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和翠花领着两个小孩往村前去。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同情地看着王阅和张阎。
不一会儿四人就到了王阅家。王阅家比张阎家好些,五间土砖黑瓦房,还有一个不小的庭院。
翠花收拾好王阅的三套衣服,顺便给他和张阎洗了把脸,四人又往村口走。
第003章 半路逃跑
这一路王阅一直在琢磨怎么逃离被送去孤儿院的命运,但一想到他现在只是个小不点就很无力。总不能在地上撒泼打滚吧?
吴大福推着一辆很旧的二八自行车站在路边。除了他还有另外几位村民,看着王阅和张阎长吁短叹。
“这两个孩子真可怜。”
“是啊,没爹没妈的还不知道去了孤儿院会怎么样。”
“那能怎么着?咱们也是有心无力。”
“……”
吴大福先把两个布袋绑在自行车的车把上,然后把王阅抱起来放在前杠上。
胖婶走过来要抱张阎,张阎避了一下,客气地道:“谢谢婶子。我自己上。”
胖婶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这么客气。
吴大福关切地问:“阎阎,能自己上?”
“可以。”
张阎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却有一种笃定和淡然处事的感觉。吴大富也说不清具体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孩子好像不一样了,就像……突然间长大了。
吴大富骑上自行车后,张阎敏捷地跳了上去。
“坐稳了,走嘞!”
自行车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不紧不慢地驶向远方。
“大福,一定要和院长说说,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王富贵喊道。
吴大福扯着嗓子回话:“村长,你放心吧,我知道!”
王阅时不时地就要探出头看一看吴大福后面,有点担心张阎会趁他不注意跳下自行车自己跑了。虽然他觉得和张阎在一起更好,但说不定张阎不这么想,会觉得他是累赘,毕竟现在的他太小了。
张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好气又好笑,迟疑了一下,用两只手抓着吴大富的衣服,确保王阅能看到他的手。
王阅的神色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手当回应。
吴大福注意到了,笑呵呵地说道:“这样就对了嘛,去了……‘那边’可不要再打架了,要互相照顾。”
吴大福说着,轻轻一叹,同情着两个孩子,想到身上正好有几块钱,等到了地方偷偷塞给两个孩子。
“吴叔,还有多久到?”张阎问。
吴大福道:“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通往县城的路就是土路,坑坑洼洼,并不好走。
王阅一直没说话,不时东张西望。
大约二十分钟后,张阎开口了,“吴叔,我想上厕所。”
王阅立即附和,“我也是。”
吴大福把自行车停下来,左右看了看,“那边有个小树林,你们俩就去那边尿吧。”他正好抽根烟。
王阅和张阎走进小树林,趁吴大福不注意,张阎拉着王阅往回跑。
王阅问:“回去?”
张阎冷静地分析,“我们现在还小,就算跑去别的地方大半也是被人贩子拐去卖,只能回去。”
王阅有点糊涂,“既然要回去,吴大福要送我们走的时候我们不走不就行了?”
张阎摇头,“村长不会同意的。半路跑回去是为了向他们表明一种态度——我们宁愿自己在村里生活,也不愿意去孤儿院。看得出村长人还不错,他见我们自己跑回去了应该不会再强行把我们送走。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王阅认为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心里有了几分安定。虽然那个小村庄对他来说同样很陌生,但总归是“自己”的地盘,就算再艰难也比孤儿院好。
“回去的路记得吧?”张阎问王阅。
王阅又不是真正的小孩,点点头,“记得。我刚才注意到了,那边有一个小村庄和我们村遥遥相对。为了避免被吴大福追上,我们可以从那边绕回去。”
张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走。”
两人撒腿就跑。
王阅高估了自己的新身体,还没跑出二十米远,脚被地面上的凸起处绊了一下,小身板猝不及防地摔趴在地上,疼得整个人一缩,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张阎连忙把他抱起来,“没事吧?”
“没事。”王阅说着没事,眼泪还在往下掉。这是生理性眼泪,一时也没办法控制。膝盖上一阵刺痛,他低下头,裤子两个膝盖处都磨破了。把裤子挽起来一看,膝盖也磨破了,渗出一条条血丝,还沾了灰,看上去有些严重。
张阎伸出手怕弄疼他又缩回去,往身后看了一眼,吴大福并没有追上来。
他背对着王阅蹲下,“上来。”
王阅犹豫。
“别浪费时间。”张阎沉声道。
王阅迟疑了一下,趴在他身上,“谢谢。”
张阎背着他继续往前跑。
虽然两人现在是小屁孩,但心理年龄都是成年人。王阅一开始还不习惯地僵硬着身体,过了一会儿就释然了。他和张阎不可能明天就变回二十多岁,还不如早日习惯小孩的身份。
第004章 异能
骄阳挂在半空,王阅和张阎都出了一身汗。从他们离开村庄到他们逃跑时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离幸福村已经很远。再加上两人绕了远路,所以走了二十多分钟后,两人还没有到村里。但可以肯定,吴大福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现在的王阅最多只有三十斤,但张阎同样很瘦弱,背着他这么久累得够呛,满脸汗水。
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湖泊,王阅说道:“张总,辛苦了,去那边歇歇吧,我顺便洗洗伤口。”
“回去再洗,野外的水不干净。”张阎说道。
到了湖泊边,他将王阅放到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
王阅走到湖边蹲下,伸着脖子看着水面,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长相。
张阎不放心地走过去,“小心掉下去。”
几乎是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就泛起涟漪。下一秒,湖心骤然掀起一丈高的波浪,两个黑底黄点的硕大蛇头从水中钻出,吐着猩红的蛇信,直奔王阅,快如利箭,庞大的身躯比水桶还粗。
“小心!”张阎大骇,一把抓住王阅的胳膊,撒腿向远处狂奔。
王阅吓得魂飞魄散,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想照个镜子就引来如此无妄之灾。
两个小孩在粗壮的蛇身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只跑出三五步,王阅就感到后颈一阵剧烈的刺痛,暗道糟糕,转瞬间意识沉入黑色的深渊。
张阎同样被咬中右肩,彻底昏过去之前看到两只蛇头是长在同一具蛇身上,那竟然是从未见过的双头蛇!
