“反正今晚,盘盘跟砣砣,要跟,母妃睡。”
    昭亲王把小算盘调了一边,让他睡到了小秤砣的边上:“好,今晚我们都跟你母妃一起睡,”说着他还拨弄了两下小胖儿子的肉脸,把小胖儿子逗得哈哈笑。
    小算盘很有小哥哥的风范,给小秤砣掩好了被子,刚睡下,小秤砣右边的被子就又散开了,他又起来给小秤砣掩上,结果他一躺下,那边又散了,来回三四次。他认命的跟弟弟换了个位置,让小秤砣睡到了他父王边上,自己则睡到了最里面。
    昭亲王一直默默地看着小算盘跟小秤砣之间的互动,眼里尽是爱意,他伸手让小算盘枕在他的掌心,而小儿子则贴着他的腋下。就在这时,他后背又贴上来一个,五娘一手搭着他的腰,摸了摸里面的两个孩子,轻声说:“睡吧。”
    两个孩子刚睡着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声布谷鸟的叫声。昭亲王原本闭着的双目,瞬间睁开,他轻轻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刚要起身,五娘就低声问了:“你要出去?”
    昭亲王亲了亲他媳妇的脸蛋:“应该是无宁跟南鹰他们,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五娘想要跟着起身,服侍他穿衣,不过被他给按回了床上:“我自己来,山上晚上有些冷,你好好睡着就行。”
    他这样说,五娘看了看里面两个睡得呼里呼哧的孩子,也就没再想着起身了,只是她挪到了他刚睡的位置:“那你去吧。”
    昭亲王穿了件锦袍就出去了,五娘揽着两孩子,闭上了眼睛,等某人回来。
    昭亲王来到后山那坐孤坟边上,果然是无宁跟南鹰:“末将拜见王爷。”
    “起来吧,”昭亲王看着西北的方向:“事情办得怎么样?”
    先是无宁出了声:“王爷放心,十五万西北军,已经扮着商队、百姓分批混入通州、咸州、唐州等地,齐集在八大庄。”
    “很好,”昭亲王对无宁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接着问道南鹰:“你呢?”
    南鹰已经是西北军中正式的将领,现在也是个有脸面的人了:“回王爷的话,鹰堂的人也已经全部混入京城,埋伏京里的赌坊、酒楼还有各处暗巷里。”
    这次昭亲王带这么多人进京想要做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所以做事都小心再小心,不敢有一丝纰漏。
    昭亲王看向皇宫的位置,他的那双桃花眼中带笑,剩下的就是等了:“这次赵寅进京好似有些不对头。”
    南鹰正想回禀这事:“王爷,底面一个小的今天在赌坊听说了一件事。”
    昭亲王有些兴趣地看向南鹰,南鹰也没让他失望:“说是,赵寅的长子赵谦十天前回京了。”
    “赵谦?”昭亲王还没见过这个人,有些疑惑:“十天前?十天前,本王还在回京的路上。”
    “这赵谦,我倒是知道一点,”突然冒出来一听着就没个正经的声音。
    昭亲王皱着眉头,眼里没了之前的笑意,冷声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一身夜行衣的风二,身上已经挂满了彩:“当然是爬上来的,你小子在这乐山上到底安插了多少暗卫,这乐山老子都爬了两年了。”
    昭亲王嗤笑一声:“凤一。”
    凤一刚出现,风二就不要脸地躲到她身后:“凤一,我是你二伯,你可不能听这小子的,把你二伯扔下山去。”
    昭亲王看着躲在凤一身后的中年男子,他真的不想承认他们是一个祖宗:“你刚说你知道赵谦?”
