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丫鬟浩浩汤汤的来到逐兰阁,奉玉华珠为首走进里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乔璇衣道:“乔姨娘请吧,老太太已经很生气了。”
乔璇衣深吸一口气,跟在奉玉华珠后头,走出了逐兰阁。
没过多久,乔璇衣跟在奉玉华珠后面进了琉璃阁,顾老太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冷笑不止道:“好你个毒妇,害我顾府子嗣,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说罢,举着拐杖就要往乔璇衣身上招呼,顾潋清赶紧上前拦住道:“奶奶,不如让她说清楚再处置。”
“还有什么好说的。”顾老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护着这个毒妇,让顾府不得安生吧。”
乔璇衣道:“妾是被人推下了水,夫人只是受惊了,更不可能就此滑胎。”
“你的意思是,她自己的错!”顾老太尖锐的声音叫道。
“妾并无此意,只是希望老太太能相信妾的话,给妾几天,妾一定会……”
“不必!”江明月在人群中突然出声,从容的走了出来,“妾身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乔姨娘自己跳下了水,却用身子撞了夫人,夫人当时受惊过度差点掉进湖里,是她身边的丫鬟拉住了她,只可惜还是没有保住胎儿。”
“信口雌黄!”乔璇衣喝道,“此事若发生了,到底是谁最得意,难道众人不知吗?”
顾潋清带着疑惑地目光看向江明月,江明月心在颤动,却装的很淡然的样子道:“顾府上下都知道乔家姐妹素来不和,而姐姐与夫君更是情投意合,是妹妹自己插上来的,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偏要怪罪到我头上来。”
“那你是为何进府?是为了替爷早生一子才娶进的侧室,可到如今肚子毫无动静,偏生这时夫人怀了身孕,你便想借刀杀人。”二人对峙可算是唇枪舌剑,不相上下,乔璇衣也是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明月。
“胡说八道。”江明月扯着嘴角,暂时没了说辞。
顾老太被二人的话搅了个稀里糊涂,喝道:“好了,你们都给我闭嘴!你先进去让娇婵看看吧。”
顾老太走在最前头,进了卧室,乔璇衣虽然不太情愿进去,可到底还是要去看看她如何了,卧室里头的血腥味很足,乔娇婵没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息,像是个病秧子一样躺在床榻上。
看到乔璇衣的一瞬间,乔娇婵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陪我孩子!陪我孩子!”
说着,从床榻上挣扎起来,不顾身体的疼痛,下床要去掐她的脖子。
“造孽啊!”顾老太看着这番情形,无论方才有多么为难质疑,如今也倒向了江明月这一方。
乔璇衣皱眉出声道:“夫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乔娇婵半个身子从床榻里探出来,掐住了乔璇衣的脖子,可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乔璇衣挣脱不开,顾潋清赶紧上前将她脖子上的手掰下来,将乔娇婵摁回了床上。
乔璇衣深深地吸气,险些就要归天而去。
如今这样骑虎难下的场面,顾潋清不由得头疼。
顾老太适时出声道:“衍儿,这些都是你的女人,你自己做决定吧。”
说着,老人家也不管不顾的往椅子上一坐,当真全都由他来判定。
乔娇婵扯住了他的衣袖道:“夫君,夫君休了她,她杀了妾身的孩子啊。”
江明月顺着道:“府中有如此女子,当真是个隐患。”
乔璇衣孤立无援,自己替自己说话:“夫人难道不想想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乔娇婵早就没了理智,自然也不会想的这么多,一双眼睛恨不得杀死乔璇衣,“我只知道是你干的!”
乔璇衣闭上眼睛,早就不带任何希望了。
“她说得对,受益最大的是江明月。”顾潋清这时出声说道。
乔璇衣带着一丝惊喜的目光看向他。
江明月往前走了两步,“夫君……你怎可……”
“但……你确实撞到了娇婵。”顾潋清转移目光看着乔璇衣。
乔璇衣看向他,半晌同意的点了点头。
“江明月罚禁闭两个月,乔璇衣…暂且回乔府,如此安排,奶奶可有异议?”顾潋清望向顾老太说道。
顾老太耸着眉毛指着乔璇衣道:“你理应休了她。”
“如今无凭无据的,孙儿也不想乱冤枉人。”眼下的安排是最合理的,顾老太看着他目光中的坚定后,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不再出声为难了。乔璇衣垂下眼帘。
乔娇婵不满意这个答案,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恨不能上去将乔璇衣拨皮拆骨。
琉璃阁终于安静了下来,江明月虽然气自己被关禁闭两个月,但心里头还是很得意,妾被遣送回府跟被休无异,即便是顾潋清无意之举,可乔府那一群人可不会这么想。
天上下起了朦朦胧胧的雨,乔璇衣收拾了包袱同尺素一起回去。
墨衣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赶紧跑到府门口,却没看见轿子,心急之下冲进了雨里,一路跑了出去。
“哎,你是何人……”外头轿夫突然将轿子停下,乔璇衣掀开帘子一看,墨衣跪在了雨里头。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道:“你跪在这里是何意,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墨衣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是奴婢对不起主子,奴婢该死。”
“如今我已被遣送回家,你的目的达到了。”
“不是的,奴婢并不是这么想的。”
“该不该的,想不想的,都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了,回去吧,我也不想看见你。”乔璇衣将帘子放下,对着轿夫说让道而行,墨衣跪在街头看着轿子缓缓远去,这才从地上起来。
拿着赎银,墨衣去了阳春楼将妹妹赎了出来,看着妹妹的笑颜,她心底一阵心酸,又想起了乔璇衣。
笙箫拿着冰糖葫芦吃的甜甜的,却感觉到身边人不悦,问道:“姐姐有心事?”
