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诲见瑞帝转怒为喜说出这翻话来,只是悠悠的说道“若是皇上觉得臣改得好,朕也不求别的,只求皇上能在这部律法上加上老头我的名字,老头就是死也心甘了。”
“呵呵,你想在这上面留名。”瑞帝饶有趣味的看着李如诲。
“皇上不肯?”李如诲问道。
“朕倒是无所谓,只是你替朕改了这律法,还在这上面留名,等将来那些读书人明白过来,怕是恨你入骨,你不怕?”
瑞帝笑道。
“呵呵,他们不但会恨老头我入骨,更会恨他们自己怎么没机会改这部律法。哼哼!恨老头我又能怎么样,至多编排些故事,写些演义什么的,把老头写成大奸之人。”
“这样也好,若不然不说千百年,就是几年之后,又有谁能够记得老头我。不能流芳百世,遗臭万年也是不错的。再者,将来自有明白人从历史的尘埃中知道老头我是谁,做了些什么。”
李如诲说道。
“疯狂,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为了在那厚厚的史书上留下几个字,就什么也不顾了。”瑞帝晒笑道。
“历史长河中,我等皆是沧海一粟,转瞬即逝,就算是千古名君,他的一生无能怎样波澜壮阔,最后也只能化为史书上的那薄薄的几页纸,老头我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几个字,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李如诲说到这里时,表情异常狂热。
瑞帝听了许久方才说道“如你所愿,若这本律法真能让我大瑞江山世代相传,你的名字自不会被人忘记。”
李如诲听了愣了下方才感激涕零的说道“谢皇上隆恩。”
瑞帝说到世代相传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又看了看堆在那里的律法,心中想到这本律法真的能够让他的瑞朝跳脱命运的规矩,世代相传吗?
是他的这本律法厉害,还是那本秘书厉害?
想到这里瑞帝内心又开始烦闷起来,脑海中又响起蔡元明的那些话。
他这个天之子真能够战胜那只无形的手吗?
瑞帝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可是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如刚刚李如诲所言,虽在当世,他是英明伟大的,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无能他是沧海一粟还是浪花一朵,他都是渺小的。以他的渺小,想要战胜那只存活了千万年无处不在又在的被蔡元明称之为道的那只无形的手,听起来就觉得是个笑话。
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是个笑话,瑞帝也要坚持下去,总不能将一切交给所谓的命运,自己混吃等死。
想到这里,瑞帝定了定神,将诸多杂念抛开,竟复又坐下,开始细看李如诲更改的律法。
瑞帝越看真兴奋,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瑞帝却并不觉疲惫。
只到张公公地来告诉瑞帝,上朝的时候快到了,瑞帝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诏狱中过了一夜,他猛的站起身来,吩咐张公公将律法包起来送到御书房中去,而后大步离开。
明日便是除夕,除了两线的战事,并无多少政事,瑞帝匆匆的结束了早朝,便回到御书房,一头栽进律法里面。
一连几日,瑞帝都是呆在御书房与那几本律法为伴,只到周皇后找了过来。
周皇后进屋只见瑞帝半躺在软塌上,手执书卷,目光也一直在书卷上,对周皇后的到来浑然不觉。
周皇后见状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声气,瑞帝仍然充耳不闻,于是又故意重生的咳嗽了两声,瑞帝这才陡然醒过神来,有些吃惊的说道“皇后怎么来了?”
“妾以为皇上被别的美人迷住了,连以往的除夕宴都省了,所以来瞧瞧,却没想到什么美人也没看到,难道美人躲进皇上的书中去了?”周皇后笑道。
“呵呵,这书中可没有美人,不过有朕的江山。”瑞帝这才放下手中的律法,伸了伸懒腰说道。
“还说那个叫蔡元明的道士不是妖道,周梦这丫头天天捧着本’易’书神叨叨的也就罢了,皇上您怎么也哪里来的破书给迷住了。”
周皇后说道。
“是先前的律法,李如诲这老头改好了,朕越看越妙,忍不住多看几遍。”瑞帝说道。
“那妾就恭喜皇上了了一桩心事。”周皇后笑道。
“皇后怎么不问这李如诲都改了哪些地方。”瑞帝问道。
“妾原本是为了帮皇上分忧才去琢磨这律法的,太费神了,如今那李如诲帮皇上改好了,皇上满意了,妾也就放心了。”
周皇后笑道。
“皇后这一说,朕也觉得有些乏了。”瑞帝又伸了伸懒腰,拍了拍自己的头,周皇后立刻移了过去帮瑞帝垂肩。
“对了,这几日小今可有来,朕都有几个月没见着她了。”瑞帝闭着眼睛问道。
“没有呢。”周皇后说道。
“这丫头,自从知道朕把她许给铁戈,竟然就不来瞧朕了,难道不满意朕给她指的婚事?”瑞帝笑道。
“妾可听说她满意的狠,怕是害羞了。”周皇后笑道。
瑞帝听了笑道“以前朕总是瞧着她不像个女孩儿,不想她突然就转了性,整日不出府了。如此也好,若是太刁钻了,游卿愈发认为朕在害他了。”
“怎么游卿不愿意?”周皇后随口问道。
“游卿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呢,事事谨慎,又是个忠厚之人,别的不提,必然是不喜的小今先前那行事的。”
瑞帝说道。
“还真是个忠厚之人,皇上总算是为小今找了个好归宿。”周皇后默然半晌才说道。
“嗯,元宵那天,朕让铁戈去瞧瞧她,可别把她给闷坏了。”瑞帝说道,想了下又补了句“让周梦也出宫去逛逛,让默儿陪着她就行了。”
“妾也是这样想的,这元宵节年轻人多,让她出去逛逛,说不定就看上个如意人,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去了,也不用天天神神叨叨的了。”
周皇后笑道。
“怎么皇后这么着急的想把她嫁出去。”瑞帝笑问道。
“她都二十了,若是嫂嫂在世,怕早就为她做主了。”周皇后叹声说道。
“也是,她怎么想?”瑞帝沉默了会问道。
“妾还没与她说呢,只是想着,若是嫂嫂在世,定会给她找个忠实家的孩子,也不需要多富贵,让她远离是非,过上安稳的日子。”
周皇后说道。
