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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盈:“……咳。”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努力的自圆其说:“她……这个时候是需要人安慰的,有人安慰是好事,是好事。”
    顾歧颓然跌坐回椅子里,两手掩面。
    明川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茫然:“五殿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错。”顾盈苦笑道:“辛苦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御前吧。”
    “嗯。”明川亦步亦趋的走了。
    顾盈转动轮椅到顾歧跟前,轻声道:“太后安排来的那位柔小姐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
    顾歧懊恼的抓了抓头,他当真对那位柔小姐没什么印象,眼睛里看到的是柔小姐,脑子里全是苏敛那双通红的兔子似的眼睛。
    他后悔的不得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想那么一个馊主意,为什么不多动动脑子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顾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顾歧哑声说:“五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牵肠挂肚的。”他霍然抬起头,有些惶恐道:“我是不是醒悟的太晚了,她已经选择了秦韫……我哪儿比不上秦韫?我想不通。”
    顾盈一愣,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男女情【】爱之事谁能知道答案?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我就不应该再强求什么对不对,我若强人所难,岂不是变的和慕容家那个孙子一般了?”顾歧自言自语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顾盈为难道,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不可一世的七弟原来纠结起来是这般模样,有点幼稚又有点可怜。
    “七弟,你听我说。”顾盈努力斟酌词句:“我觉得苏太医若是对你无意,就不会生这么大的气,所以你与其在这里纠结揣测已经发生的事,不如想想如何挽救还有……”他幽声道:“对于未来可能发生之事,防患于未然。”
    顾歧眸光一闪。
    “归根结底,都是吃了当权者的亏。”顾盈道:“他们的位置太高,我们的位置太低。”他端起桌案上的杯盏,慢慢道:“慕容卓去找了荣王,荣王也接纳了他。”
    “荣王接纳了他?!”顾歧微微一诧,觉得不可思议。
    “有两种可能。”顾盈道:“第一种,荣王妃可怜乔蕾,求荣王接纳了慕容卓,第二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是否真的势均力敌,有总比没有好。”
    “荣王准备对付你我了?”顾歧面色一沉道。
    “你也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顾盈浅浅笑道。
    “我这些日子算是见识到女人心了。”顾歧身子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叹息道:“不会是第一种。”
    顾盈笑了笑:“而且我还听说,荣王先前派人去查过你的行踪,我猜,他应该对苏太医的存在知晓一二。”
    “至于他对苏敛的身世了解多少,就看从慕容卓的嘴里能吐出多少东西了。”顾歧隐隐含怒道:“慕容卓那个孙子肯定会为了表忠心全盘托出。”他猛然又回想起什么:“先前皇后拉拢苏敛不成,一定还耿耿于怀。”
    “苏太医会被视为与你我一党。”顾盈道:“荣王,皇后,慕容家一丘之貉,都不会放过她。她已经四面楚歌了,好在没有被太后针对,七弟,你做的没错,你保护了她。”
    “可我也叫她难过了。”顾歧轻声说。
    “留着命才有来日,这是你从前对我说的,我如今原话赠与你。”顾盈道:“先前慕容家买官的收据可还在?”
    “嗯。”
    “你暂且留着。”顾盈道:“来日方长。”
    ***
    苏敛穿梭在药柜之间,利索的抓药,打包,递送,李韦探进脑袋来道:“苏敛,你的侍卫大哥又来找你了!”
    苏敛道:“我待会儿得出诊。”
    李韦吐了吐舌头,缩回头,过了一会儿又冒出来:“他走了,留了包桂花糖给你,我能拆吗?”
    苏敛无可奈何道:“拆拆拆。”
    秦韫三天两头往太医院送东西,李韦跟一群年轻的太医就常跟着沾光,李韦三下五除二将纸包拆了,摸了颗糖丢进嘴里道:“哟,底下有个纸条,我来看看!”
    苏敛一愣,扑过去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让开。”
    李韦道:“我还没看呢,你这么宝贝,特别喜欢秦侍卫啊?”
