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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夏鼓励她说别着急,凡事等成绩下来再说。
    又问起郁春:“姐你呢?在忙啥呢?”
    “你问我忙啥?”郁春撇了撇嘴说,“我倒是想忙活,你姐夫他不配合啊!正好,二妹你人聪明,嘴皮子又利索,不然你帮我劝劝,让你姐夫跟我做买卖去。我说这都改革开放了,现在国家鼓励做生意,做啥不赚钱?他就是不听,我说啥他就是一瓢冷水浇上来,除了不行还是不行。”
    问你忙啥也就是句礼节性的关心,打死郁夏都想不到,她姐还能跌破下限,直接把他们夫妻的问题抛台面上来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饶是陈素芳油滑,都尴尬了一下。
    郁春说完没听见动静,还点名问呢:“二妹你给我参谋参谋,你说我支个摊子去城里做小买卖咋样?”
    早先呢,郁毛毛一直在快乐的吃东西,他知道这会儿不是和阿姐说话的时间,就一个人缩在角角里边看热闹边吃,吃的正高兴,感觉气氛变了……
    大姐那模样就跟个斗鸡似的,二姐嘛,先楞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也不是什么都能说得准,再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打算做什么买卖。”
    “做吃食买卖?”
    “不敢说能不能挣钱,左右要是我,我一定不做这个。”
    “……”郁春都要笑死了,“你是京医大的高材生,还处了个条件那么好的对象,是不用做这个。”
    郁妈都听出火/药味儿了,想去拉郁春。
    老太太更是眉心都拧起来,准备让郁春滚蛋,这时候谁也没料到,乔越开口了:“夏夏的意思是小县城里做不好吃食生意,谁家条件都不过马马虎虎,哪怕有个新鲜玩意儿最多尝一口,谁能天天吃?拿京市来说,今年开出来的饭馆不少,生意大多冷清得可以,有客上门的全是恢复营业的老店。哪怕是这些老店,遇上的麻烦事也不少,眼红嫉妒的三不五时去挑事,吃完东西往地上一躺哎哟肚子疼,再不然吵着说碗里有苍蝇东西不干净……只要闹起来就有人信,一传十十传百口碑就坏了,哪怕都看出他是胡搅蛮缠,你生意也做不了。”
    说到这儿,他还特地看了郁春一眼:“在我看来,众多买卖之中,吃这一口最辛苦最难做,现在开店的很多是手里握着祖传秘方,舍不得丢,又不会做其他行当,啥都不占凭自信入行的没听说过。”
    乔越看郁春那眼神挺平淡的,好像是在看路人,又好像是在看路边的东西……郁春就感觉自己被奚落了。
    她是重生的,坚信在吃货国度最好赚的就是吃这一口,谁让老百姓有点钱之后第一顾的就是这张嘴呢!
    因为对这点深信不疑,她乔越说完就顶了回去:“新中国了,讲法律讲道理的,谁敢闹事我报警抓她。”
    要不是看她对郁夏咄咄相逼,乔越根本懒得插嘴,他难得说这么大段的话,好心还成了驴肝肺。
    看郁春见谁咬谁郁夏脾气也上来了,她看了乔越一眼,转头回说:“既然姐你都下定决心了,那就回去同姐夫商量着办呗,同我俩说这个干啥?”
    陈素芳让这个倒霉媳妇气个半死:“什么下定决心啊?这生意我第一个就不同意。咱家谁会做稀罕吃食?一日三餐整得跟猪食似的,这还推出去卖钱?二妹你别听你姐瞎说,你接着讲,你出去一年多,见的世面大了,你看看我家这情况能做啥?”
    郁夏当真琢磨了琢磨:“那我随便说说,婶子你随便听听。”
    陈素芳耳朵都竖起来了:“好嘞,你说!”
