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曜似乎还嫌不解气, 继续刺痛着自己父亲的神经:“我当然是个白眼狼了, 你根本对我没什么付出, 我凭什么要给你什么回报?你自己不觉得很可笑么?不要指责我妈,你没有这个资格!我妈至少在努力帮助你维护你和你女儿的关系,还努力的做好一个妻子和母亲,我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能追到我妈的,就用你这套笑死人的拿钱把你砸死的理论么?我完全想不出来我妈跟你在一起的必要,以我妈的性格模样,找一个比你好的男人简直不要太容易。至少我妈可以轻松找一个不是带着小孩,并且还让她未婚先孕最后辍学的男人,以你和我妈的年龄差,我以为你至少有义务关注一下避孕措施。”
“逆子!逆子!”
这位老人家看上去要被王曜气出来心脏病了,旁边两个助理赶快扶住了这位老人家, 嘴里喊着:“董事长!”
王曜却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的父亲,嘴上不咸不淡的讽刺道:“真不好意思哦,我什么时候顺从过?”
这位老人家看起来真的要进抢救室了,典时有点担心, 他可不想王曜真的在这里把自己爹给气死。典时抓了抓王曜的肩膀,小声说道:“够了, 太过了。”
王曜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王曜这乖顺的样子似乎刺痛了自己父亲某根脆弱的神经,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心脏病又不打算发作了,他怒不可遏的瞪着典时, 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都是你怂恿的!都是你教坏的!”
面对自己父亲的无端指责,王曜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吼道:“够了,谁也不欠你的。这跟典时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自己男朋友家里这么一团乱遭没嫌弃我已经很不错了。”
“你现在还小,你分辨不清,我会让你清醒的,你的选择有的时候一点都不清醒,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爸,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总会知道的!”
王曜的脸冷了下来,在典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曜已经敏锐的知道了什么:“我妈在我这个年龄,你已经诱拐她怀上我了,你不觉的可笑么。”王曜把典时彻底的推到了自己身后,以一个不容置疑的保护姿势——虽然他现在还穿着病号服,挂着点滴:“你——不许碰他,不许你对他做任何的事情,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我知道我要什么,这个人就是我选定的人,如果你觉得碍眼接受不了,可以不看,正好我也不是很想见到你!”
王曜冷冰冰的说。
“你在威胁你爹?我倒是想听听你能做什么。”王曜的父亲硬邦邦的说着。
王曜嘴角勾起了一个冷酷的笑容:“比如,把我的所有的资产,包括股权,分给他一半。”
典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根本没想到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而这句话的效果显然在王曜的父亲身上更是显著——虽然典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显著,但是显然王曜的父亲受到的打击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大。他脸色变的铁青,怒吼道:“你怎么敢!”
王曜露出了一个足够残酷的笑容:“我怎么不敢,我自己的公司,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希望你没有忘记,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处置所有属于我的东西。”王曜在我的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如果你不相信,正好我的法务就在这里,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全程见证。”
典时觉得有点头晕,然后就听王曜对他说道:“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典时。”
典时感觉自己都要疯了,他只知道这个时候王曜绝对是在和自己父亲置气,可是他不能让这件事真的往奇奇怪怪的地方发展,典时小声说:“不要这样,王曜。”
王曜冷着脸,侧头扫了一眼,用不耐烦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帮我拿过来。”
典时感觉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这让他更坐立不安了,他真的不确定要不要做这件事。说实话,不管王曜和他自己的父亲吵成什么样,典时都不希望自己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拿到一半的股份——哪怕他不知道玩乐宝现在到底是一份多大的资产蛋糕。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而王曜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再等典时,他自己亲自探身,越过典时,自己把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拔掉充电线,拿了过来。并且充满挑衅意味的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播出了一个电话——还是用的免提。
典时内心发出了一声呻吟,因为接电话的那个人正是在b市的乐玩法务。
这家伙认真的?!
典时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而组织他彻底疯掉的原因是——就在王曜打这个电话的时候,终于把自己爹给气晕了过去。
这真的是够方便的,因为就在医院里,这位董事长气晕过去了以后,根本就没费什么事儿就被送去了别的屋子抢救。而看着自己父亲被抬走抢救,王曜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直到所有人离开了这个屋子,过了一会儿,典时才小心翼翼的探头,打量王曜。
很难说王曜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可以说很复杂,也可以说毫无表情。就算典时已经觉得自己很了解王曜了,但是这一瞬间他还是不明白王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王曜的脊背挺的很直,只知道王曜的脸上还有可怕的红肿,典时觉得自己得说什么。
但是在他开口前,他扫到了王曜的手。
“天啊!”典时几乎跳了起来:“你的针跑了!”
这下典时真的想不起来要怎么安慰王曜了,他现在真的满心都是操不完的心的焦虑,王曜还在输液的那个手,看起来已经肿成了一个馒头,还有不自然的一些淤青。不知道针跑了多长时间,这个混蛋,都肿成这样不疼么,居然一声不吭!
