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身上功德厚得谁都动不了,怕什么?哎我问下,你们俩是发小啊?惠明是从小就这么弱鸡吗?”
“是啊!”老七一拍大腿,一听丰玥说自己功德厚,飘忽得不能自已。他为了反衬自己的伟岸形象,给丰玥讲述了许多惠明小时候的糗事。
惠明每次要反抗,丰玥就指着他,“活干完了吗?没干完不许插话。”
老七人来疯一样讲得兴起,把他离家出走的事也告诉丰玥了,剧中他自己是苦口婆心的好朋友的扮演者,而惠明的角色则是那个没长大不成熟的熊孩子。
惠明听得一脸黑线,丰玥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评论几句。
吃完饭老七拉住惠明拍了张自拍,然后发给自己干妈,说:“明明很好,您劝劝干爹,各让一步。”
离开的时候,老七语重心长地对丰玥说:“丰部长,把明明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天是下下本书女主角,来客串一哈。
☆、二十
惠明送老七去停车的巷子口,说老七:“什么叫把我交给丰部长啊,你这什么话,你是嫁女儿吗?能不能把我当个爷们儿啊。”
老七扫视他,“要别人把你当爷们,你得自己先有爷们的担当。哦不对,叛逆小明你挺有担当的,就只是这个外表吧,实在是,哎。”
老七摇头长叹,叹得十分可怜天下父母心。
惠明给老七开了车门,把他往里推,“怎么跟你一说话我就心烦呢,我外表怎么了我又不相亲,你快去上班吧,拜拜了您呐。”
老七扒住车门,探头在车窗外说:“明明啊,我这真是为了你好,你们丰部长对你那么上心,你怎么也得看起来男人一点是不?我跟你说两个人的关系要想稳定,必须平衡。如果你永远仰望她,不会幸福的。”
突如其来的鸡汤把惠明灌得一怔,他说:“上心?她那是幼稚,爱听我笑话。而且她是我部长,我就仰望她怎么了?”
“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给你妈她都要嫌烦,别说一般的外人了,咋这么不开窍呢。”老七摇摇头,开车走了。
惠明一听这话,一颗心一下百转千回起来。老七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啊。
想起在丰都城宾馆里,骷颅骨暗算过来时,丰玥那丝毫没有犹疑的一挡。要真照老七这么说,她是真的上心啊。
惠明心忍不住猛地一跳,何止上心,她是用自己的全部,在保护他。
惠明给老七发微信:“把孟天的微信推荐给我。”
回到营业部,惠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四下搜寻找路,惠明跑过去说:“小艾?找我?”
“啊惠明,你在这呢啊,我怎么也找不见九十二号。阿婆今天搬到养老院了,她之前在小泗村住的时候种了一些小白菜,非让我给你送一箱,说没有化肥农药,健康。”
惠明连忙接过小艾手里的泡沫箱,客气说:“辛苦了辛苦了,怎么不直接让我过去拿,害你跑一趟。”
“没事,我是有车的人,”小艾干脆地说,“阿婆说你在这办公哦,怎么会在这么偏远的一个弄堂。”
惠明点点头,九十二号就在小艾身后,看样子她是看不见。
他是没可能请她进去坐一坐的。
小艾拍拍手,“哎,你们办公室到底在哪啊,我找了好久。”
惠明扬了扬下巴,敷衍着说:“在犄角旮旯里,这种弄堂就是会迷路。”
“那我走了啊,阿婆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每周去一趟养老院看看她,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惠明目送小艾跑走,松口气。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阿婆。
“小明!小艾去找你了不?”那一头阿婆的声音兴奋极了,惠明还听见旁边有几个阿婆的声音,麻雀开会一样,都对这件事持有极大兴趣,等着惠明的回答。
“嗯,谢谢阿婆。”惠明把泡沫箱扛在胳肢窝,用身体推开门,一眼就看见躺在太妃椅上的丰玥。
阿婆声音洪亮,“那你请她吃饭没?吃过饭也没关系,带她去喝饮料,看电影啊。”
惠明心虚一样看着丰玥,她盯着手机貌似没听见,他赶忙说:“嗯,我要工作。”
老太太忒恨铁不成钢,“就知道工作,跟那么一个小妖精在一块,天天窝房间里工作,时间长了你会变态的。”
变态这个词汇是老太太新跟养老院里的姐妹淘学会的。
小妖精霍然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惠明跟前,抢过他的手机说:“他已经变态了,老妖婆。”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惠明“我”了半天,说:“我没变态。”
丰玥眨眨眼,她又手比脑子快了,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保持部长威仪?她清清嗓子,正要发表讲话,惠明说:“阿婆跟你也没什么主要矛盾,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掐架。”
丰玥说:“怎么没有?无产阶级跟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气场大大的不合。还有啊那什么,她让你跟什么小艾小红的约会,就是主要矛盾。”
惠明心里美不滋儿的,丰玥不想让他去跟别的女孩子约会!他脸上还是惯性的茫然,声音却藏着小激动:“为什么啊,我又没去。”
丰玥淡然地看着他说:“你去了就是浪费工作时间,要扣工资的。”
惠明感受到了老七得知小仙女是已婚妇女时的那感受,胸腔里的自作多情像一块抹布里的水分,被大手一拧,哗啦一声,全渗出来了。