    “我记得老叔和奎子哥都很识水性,婶儿你家还打了条小船,你家下网打鱼有些年生了吧?如今新政策下来,跟着土地就下放到户,其实呢踏踏实实种地就饿不着,您要是想做点啥,可以承包个池塘或者往那河上划一片,养鱼啊。这个活换个人来可能做不了,你家老同鱼打交道,挺合适的。”
    陈素芳还没咋听明白,就问他这个有啥门道,郁夏就说了说,大概是说不用担心打上鱼来卖不掉,你池塘里养着鱼,可以出去联系生意,那些招待所啊饭店啊你和他说好稳定供应,定好数目,到时候直接给送去就行,这么走一部分,还有专门在菜市场卖鱼的鱼贩子,知道你家养鱼也会来找你谈生意,走批发比下网碰运气走零售赚得多。
    郁夏看陈素芳听得老认真,还真是一脸憧憬和向往,就当众打了个预防针——
    “不过婶儿,我就是这么一说,养鱼要技术的,假使你真想做得上书店去买两本养殖这类的书籍来看一看,多大的塘子能养多少都是有数的,就像您往桶里养鱼一样,养一条活蹦乱跳的,挤了它容易死。该养多少,该喂些什么,怎么才能让它长得肥,这里头都有门道。弄好了铁定能赚,弄不好就得亏本。”
    陈素芳心里门清,能不知道做生意有赚就有赔?她倒是没草率决定,就是手里攒了点钱,是想让钱生钱。
    左右已经把重点记下来了,她准备让高红红去县里的书店找找有没有这样的书,要是没有,回头有机会去市里看看。
    划船去下网真的辛苦,也是个碰运气的活,要是郁夏说的办得成,她家真要过上好日子了。
    这才是有谱的买卖!不比卖吃的强?
    家里多年打鱼的,别的真不会,就只会伺候鱼!
    ……
    郁春结结实实愣住了,她盯着妹子看了好一会儿,咋的她没嫁给高猛,这高家还是和鱼死磕上了?
    是,搞养殖,养鸡养鸭养鱼还有承包山林种果树啥的都是农村的致富之选,可这多累,多费劲,还要承担可能养死的风险!你说卖吃的要手艺,这个就不要技术?
    郁春真的不希望婆家做这个,养鱼一茬就是半年一年的,多久才能够本?万一他们干上瘾了就安心困在乡下不想做别的咋办?郁春想进城,她不想和一大家子呆一块儿,她就想和高猛两个去过好日子!
    看婆婆当真把二妹说的放心上了,郁春心里气啊。
    要早知道提都不该提,都说她口才好,让她帮忙劝劝这顽固不化的一家子,谁知道她站那头的,非但没做好事还帮倒忙。
    郁春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俩大耳刮子。
    早该想到这郁夏就是个靠不住的!只会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郁春:我想卖吃的。
    高家全体:你做梦。
    *
    郁夏:你家打鱼的,学学技术养鱼挺好,脚踏实地勤劳致富。
    陈女士:有道理。
    高奎:有道理。
    高红红:有道理。
    高猛:……你们高兴就好我没意见。
    郁春:沃日!
    ☆、第33章 八零年,有点甜
    乡亲们也不是傻缺,瞧着气氛不对, 陆续就有人告辞, 走在最后的牛顺平还拿了几颗山楂球说带回去给小孙女尝尝, 又招呼了一声:“那就等着吃你家的席啊, 郁老二!”
    郁学农起身送了几步, 看人都走远了才回到院子里来。他回来就撞见老太太往乔越手里塞红包, 就像乡下送礼那样,拿方方正正的红纸裹着, 是多少钱看不明白。
    老太太还说呢:“咱也没准备啥,这是见面礼, 小越你拿着。”
    乔越看向郁夏,郁夏冲他点头,他才伸手接过, 并道了声谢。老太太真是一脸满意, 她看看乔越再看看孙女郁夏,咋看咋登对, 她牵着两人的手搭一块儿, 嘴里不停说好, 让他俩好好的。
    因为郁夏是老二家的闺女, 郁学工夫妻方才就帮忙招呼了一下乡亲们, 没敢强出头宣兵夺主。等乡里乡亲都走了, 大伯娘该尝的也尝了个遍,就擦擦嘴凑上前来:“二妹还要在家里待个把月,要叮嘱啥回头慢慢说呗, 妈您收收。”
    老太太情绪是有点激动,听大媳妇一句劝,赶紧稳了稳心:“好好,我不说了,郁毛毛你给我倒杯水来,我想喝一口。刚才不是还没看完?夏夏你从京市买回来的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她大伯娘等半天了,跟着瞄了瞄旁边那几口袋,笑眯眯问说:“对,对!拿出来给咱们开开眼界!”