    风二立马就直起了腰杆:“知道,那赵谦是主管东南军的军饷的,前年他带人想要洗劫汇通钱庄,只不过没成功。”
    昭亲王一听到军饷他就知道那赵谦进京干什么了,后冷声吩咐道:“凤一,把这位据称是你二伯的人扔下山去。”
    “是,”凤一倒是很干脆,完全不管她二伯的手打脚踢,直接拎起他走人了。
    昭亲王随后便招来了隐逸,这乐山上都是他最重要的人,必须严防死守:“以后不许放他上来。”
    “是,”要不是知道王爷在,那人就算说有重要情报要禀报,他也不会把那人提上来。
    第56章
    昭亲王想着刚刚风二所说的话,心中基本已经能够确定那赵寅这次进京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了,怪不得他那么想要京禁卫的指挥权:“南鹰你让人盯紧奉国将军府,尤其是赵谦,也许这次咱们还能发一笔意外之财。”
    南鹰以前就是混山头的,贼得很,这赵寅父子进京城来弄军饷,看来这是准备要发一次大财呀,这个他喜欢:“王爷放心,末将一定盯死那帮姓赵的。”
    昭亲王吩咐完南鹰,就看向了无宁:“你暂时不要露面,平阳侯府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无宁这次跟着昭亲王回京,并没有带上钱华贞跟孩子,不过他答应过她,会关照平阳侯府一点:“末将知道,多谢王爷。”
    他们来了,昭亲王也就放心了:“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先回去吧。”
    “是”
    等无宁跟南鹰离开后,昭亲王仰头看向夜空,吩咐隐逸道:“把乐山再加一道防卫,日后本王不在的时候,不许再随意放些莫名其妙的人上来。”
    “是,”隐逸应完就隐入黑夜之中。
    五娘抱着小秤砣出了一次恭,刚回到床上躺下,昭亲王就回来了,脱了衣裳就拱进了被窝,从身后抱住了五娘,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媳妇,我跟你说我们要发财了。”
    五娘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声回道:“你每天都在发财。”西北单单金满城跟灵州城每天的商税,就不是小数目,再加上他们自己手里的产业、商队。现在就算没有汇通钱庄这个金主在,他们也能把西北军养得兵强马壮。
    昭亲王想想也是,不过那都是他们辛苦得来的,这次的可不一样:“之前我一直疑惑赵寅为什么敢在京城做下那么大的案子,现在我算是全理顺了。”
    五娘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夫君,皱眉想着:“你以前不是说他想要京禁卫统领之职吗?”
    “对,他的确想要,但没必要灭韩氏满门,要不是我刚好回来,估计黄石青也危险了,”昭亲王让他小媳妇枕在他的胳膊上,圈着她:“今晚底面传来了消息,赵寅的长子赵谦十天前回京了,赵谦是掌管东南军军饷的。”
    五娘看着她夫君那带笑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憋着什么坏:“东南军军饷?”她心里掰算着,突然想到了:“军饷?他们想要京禁卫并不是为了布控京城,而是为了方便搬空大景的国库?他们……他们太厉害,我们怎么没想到?”
    想着这几年他们夫妻两辛辛苦苦地待在西北打仗、建城、谈判,忙得灰头土脸的,才有了今天吃喝不愁的日子。再想想人家赵寅干一票大的,就能盆满钵满了。越想五娘心里越不是滋味,撅着嘴的样子跟小算盘是一模一样:“不行,不能便宜了奉国将军府,景元昭,咱们也去打劫国库。”
    昭亲王亲了亲他媳妇的小嘴,笑说:“我们不打劫国库,那太费力了,咱们半路劫财就行了,比较省事。”
    五娘一想到满箱满箱的金银财宝,心情就美美的:“好,就这样,到时叫上风二伯,让他直接点收,换成银票。”
    “好,听你的,”昭亲王丝毫不去想刚刚被他扔下山的风二的感受,直接就答应了他媳妇了。
    而此时山下,风二抱着凤一的胳膊是怎么都不放她走:“你从哪把我拎下来的,再把我送回到哪里去,不然你就还钱。”
    凤一看着她二伯的无赖样,真的有一种要仰头望天的冲动,她不得不提醒他:“二伯,您有欠条吗?”