瑞帝见周皇后再次提及周梦的母亲,到底心中觉得亏欠,想了想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这事得她自己愿意,她若是同意了最好不过,可逼迫不得。朕不想小五为这事怨朕。”
瑞帝想起虎头曾经的请求,虽然他对周梦的身份始终有忌惮,但也不想为此而伤了父子之情,因此也觉得周皇后的主意很好。
……
周梦请安之后,便又同往常一样默默的站在那里,随时准备离开,去研究那本快被她翻烂的’易’书。
“听默儿说这十多天,你连房门都没出过门?”周皇后并未向以往一样摆手让她离开。
周梦笑了笑算是答复。
“今儿元宵,你就不要再窝在房里了。知道的人说你自己不喜欢出门,不知道的人还说本宫管束你太严。”
周皇后说道。
“是。”周梦答道,心想窝在房里与在外面逛逛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在这宫中。
周皇后见周梦有些心不在焉,便又接着说道“与默儿说声,拿着本宫的牌子,让她陪着你出宫去逛逛。”
周梦闻言,有些意外的望向周皇后。
“皇上也是准许的,去外面消算消算,另外若是看中那家的子弟,也可回来让本宫给你做主,本宫那天的话还是算数的。”
周皇后说道。
周梦听了脸微红,心中又想着,若是这样,说不定就能挣脱原本命运的轨迹,心中又有所松动。
就这样,周梦和默儿出了宫。
街市上人潮涌动,洋溢着节日的喜气,周梦不知怎的,对这些热闹也然没了以往的兴趣,只是顺着人潮漫无目的的闲逛。
倒是默儿,极少出宫,满街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街边的各样的表演早就让她目不暇接,激起了她的少女特质,少了几分老成。
看着默儿欢喜的表情,周梦不禁的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欢喜,只是时过境迁,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心情,只觉得无聊,甚至对如织的人流有些恐慌。
不仅恐慌,还有忐忑,对未知命运的忐忑。
周梦又想起了周皇后的话,或许周皇后建议真的能够让她摆脱现有的命运,于是就认真的观察起人群中的人起来。
心想若真的看上一个顺眼的,就上去问清姓名家世。
只是看了许久,没一个觉得顺眼的,正当周梦灰心之际,她的目光与另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眼光相接。
周梦定定的看着那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打声招呼,对方已收起了惊奇的眼神,向她走了过来。
“你一个人?”典雅笑着问道,眉宇间已退去了当初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小女人的娇柔。
周梦指了指前面的默儿笑道“还有一个。”
“我早就见着你了,只是你跟以前一样喜欢盯着一个同方发呆。”典雅笑道。
周梦苦笑一声说道“想从这街上找个顺眼的人嫁掉。”
“这个想法倒是极好的,横竖一嫁人,万事不愁,外面的事都由男人去张罗,咱们只管生儿育女,再也不用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典雅笑着说道,手也不自觉的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看来你现在很是幸福了。”周梦见典雅笑容中含着无限的满足和舒坦,不由得问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方成。
“嗯,他待我很好。”典雅笑道,只是话音刚落她便发现了周梦的眉头轻轻的蹙了下,又笑着说道“我总得让自己过得开心些,我只是一个女人。以前没听父亲的话,差点害了家。现在已然嫁给他了,以后也只有依着他了。”
“没有,你这样挺好!”周梦笑道。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一阵,而后又各打起精神找了几句话说,便匆匆的道别,各自向不同的方向离去。
周梦走远,忍不住回头,已没有典雅的身影,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而后感伤由心底而起。
“姑娘,你怎么了,她是谁。”默儿见周梦没有跟上她,便回头来找,正好看到周梦与典雅站在那里说话。
“方秋。”周梦闷闷的说道。
默儿一脸摸不着头脑。
“就是典雅,当初与我一起进京的。”周梦说道。
“哦,我知道了,就是典统……”
默儿到底是小女孩子被街上的氛围感染,话也多了起来,不过说到这里马上觉得失言了。
典清早已不是瑞帝身边的红人,而是一个闲人,典雅的身份更是敏感,所以她马上又换个话题说道
“她刚刚欺负姑娘了?”默儿接着问道。
周梦一愣,不知道默儿为何这样问。
“刚刚姑娘逃也般的向这边走,所以默儿才这样猜想了。”默儿说道。
“哦,没。”周梦苦笑了一声说道。
默儿没再问,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周梦。
“我与她原本是很好的,以前我与她天天待在一起,也说不了几句话,可是没有任何尴尬。刚刚又遇到她,话倒是说了一大堆,可是越说越尴尬。”
周梦长叹一声说道,一半是想说出来疏解心中的闷气,一半是为了不让默儿误会起疑。
“姑娘,您累了不,咱们去找个地方歇息吧。”默儿听得似懂非懂,又见周梦闷闷不乐,便说道。
周梦只觉得心中发堵,于是就随着默儿来到街边的一家茶馆。
茶馆内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人,周梦与默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空位,周梦自己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才觉得心中安定些。
却见默儿不时用眼光偷瞟邻桌,周梦顺着她的目光过去,邻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背着她们,低着头,女的一身白衣,看着很是淑女,也很是眼熟,可周梦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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