    先前已经把老爷子老太太那两份拿给他们了,郁夏又从包里翻出三个盒子,分别递给大伯小叔和她爸。
    是三块表,海鸥牌的。
    到七十年代末,城里不少家庭都置办上三转一响,手表的地位不像前几年那么夸张。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搁农村吧,哪怕再往后推几年这也还是紧俏货。
    像郁爸,打开盒子一看就愣住了,触动更深的还是郁学工和郁学兵。看看这三块表根本就一模一样,他俩一方面觉得这戴在自个儿手腕上是糟蹋东西。又想着二妹真没把他们当外人,对叔伯和亲爹都是一个样。
    她大伯娘凑过去瞄了一眼,看过满是不敢相信。抬起胳膊肘想撞一撞自家男人,刚抬起来,就怕给他把表撞掉了,又赶紧放下去,催促说:“多好的表,学工你快戴上看看!快戴上啊!”
    郁学工就只在公社干部的手腕上见过这个,别人啊,或者买不起,有钱也舍不得。没想到有一天自个儿能拥有一块,他手都有点抖,试了好几下才把表带放开,套手腕上松紧正合适。
    他还想说这个是不是给错人了?
    老三戴着还行,自己纯粹就是个庄稼汉,这不衬啊!
    没等他开口,只见郁夏忍着笑小声说:“这个表,大伯你带反了。”
    郁学工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我就说我和这玩意儿它不配啊。”
    旁边老太太刚才招呼乔越坐下,一回头听到这话,就给他怼了回去:“不配?有啥不配?这不是才拿到手,你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你!认熟以后就好了!”
    郁夏也趁热打铁教他们怎么看时间,还让乔越看了一下表,都给调好了才由着他们哥仨一边美去。你别看他嘴上说破费了糟蹋东西,那脸上不是带着笑?心里高兴着!要说三人里头也就郁学农多想了一层,他是有点心疼,挣了钱干啥全花出去,存起来多好。
    郁学农也是没想到这都是他妈一手搞出来的事。
    郁夏咋能买这么多?
    不就是因为老太太那封信!
    这不,郁夏还没停下动作,她又取了几条裙子出来:“我在百货商厦都挑花眼了,最后买了几条裙子,这个酱红色是给大伯娘的,蓝色是给妈的……”
    说着她还取了条颜色更鲜艳亮丽的出来,拿到郁春面前:“这条是给姐的,你看喜不喜欢。”
    裙子在透明的包装袋里,就只能看到颜色,瞧着是挺明丽的。郁春没立刻伸手来接,她婆婆忍了个全程这会儿忍不住了,伸手替她接过来,翻着两面都看了看,跟着就往儿媳妇手里塞:“不用拆开我就知道一定好看,猛子媳妇咋能不喜欢?”
    高红红也跟着点头,满是羡慕说:“我妈说得对,这谁看了不喜欢?”