典时气急败坏的按召唤铃召唤护士,一边忍不住咒骂道:“输液都不能安生,你好好的放着你尊贵的手不行么?就算不能保证自己不乱动,你自己感觉不到疼么?”典时一边念叨,一边根本不敢碰王曜。
但是在典时气急败坏的咒骂里,王曜的脊背却垮了下来,靠在了后面的软垫上,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
典时一口气还没叹出来,护士已经过来了。典时又想不起来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了,他和护士讲明了情况,护士过来看了王曜的手,果断先把液体拔了出来。这周跑了针头的手已经肿的不成样了,根本没有办法再输液,而前两天的液体都扎在另一只手,最后,王曜只能选择把液体扎在了手腕处的那个突出出来的血管上。
这根血管很软,非常容易跑,不是一个合适的输液点,王曜要确保自己的手腕一点都不能乱动,并且这个地方还有点疼。为了防止王曜再跑针头,护士还贴心的给王曜在手腕上绑了一个纸盒子做固定,这通常是给小孩子输液时候用的,怕小孩子来回乱动跑了针头的那种。
王曜:………………
典时看着这一幕一边帮王曜按着另一只手的针头创口,一边嘲笑道:“怎么样,满意了么?现在真的变成小朋友了,王三岁。”
王曜翻了个白眼了,无语的说:“如果我只有三岁,你这个语气不会超过五岁,真的。”
典时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小护士听着两个人拌嘴,没忍住笑了起来,但是她大概也觉得自己得表现的职业一点,所以努力忍笑,弄得自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典时和王曜都看到了,这弄得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在小护士离开之前,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小护士走了,典时才心疼的看王曜的手。
“不疼么?”典时无奈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把自己当超人?”
“你见过哪个超人跟自己父亲斗还要这么麻烦的?”王曜虚弱的笑了笑,这个样子的王曜看上去有点脆弱。典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王曜眨眨眼,意识到自己的那句抱怨有点过,自己转了话题:“我没注意到手上,我头有点发懵,根本没注意到手上疼,你相信么?”
典时顿时又心软的一塌糊涂了,他想起来了王曜挨的那一巴掌,现在王曜的侧脸高高的肿着,并且看起来越来越严重。但是他已经被忽视叮嘱一定要好好按五分钟以上,根本腾不出手。不然淤血散开以后,估计这只手好几天都没办法输液了,而王曜显然还得输几天。
“等一会儿我出去帮你找找有没有什么药。”典时对王曜说。
王曜对典时露出一个短促的微笑:“没什么,别那么在意。”王曜顿了顿,又说道:“我其实没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典时感觉自己真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
王曜笑着拍了拍典时的脑袋。
这让典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在这种时候,王曜心情肯定不太美妙,但是他却一句像样的安慰都没办法说给王曜听,真的显得过于无用了。
等到过了五分钟,典时出去给王曜找药。他们这里是呼吸科,显然不会有什么消肿止痛的药,但是在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这两天已经和典时混熟了——或者说,只要是典时路过护士站,这些小护士们就会凑在一起嘻嘻笑,并且每个人都要和他打招呼,这让典时深刻的觉得可能他们这个护士小团体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所以这一次这群护士们虽然不能给典时什么现成的药,但是这些小护士们还是给了典时一个好的提议,让典时自己去药房买某种特效药。
还有小护士好心指点典时可以在楼下门诊那面找到一个人,专门来开一些非处方药的药房,让他去买药。
典时千恩万谢的顺着指点去了。
等典时这么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那个乐玩的法务已经过来了。
王曜真的顶着那张肿了一半的脸,半靠在床上,坦然的面对着法务,然而法务小姐姐好像也知道不需要对这些东西发表质疑,就仿佛没看到王曜那可怕的半面脸,一本正经的坐在王曜对面的椅子上,旁边放着她的公文包,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信息,很是专业。
典时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听到开门声,两个人只是略微停了停,扭头看向典时。等看清来的人是典时以后,王曜扭头继续对着法务没有说完的话,法务也就不管典时了,低头认真记者王曜说的话。典时抱着药走到王曜身边,就听到王曜说道:“……你先拟定一个大概的协议,有法律效益的那种就行,然后帮我看看联系一下公正,看看最快能多快,先把这个签了。然后真正的股权转让等我病好了亲自去跑,哦对,还有告知书,得告知到突击那面,你拟一个流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典时正在把药放在王曜的床头柜上。本来典时是没打算偷听王曜的公务的,但是他听到了某个可怕的词,这让典时差点把怀里的药掉一床。他猛的扭头看着王曜,条件反射的说:“我不要那些股权!”