    风二看着自家这个傻侄女,心拔凉拔凉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们这群小的养大的,是谁让你们吃饱穿暖的?现在你二伯有难处了,你就不能伸一把手吗?”
    “谁让一个家族就你最聪明,”凤一说的是实话,她二伯的确是风家最聪明最会做生意的主儿:“爷爷都说了能者多劳,至于带你上山,你还是别想了,主子都说了不让你上去的。”
    “我……,”风二还想要说什么,不过这次凤一直接上了杀手锏:“二伯,我这几天都能见着米夫人,要不我代你向她问句好?”
    风二放开凤一的胳膊,抽了抽鼻子:“算了,你走吧,我想我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凤一看了看她二伯,就一晃没人了。
    风二扭头看向身后,顿时就气得跳脚了:“死丫头,竟然软硬不吃,枉我上次还给她金子花。”
    坤宁宫,当最后一撮发落地之时,皇后捻着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她便起身脱下那一身凤袍,换上了燕嬷嬷准备好的素衣。
    而立在一旁的燕嬷嬷早已经泣不成声,终是瘫软跪到地上:“娘娘,奴婢已经伺候了您四十年了,剩下的日子,奴婢还伺候您,”说着她就拿起剪刀,开始断发。
    皇后双目饱含泪水,哽咽出声:“嬷嬷,您这是何苦呢?”她已经是无路可走了,韩家已经没了,但镇国侯提醒过她,再加上她父亲的留书,她是必须要回陕州的,她不能让韩家断了根。
    燕嬷嬷含泪笑说:“奴婢跟着娘娘心里才踏实,奴婢是心甘情愿的,娘娘到哪,奴婢就到哪,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皇后闭上了眼睛:“阿弥陀佛,日后你不要再叫我娘娘了,叫我了痴吧,我前大半辈子,都活在痴念、痴妄、痴情之中,好在现在是看破了,舍了这三千烦恼丝,也好落得余生自在,算是值得。”
    景盛帝刚下早朝,还在感慨没有那些找事的人在,早朝是多么的和谐时,刘光就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了:“皇上不好了……”
    “大清早的,你胡说什么呢?朕好得很,”一早上的好心情就被这个糊涂的东西给扰了,景盛帝冷哼一声:“有什么事?说。”
    刘光刚想开口,就被来人给打断了:“贫尼了痴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看着站在大殿之下,那位穿着一身素衣的女子,是瞠目结舌,他慢慢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手指着女子:“你……你……你胡闹!”他说她昨晚怎么那么平静贤惠,没想到是在这等着他呢?她这是在逼他。
    以前的皇后,现在的了痴,并没有看向皇帝,一脸的平静:“皇上,贫尼那天自请您废后,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逼您,贫尼是真的已经心力交瘁,心若死灰了。与其那般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放下一切,了却凡尘,出家为尼,也许这样还能寻得一丝清静。”
    景盛帝平息了情绪,坐回到龙椅上:“你要是想要礼佛,可以学母后那样,在宫里设个小佛堂,实在不行,朕可以给你在宫里建一座庙宇,让你带发修行。可你现在这样,你让朕的颜面何存?”皇后落发出家,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要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也许是真的了却前尘了,再听到皇帝的这番话,了痴的心竟毫无起伏:“皇上放心,贫尼已经发了一道告天下书,说明贫尼此番行为跟您无关,只因贫尼厌了这尘世间的纷扰,想寻求佛祖救度。贫尼今天来,是与皇帝告别的,”说着她就跪到地上,向皇帝叩首:“贫尼祝皇上圣体康健、福泽万年。”
    景盛帝看着这样好似无欲无求、了无牵挂的皇后,不禁想到他们新婚之时的浓情蜜意,一时间心中酸涩难辨:“你就没想过逸王吗,你走了,他怎么办?”
    了痴淡而一笑:“逸王已经长大成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有皇上在,贫尼很放心。”
    “你出了宫,准备去哪?”景盛帝见皇后去意已决,自知除非杀了她,否则是强留不住的:“身上的银钱带足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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