    “对了,我给红红买了一条。红红不是高中毕业了,我没选太俏的颜色,拿了条大学生爱买的。”
    本来郁夏真没想起高红红,还是想到郁春嫁人了,高红红不就成了她小姑子?站在郁夏的角度,和高家没那么亲,可想着陈素芳那会来事的个性,回去肯定少不了要打交道,要是丁点表示也没有,总有点尴尬,这么想着,她买裙子的时候就多挑了一条。裙子不像鞋啊手表那么贵,价钱承受得了,当时想着看情况,要是没送出去留着自己穿也合适……结果还真让她料中了。
    这条就是那种衬衫领的连衣裙,扣扣子的,掐了点腰,底下裙摆放开来,因为是米白色,穿这个再扎个麻花辫看着学生得很。又因为价钱不贵,在京市那边卖得挺好,s市这边倒是没咋的见人穿。
    高红红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接过手还挺不好意思,拿到以后就迫不及待拆开来看了,摸摸领子,再看看收起来的腰。
    “小夏姐眼光好,我看这个合适我穿,”她说着还压在身上比了比,“妈你看看,好看不?”
    不说高红红原就生得不错,哪怕她丑点,陈素芳也觉得好看啊!她就这一个闺女!
    陈素芳心里又熨帖一分,觉得郁春是扶不起,老郁家还是厚道人,前头扯证闹那一出也怪郁春没和家里商量,把亲家公亲家母给气着了。这么想着,她催着高红红把裙子折回去装进袋里,“等回去了你再慢慢试,要是能考上大学就穿着它上学校报道去。”
    从开始派发东西,郁毛毛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姐,不止她,大伯家两个小的也是一样。郁学工有四个孩儿,前头两个鬼精鬼精的,之前就没少进县里晃荡,头年政策开放之后,他俩一前一后离了家,出去寻摸机会去了。还有两个小的,也就跟郁毛毛差不了几岁。郁夏就拿了几样文具出来,什么钢笔啊,硬壳本,给哥几个都发了一套。
    刚才有多期待,这会儿就有对绝望,郁毛毛瘪了瘪嘴都想哇一声哭出来:“姐!你可真疼我啊!”
    他说一句两个小伙伴就点一下头。
    没错!因为堂姐这么出息,家里更加重视对他们几个的管教,日子本来就难过了很多,夏夏姐还整这个回来!
    前头他们仨吃高兴了,这会儿就成了苦哈哈的小白菜,偏偏所有人都瞅着这头,要诉苦都不敢。郁夏看小弟嘴都嘟起来了,还忍着笑逗他:“阿毛你不喜欢姐姐给挑的文具?那姐下次买几本书回来,什么唐诗宋词散文合集……”
    “!!!”
    郁毛毛一边羡慕的看向他爸他妈以及他那个傻大姐,同时还得卖力的笑:“别,姐你对自己好点,有那钱买点肉吃,别破费了!我们学校发挺多书,你别给我买!实在要买文具就挺好的……”
    两个小堂弟也跟壮士断腕似的,沉重的点点头。
    是啊,文具挺好的。
    郁夏不停掏东西的时候,乔越就搬了个凳子坐在奶奶旁边,他先前就感觉这一家子很有意思,到这儿真是让夏夏的恶趣味逗乐了。早先就感觉她有时挺恶劣的,明明把你心里想的看穿了就是要逗逗你,在京市的时候,乔越就是被作弄最多次的那个,现在郁小弟接班。
    郁夏往周围发了一圈,说差不多就是这些,剩下都是吃的。她大伯娘拿着裙子美够了,调侃说:“这还少啊?这得花了多少钱?你这闺女咋就没对自己好点呢?”
    “也没花很多,就是手表这些要票,票麻烦点,是阿越给我弄的。”
    因为嘴笨,人多的场合郁爸都不太开口,这会儿他才说了一句:“二妹你能想着家里人爸就很高兴了,空着手回来也没事,别为了买这些亏待自己。”
    郁夏特地走到她爸跟前,转了一圈:“爸你看看我,哪亏待自己了?你说说,我这边会挣钱了,头一次正经给您买个东西,您也不说个喜欢,也不夸夸你闺女。爸你看这手表咋样?好看不?你戴着高兴不高兴?”
    “……”就跟郁妈拿郁春没辙一样,郁夏哄她爸这种老实人很有一套,这不,她爸一下就忘了价钱,赶紧点头说喜欢,说这辈子没用过这样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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