王曜瞥了典时一眼,淡定道:“你需要。”
典时要跳起来了:“你这是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王曜耐心的说:“你需要这个,听话。”
典时简直要疯了,什么叫他不知道?难道王曜比他自己还清楚么?典时怒气值翻滚,坚决的说道:“我不需要,我自己很清楚,你这是白用功,我不会签字的。我不要你还能硬塞到我手里?!”
法务显然听到了典时的话,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王曜,仿佛在询问王曜的意见。毕竟典时说的对,这种东西,必须是本人同意才行,如果本人不同意,你哪怕是打算给对方几个亿,对方不想要你也没办法硬塞给对方。
而王曜显然已经不想和典时进行这种无聊的吵架,他拒绝和典时说话并看向法务,明确的说道:“你都听明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法务小姐姐简短的说:“没了。”
王曜满意的点头,压根不管旁边的典时已经快成了一条喷火龙,甚至还对自己的法务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容来:“很好,那你去忙吧。”
那个法务点点头,在典时的愤怒瞪视里,丝毫不受影响,非常专业的答复道:“我下午五点以前把初稿和流程拟出来,给你过目。邮件给您还是亲自送过来?”
王曜道:“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我们要尽快把细节敲定,这件事我希望越快越好。”
法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王曜点点头示意那个法务结束了,那个法务直接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典时忍不住对着王曜抗议的叫了一声:“喂!”
王曜这才屈尊降贵的看向典时:“我不叫喂。”
典时气的牙痒痒,只能危险的看王曜:“我知道你不叫喂,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典时显然气的不轻。
“我不需要这些,我从来不是为了这些和你在一起的,而且我也不懂这些,你给我这些东西干什么?你不要为了跟你爸赌气,就做这种事情,天啊,王曜,你成年了你还记得么?你不是三岁!”
王曜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你以为我是在赌气?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那个吝啬鬼能气到在这个屋子里晕过去,你觉得我如果是赌气,能把一个人赌气到在我面前昏过去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典时一下卡壳了。
王曜看着典时,坚定的说:“你必须拿着,为了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典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王曜余光扫到了法务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了,给了法务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才转过眼珠子,对典时说道:“不然呢?”
“我觉得我生活在一个和平法治的社会,你觉得我会出什么问题?”典时不可置信的问。
王曜冷笑:“比如让你中途退学,如果你记得你在w市上学。”
典时仿佛被噎住了:“这……不能吧。”
王曜哼了一声:“或者在其他事情上找你麻烦,比如让你没有办法好好的找工作。”
“我不是乐玩的主播么?”典时迷茫的问。
“我不得不提醒你,典时小朋友,现在他的公司是乐玩的最大股东,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他想让你失业,是的,他能做到。”王曜用那个肿成馒头的手捏了捏眉心:“或者别的什么,无所谓了,你就算给我点心理安慰,行行好,好好拿着,行么?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典时终于软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可是我不明白,我拿着这些股份,为什么就安全了。”
王曜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哦,你看到了,我的父亲,一个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以及守财奴,他觉得他儿子的东西,就是我挣出来的事业,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的支配范围内。”王曜冷笑了一下:“而恰巧,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合法夫妻关系,他会很高兴的发现一旦你出现什么意外,你的第一继承人是你奶奶,而不是我。而如果你一旦打算和我分手,那我们双方对公司的话语权是一模一样的,这个公司本质来说,基本也就不属于我,或者说不属于他了。他当然会气得发狂,并且在你把股权还给我的时候,不会考虑认真的折磨你,以防你跟我分手什么的。”
典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王曜瞥了典时一眼,头疼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典时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之前那半年多都安安稳稳的活过来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王曜哼笑了一声:“那是在我没把他气疯之前。”
典时真的不知道是该吐槽原来你有自觉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该吐槽王曜的被害妄想症了。在他看来王曜的做法还是让他不太能理解,但是从另一方面,他好像又能理解了这件事情的必要性。这真的是够纠结的,典时拧眉想了想,还是坚持道:“我只是暂时保管,那些股份还是你的。”
王曜没有说话,看上去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最后典时只能选择结束这个话题给王曜上药,王曜这个小混蛋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很少能去屈尊降贵的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而选择上药这是另一场的灾难,王曜疼的整个人的肌肉都是紧绷着,但是他一句话都不肯说,这让典时眉头越来越拧。
他感觉时间好像又倒退,倒退到某个王曜不愿意和他敞开心扉,有什么问题只愿意独自一个人扛的时候。或者其实,王曜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这么自己一个人紧绷起来,然后某一天这根弦突然就崩坏了,就自己在那儿把自己勒死了,哪怕他在旁边王曜也打算把自己勒死而不吭一声。
这让典时感觉糟糕透了,没忍住手重了一下,这一下让王曜终于没忍住嘶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居然想谋杀我,我得警告你,在我们没有法律上的伴侣保护关系前,我死了我的钱也只能便宜某个吝啬鬼,没办法到你口袋里。”
典时翻个白眼:“你少说两句话,真的不会死。”
第315章
下午王曜输完液体以后,典时又出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