    苏敛懒得理他,只是私心觉得秦韫的纸条被人窥去了内容不好,便将那纸条往兜里揣了,背了药箱出门。
    她自从变成了御医,又勤快做事,攒了不少好口碑,成日在草药笔墨间轮转,偏生她觉得少了些什么。
    半途遇上了李同芳,李同芳要去给皇后瞧病,两人便并肩同走了一段路,李同芳闲聊道:“前阵子内务府整理仓库,收拾出了一套西洋薄刃刀,据说是西洋人动手术用的,寒芒锋利,只可惜咱们宫里没人能使,就给皇上拿去收藏了。”
    苏敛闻言心里一动,她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空落是因为什么了。
    杏林堂从前用的西洋薄刃刀是詹平带来的,中原买不着,他们用的时候也十分宝贝,自打詹平走了,连着东西也一起带走了,她便再也没动过刀子。
    “拿去收藏多可惜。”她轻声感叹。
    她去各个宫殿偏庭替后妃瞧完了病,得了些赏赐,她将那些值钱的东西仔细又小心的积攒起来,回头好换成银钱。
    皇帝新纳的一个小贵人赏了她一盒豌豆黄,用纸包着揣在怀里,苏敛走着走着觉得饿了,那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她实在耐不住的馋,翻开纸包抓了一块酥点就要往嘴里塞,半途停住,她四下看了看,觉得边走路边吃零嘴有点丢脸,便一矮身往偏僻处走去。
    前头有些半高的树木遮掩,她往角落里一狗,将药箱一扔,便迫不及待的把纸包拆开,狼吞虎咽,那豌豆黄滑腻清甜,入口即化,她吃的快活,又吸了吸鼻子,不知怎么的又心酸了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这种快活轻松的感觉了。
    心里一直有块石头压着,无论秦韫怎么说笑话买吃食哄她开心都挪不开那石头分毫。
    “真是不知足啊。”她含含糊糊的自嘲,将点心用力的塞进嘴里。
    “刷拉”树枝被人大力拨开。
    一阵天光泄入,苏敛愣了一下,咀嚼的动作停滞,她呆愣愣的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屹立在那儿,投射下足以将她覆盖的浓重阴影。
    “咕咚”她吞了一口唾沫,心里的石头像是被挪开了。
    可短暂的轻松之后,刺痛和羞恼铺天盖地而来,她猛地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
    明明分开也没有几日,顾歧却觉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副模样的苏敛了。初见时,这个少女就吃了一个自己剥的荔枝,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这样夺目的光彩,可爱极了,令他再也不能忘怀。
    “不准动!”他喝道。
    苏敛条件反射的顿了一下,随后更加卖力的收拾,她将皱巴巴的纸包揉成一团,也不管里面的豌豆黄碎成了渣,扛起药箱就要走。
    顾歧伸手拉住她,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温柔些:“跟我好好说一句话很难吗?”
    苏敛没回头,她生硬道:“松手。”
    “你是不是不记得你对我承诺过什么?”顾歧说:“那天我快死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
    提到“死”字,苏敛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顾歧道:“你说我好了,你就告诉我你的愿望。”
    “好啊。”苏敛笑了一声,扭头道:“我的愿望就是升官发财,托您的福,现在都实现了,说完了,可以松手了吗?”
    顾歧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裂纹。
    他很想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怕苏敛走了似的没有松开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颇为费力的从衣襟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递到了苏敛的面前。
    “给你的。”他轻声说。
    “什么东西?”苏敛警惕道。
    顾歧用牙咬开布包上的绳结,轻轻一抖,散开,里面成排整齐的放着一列漂亮的刀具。
    苏敛微微一怔。
    ——正是李同芳口中说的被皇帝拿去收藏的西洋薄刃刀。
    作者有话要说:  顾歧:.......从零开始学追妻。
    顾盈【扶额】:恋爱使七弟智障。
    古言求预收:要命没有,要朕拿走
    现言求预收:歌后  娱乐圈天王x歌谣界小天后
    ☆、第五十四章
    这副东西不是已经变成了皇帝的收藏了吗?
    苏敛有些愣住, 疑惑不解的抬眸。
    “你问皇上要的?”她半信半疑的问:“皇上竟然肯给?”
    目光对视的瞬间, 顾歧心底过电般掠过一丝酥麻感, 他忽然觉得只要她不生气,为了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皇帝自然是不大肯给的。
    但是他不屑于渲染其中坎坷, 他顾歧是什么人啊, 做什么都应该是胸有成竹、信手拈来的——要不然……多丢面子。
    “自然肯。”他说:“我要什么他不肯给?”
    苏敛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却没接。
    “我不要你的东西。”她冷冷道:“你也别来找我,去找你的乔小姐, 柔小姐, 还那个什么什么小姐去吧。”她胡乱道:“我走了!”
    怎么这么酸呢?顾歧拧眉, 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
    “哪儿有那么多小姐。”他诚恳的说:“我只想找苏小姐。”
    “那你就去找, 普天之下姓苏的多了去了。”苏敛道:“哦对了,我已经攒足了银子了, 回头就把你的扳指给赎回来, 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顾歧道:“苏敛!”
    “你别叫我!”
    顾歧道:“那些都是误会,你那么聪明, 会想不明白吗?”
    还是激将法有用,苏敛回头道:“我自然想的明白。”
    顾歧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苏敛已经辙回到他跟前,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 用力戳着他的胸膛:“想不明白的是你。”
    “从前的事都不重要。”苏敛说:“重要的是我们俩以后最好也不要有关系,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娶你的娇妻美妾我呢就继续升官发财,你不要来调戏我, 我也不会妄想攀你的高枝。”
    “谁调戏你——”
    “那算我自作多情了。”苏敛没什么耐性:“你图一时快活,倒霉的是我,乔小姐的下场我也看到了,我有自知之明,还有求生欲,你如果再来犯我的井水,我就对你不客气。”她认真的发出通牒。
    顾歧有些恍惚,趁这个空隙,苏敛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
    “这些是你的真心话?”顾歧沉声道,心口被戳的地方一阵阵发痛,这些一直藏掖在心底深处的话终于得见天光,他第一次抛下了所有的傲慢,认真又小心的问:“所以自作多情的是我,对么?”
    苏敛咬了咬牙,仿佛有岩浆在胸膛里涌动,烫的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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