“嗯。”墨衣勾了勾嘴角,却笑不出来,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忧愁。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妹妹说啊。”笙箫舔着糖葫芦,双眸透着清亮。
墨衣想说她一个不大的姑娘哪会知道这些,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转了,“假如有一日,你为了一些私事而伤害了对你的好的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做事去补偿啊。”笙箫想也没想,歪着脑袋道。
“可是……”墨衣皱眉,这样真的可以吗?什么事情都是有回转的余地的吗?
第44章 遣送回家
乔府外头的小厮看着一顶轿子在府门口停下时,还有几分纳闷,看见尺素打着伞将轿子里头的人迎出来后,小厮赶紧进去禀告。
乔老爷听见自个儿女儿回来,万分高兴,反倒是应娘拿丝绢捂着嘴道:“这会儿回府,怕是没好事。”
“别乱说话。”乔老爷皱眉喝了一声,应娘这才收住嘴。
乔璇衣拍了拍衣上的雨滴,便看见秋娘从里头快走出来,拉住她的双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娘……”乔璇衣本不想提起,可秋娘这样问也是人之常情。
尺素看了看她的样子,才替乔璇衣出声回答:“小姐这是被遣回家了。”
“遣回来?你被休了?”秋娘当下脸色变得惨白,连脚步都站不住要往后倒,乔璇衣急急地拉住了她道:“娘,你别急,女儿只是回来住一阵子,潋清他会来接我的。”
秋娘松了口气,可后头跟上来的应娘听见了,却嗤笑道:“一口一个潋清,会不会来还不知道呢。”
“你别说话了,”乔老爷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对乔璇衣道:“回来住住也好,你娘念你的紧,这几日身子也差了。”
乔璇衣点了点头,扶着秋娘进去,“娘,你还是坐会儿吧。”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秋娘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怎么样的人,越是有事,越不想说出来让她担心。
尺素撅着嘴巴道:“夫人小产了,就把罪责统统都降到了小姐身上,小姐本来就没推夫人的。”
尺素不满的说,应娘听了顿时惊道:“娇婵的孩子没了?何时没的?怎么没的?”
作为娘,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更何况顾潋清乃是朝廷的大官,若是生下第一个孩子,肯定是顾府的长子啊,原本挺美好的一场梦,如今却成了泡影,叫她如何能甘心。
“是你对不对,是你将娇婵肚子的孩子弄没的!娇婵到底哪点对不起你!”应娘转头去抓乔璇衣,将乔璇衣的手腕抓疼了,乔璇衣吃痛的缩手,去被她长长的指甲刮出了一道血痕。
“嘶。”乔璇衣皱眉皱眉,随即将丝绢裹在了手腕上,“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望夫人也不要冤枉我。”
“冤枉你?若是冤枉了你,你还会回来?你回来了,就说明就是你干的!”应娘的情绪暴躁不安,将罪责统统怪罪于乔璇衣的头上,乔老爷将人赶紧带走,这正厅里才得以安静。
秋娘握着她的手,低着头心酸不已,“那儿一定很苦吧,你当初又何苦过去受这份罪。”
“娘。”乔璇衣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如今都过去了,潋清他在乎我的,我信他会来接我回去。”
秋娘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看着乔璇衣那张一点没觉得委屈的脸,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一日,乔璇衣被遣回娘家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外头的传言,皆称乔璇衣是因为害了顾府夫人小产,这才被顾潋清遣送回娘家。
自古放妾与休妾异同,若是没在短时间之内将人迎过去,就算这段情意了结了。
而顾潋清白日上朝整理公文,晚上还要寻找蛛丝马迹,实在是疲惫的很,于是玉芝阁和琉璃阁的二位也落了个冷清。
乔娇婵每日痛哭,大夫都不知来了多少趟了,原本以为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瞒天过海的过一辈子富贵日子,哪知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祸端,那乔璇衣简直不得好死。
想着想着,便哭的睡过去了。
自从出事之后,翡翠一直难以安寝,即便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中乔娇婵掐着她的脖子要她不得好死,一惊醒过来外头的天色还朦胧着。
翡翠披上衣裳出了门,在外头的一棵树下拿起一根断枝使劲的刨,不知道刨的有多深,她才从怀中拿出那个装香液的瓷瓶,掩埋起来后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才回到房间里,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墨衣离开了逐兰阁之后,就被江明月留在了玉芝阁,每日做事情时,她总能想到在逐兰阁的日子,偶尔回去看看,那里头空无一人,像是个没人居住的地方,乔璇衣最喜欢干净,每隔一日便让丫鬟将内外打扫个透彻。
可如今没了丫鬟,这逐兰阁的灰尘也多了起来,墨衣看着不忍心,便自己一个人将内外收拾一遍,正要出去换水时,门口却多了一个人。
顾潋清盯着她看了许久,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己,墨衣端着木盆有些不稳,顾潋清出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奴婢……奴婢在打扫屋子。”墨衣的声音细小的像是蚊子在叫一般。
顾潋清看了看里头的陈设,“这里都没人住了,你打扫也无用。”
“奴婢只想尽一些绵薄之力。”墨衣打心底对不起乔璇衣,便想打扫屋子想让她回来。
顾潋清也没多想,只当觉得这个丫鬟特别忠心一些,“你叫什么,日后璇衣回来,我告诉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