内心一下又干又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惠明觉得丰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圣旨,每一个表情都像是藏宝口诀值得他反复思量试图参透。
他会因为她笑而想笑,也一点点都见不得她哭。
潜意识里开始有所期待,被老七挑明了之后期待更大。惠明一个大学毕业了还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的奇葩,晚熟地、迟钝地,第一次体会到了单恋的滋味。
晚上健身时间,丰玥照例跑来当督工,惠明生生把举铁举出了举重比赛的气势,硬加了二十公斤。
丰玥发现不对走过去打量,看他脸都白了,胳膊抖得像筛糠。
惠明把他自己不能处理的情感,一口气全都化成了健身的动力。下午工作间歇他偷偷查了百度,百度百科上写的那些关于暗恋的知识点,他简直怀疑是他自己写的,条条正中把心。
然后他给老七发了个微信,是这样开头的:
“七哥,我有个朋友啊,真的是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他不确定这是革命友谊呢,还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耍流氓恋爱……”
老七那头正在喝茶,一口茶喷出来,溅在了对面狐朋狗友的脸上。
“明明啊,劝劝你朋友,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了,自由恋爱不知道多少周年了,男欢女爱正常得一逼,他那种封建老古董的思维已经追赶不上潮流了。我跟你说,喜欢就马上表白,表白失败立刻撤退,一点都不用拖泥带水。”
惠明半晌回复:“好,那我跟我朋友说一下。”
老七在对面朋友千刀万剐的眼神里硬生生把一小杯茶吞了进去,吞完爆发出笑声,对面朋友直接把他列入神经病阶级去了,坚决要跟他划清界限。
惠明听老七这么一说,一时心潮澎湃,马上想了十来八种表白的方案,然后仔细推敲,又一一毙了。
小时候收了一箩筐情书他不知道怎么处理,都是请教惠母的,现在总不能再去问妈妈,更显得没长大。
他觉得自己还是默默地对丰部长好就行,感情这种事惠明处理起来一向低能,决定用冷处理的方式。小时候暗恋过的几个小女孩,后来就靠这种冷处理手段,扛到了自己不再喜欢。
不喜欢就好了,就轻松了,就了无挂碍无事一身轻了。惠明这样想。
丰玥看他的杠铃,觉得似乎比平时厚了一点,问:“你开始进阶了吗?”
惠明坐起来弓着背揉自己胳膊,说:“丰部长,咱们有周末吗?”
“你说烧纸挑不挑周末?”丰玥反问他。
“没有啊,那算了。”惠明说。
“你要周末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休息。”惠明站起来拿毛巾擦汗,丰玥眼睛追过去,看着他开始显现出的一点点线条,他的手很好看,捏着毛巾骨节分明。分明就是书里写的“阳光大男孩”的标杆人物。
丰玥说:“那每周六给你放一天假吧,工资不付。”
惠明一笑,眼睛澈亮,“真的吗?”
丰玥点头,把蓝猫从跑步机里解放出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早,惠明跑完步回来,拎着两根油条往家走,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老七。老七穿着睡衣,眯着小眼匆匆忙忙地搜寻九十二号,一脸凝重。
“七哥,怎么了?”惠明一下子紧张了,跑过去拉住他问。
老七抹了把汗,走太急一身汗,说:“完了完了,我要完了,我要中邪了。我的娘啊,我的神啊,我的小仙女啊。”
“你在叨咕什么呢?”惠明赶忙开了门叫老七进来,清晨秋凉,冻不死他的。
等他拿了一件外套下来给老七,老七已经跟丰部长说得唾沫横飞了,“那小丫头,就蹲在那,眼泪刷刷地掉,就知道喊疼,喊哥哥救我。”
惠明给老七盛了一碗粥,叫他别激动,喝了粥慢慢说。
老七激动得难以克制,拉着丰玥说,“真的,一晚上就重复播放这么一个梦,来回怎么也有七八十次了吧。你说这可能是一个科学的梦,天然的梦吗?不是!”
丰玥把自己的手从老七的肥手里抽出来,说:“你还会用设问句呢,真有文化。你说的颠三倒四的,给你个机会组织下语言,再来一遍。”
惠明也坐下来仔细听。
“昨天晚上,我因为下午喝了茶,睡得晚。大概三点左右才回到家睡下,一睡下那个梦就找来了。就是追鬼俱乐部的那个十段追鬼师在我们家抓走那个小女鬼。她洗了澡之后还挺有个人样儿,不知道怎么了,蹲在地上,一直跟我喊疼,然后喊救命。昨天孟捉鬼师把她捉走的时候,两个人明明好好的,惠明你也看见了不是。怎么她就能疼成那样,给我托梦呢?”
☆、二十一
丰玥还是没听明白,一拍桌子,“哪个小女鬼?”
惠明赶忙接话,“就是上一次我跟你打电话说了的,铜豌豆妈妈在老七家烧纸,招来了一个小女鬼。”
“啊,哦,有点印象了,我怎么说来的?”丰玥那时候忙得脚不沾地,随口说了什么打发了惠明,这会儿自己都忘记了。
“你说让他找捉鬼的啊……”
丰玥感觉到了自己当时那态度之敷衍,问:“然后呢?捉走了?”
“对啊,海城有个捉鬼俱乐部,老七花好几千请了个捉鬼师,昨天给捉走了。”惠明说。
“什么几千,一万块。我的一万块打了水漂了,我不服!捉都捉走了,为什么还被噩梦缠上了呢?”老七捂着脸痛哼。
丰玥说:“那你申请一下售后服务试试呗。”
“小仙女是已婚妇女了,我不爱找她。”老七在有些事上的原则特别令人发指。
“那行,我帮你找找看,看能不能解了你这个噩梦,”丰玥说,“但你要记得,我帮了你这个忙,你就欠了我人情,得还。”
“资本家!”老七脸上的肉为之一颤。
“不愿意啊,不愿意算了,惠明,上班。”丰玥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