王阅好像“看见”两个小孩,一个叫王阅,另外一个叫张阎。王阅的父亲叫王进,张阎的父亲叫张强。九年前,张强夫妇来到幸福村定居,一年后,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张阎。可惜,张强的妻子难产而死。张强便一个人将张阎养大。四年前,村里又来了一个外地人,还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就是王进和他的儿子王阅。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进和张强两个外地人都融入了幸福村。幸福村的人非常淳朴,但并非没有矛盾,每年的五六月份是矛盾的高峰期。因为这个季节是插秧的季节,尽管村里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堰塘,还有一条不小的河,但那条河是沿岸好几个村共用的,赶上雨水少的时候,这些水根本不够村里一百多户人家的水田所用。因此,抢水就成了村民们心照不宣的传统。
王进和张强就是因为抢水的事闹了矛盾。村民们因为抢水而吵架或者打架的事每年都会发生。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通常过不了三五天,这些村民们又会和好如初。是以,王进和张强闹了矛盾,一开始村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天,两人旧事重提,再次打了起来。盛怒之下两人失手伤到对方的要害,相继断了气。这次的事闹得很大,当时还有另外一个村民在一旁瞎起哄,踩到一颗小石子上滑倒,后脑勺正巧撞在铁耙子尖锐的铁钎上,当场毙命。所幸,这村民祖祖辈辈是本村的,他媳妇和儿子、女儿有他兄弟叔伯照应,比王阅和张阎幸运得多。
最后是村长领着村民们料理了张强和王进的丧事。
王阅和张阎就是这样成了孤儿,因为自己爸爸的死互相责怪对方,打了起来,下手都不轻,同时昏迷过去。不知怎么的,醒过来的王阅和张阎就换了两个人。王阅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内有另外一个人的意识的存在,所以估摸着是两位原主身体都营养不良又急火攻心之下才断了气,被他和张阎占了便宜。
幸福村比较偏远,村民们生活都不富裕。前几年国家还没有提出计划生育的政策,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是两三个孩子。家里多一个孩子,对村民们来说是不小的负担。是以村民们愿意偶尔照顾王阅和张阎,但若说收养,没有人愿意。
王阅“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接着走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一个立体的空间,水平面积大概有20个平方左右,上空亮如白昼,万里无云,下面是一片黑色的土地,中间还有一口古老的水井。
他好奇地向前踏了一步,脚下踩空,好像坠入了悬崖一般,惊惶之下,醒了过来。看见眼熟的堰塘,他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
想起昏迷之前的事,他心头一惊,环顾左右,看到张阎躺在不远处昏迷不醒,快速跑过去,有些惊惶。
“张阎,醒醒!张阎!”
张阎睁开眼,猛然坐起身,扶着沉重的脑袋,“阅阅,你没事吧?”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或者说,在昏迷中融合了这个张阎的记忆更合适。
“我没事。你怎么样?”王阅摸了摸后颈,没有任何异常,觉得很奇怪,“我记得我确实被蛇咬中了……”他张望四周,看见面前有一块黑色的土地,和在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他“咦”的一声,举步走过去。
张阎眼睁睁地看见王阅在他面前消失不见,脸色丕变,翻身而起,“王阅!”
王阅回过头,奇怪地挑起眉。他明明就站在张阎跟前,怎么张阎好像看不见他?他试着喊了一声:“张阎?”
张阎恍若未闻,东张西望,神色越来越焦急,“王阅!你在哪儿?”
王阅看了看黑色土地和土黄色地面之间的明显界限,心中一动,垮了出去。
张阎瞪着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的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惊又疑,“这是怎么回事?”
“我……”王阅没有回答,而是试探地问道,“我记得当时有两条蛇,你有没有被咬到?”
张阎点点头,“不是两条,是双头蛇。”
“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王阅心中有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奇怪的地方?”张阎低头打量自己,又感受了一番,刚要说没有,胸腔内腾起一股灼热感,紧接着两掌心渗出汩汩流水。他不禁吃了一惊,“这……”
王阅一脸惊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异能’是因为我们都被那条怪蛇咬了。”
张阎立即问道:“异能?你的异能是?”
“应该是空间异能。我的眼前有一个空间,只有我能看到。刚才我就是走进了那个空间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王阅和张阎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只一沉吟,他说了实话。
张阎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快消失,凝重地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接着环视四方,没有看到其他人,放下心。
“先离开这里。”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心存善意地合掌,对着湖泊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