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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清怡照样给了他一块玉佩。
    跟往常一样,张芊妤最后一个到。
    人既已到齐,严清怡打算带她们先逛逛园子。毕竟静娴公主的宅地是请园林大家专门设计过,其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都别有韵味。
    魏欣头一个道:“我不去,没心思逛,我在这儿等你们。”
    严清怡岂能留下她一人,便对何若薰道:“我陪阿欣,让丫鬟带你们转一圈,稍后到湖边亭子里坐坐,湖里荷花都败了,鱼还在,我准备了钓竿,回头钓几条鱼,中午炖着吃。”
    何若薰笑道:“行,你陪着阿欣吧,我们去逛。”
    严清怡又额外叮嘱月牙和新月两人小心伺候着。
    等她们离开,魏欣开始叫苦,“早知道这么难受,我真不想怀孩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中秋节云大哥弄回来一篓螃蟹,我馋得要命,可婆婆不让我吃。何大哥看我可怜,给我两筷子蟹黄,刚吃完就吐了。一直到现在,吃什么吐什么,太受罪了……婆婆又拘着我不让出门,要不是到你这里,婆婆跟何大哥还不让来呢。”
    “我说你看着有些见瘦,”严清怡安慰道:“为了孩子,好歹忍一忍。太医说你产期是几时?”
    “要出了正月,差不多二月中,算一算还得小半年。中间还要过年,那么多好吃的肯定又吃不上。”
    严清怡忙问,“你这会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请邱姑姑做,她做的羹汤极鲜美。”
    魏欣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严清怡笑道:“好,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用见外。”
    魏欣点点头,忽而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恶心吗?”
    “我又没有喜,恶心什么?”严清怡不解其意,可见到她脸上促狭的笑容,顿时明白,又羞又恼道:“管这么多?”
    魏欣“吃吃”地笑,“就知道有你打嘴的时候……你回门我没过去,我娘跟我说,七爷美得嘴都合不拢,上车下车紧跟着搀扶你。”
    严清怡啐她一口,“你何尝不是,就来编排我。”
    魏欣笑叹,“阿清,今儿看到你真高兴,先前我还担心,我怕七爷那个那个……不行。看来是我多虑了。”
    严清怡羞红着脸,心里却颇多感触。
    别人都看得见她攀上高枝嫁到了宗室,可唯独魏欣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幸福。
    魏欣又道:“之前没好意思跟你多说,现在都成家了,说一说也没什么。我娘告诉过我,两口子之间的恩情,尤其是年轻时候,都是从这种事情上来的。等到年岁大了,这种事少了,感情也会淡。但毕竟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候,往后即便有争吵或者多个外人,偶尔想起以前的情分,男人也会心软几分。再有两三个孩子从中牵绊着,一辈子就能顺顺当当地过去。可要是没了之前的情意,男人硬下心的时候,可比女人绝情。”
    严清怡细细琢磨片刻,叹道:“我明白。”
    魏欣笑一笑,“对了,李妍要跟我做妯娌了。下个月换庚帖把她跟二弟的亲事定下来,明年五月里成亲。婆婆说让她也跟着走动走动,所以带了她一道来。”
    李家跟何家是亲戚,李妍嫁给何若薰二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严清怡则把常兰给李婉另说了一头亲的事情提了提,“总归是当个正头娘子,以后还可以往来,这几年她憋在云家不出门也着实难为人。”
    两人促膝谈了许久体己话,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便往镜湖那边与何若薰等人回合。
    午饭便是在湖边亭子用的。
    亭子三面围着素绢屏风,只留出对着湖的那一面。
    几人边赏景边吃喝,极是惬意。
    因为席上有两个幼童,邱姑姑格外蒸了蛋羹,是刚钓上来的鲤鱼仔细地剔除鱼刺,单选出细嫩的鱼肉剁碎了,再混着蛋液蒸,出锅前洒上少许青菜碎焖上片刻即可。
    蛋羹金黄,青菜碧绿,非常好看,其中不知加了什么调料,竟是半点腥气都没有。
    不但孩子爱吃,魏欣也跟着吃了一大碗。
    这下子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严清怡一一送她们出门,等到送常兰时,又格外送了程仪,“是给阿汉的一匣子墨,给阿瑜的两块皮子,你给他裁个袄子穿。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了,以后常写信回来。”
    常兰道谢收下,“阿汉的书读得不错,过上五六年要回这边科考,到时候少不得麻烦你和王爷帮他找个可靠的先生。”
    严清怡握一下她的手,“你放心,能帮得上的地方,我绝无二话。”
    常兰笑一笑,抱着云楚瑜离开。
    回到畅合院,严清怡瘫在炕上倒头就睡下了。
    宴客就是很繁琐很累人的事情,尽管她没干多少活儿,可从心里感觉累。
    这一累又是好几天没缓过来,每天早上送走七爷之后过不了多久就犯困,总是要眯上小半个时辰才行。吃过中午饭,想看会儿书,可拿起书来就打盹儿,还是要歇半个时辰。
    晚上吃过饭,七爷要看账本,她在旁边陪着,没多大工夫就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七爷见她困倦,夜里也不忍心闹她,连着素了好几日。
    辛姑姑瞧着不对劲儿,悄悄问七爷,“王妃最近精神不济,要不请太医来诊诊脉?我怎么记着王妃上个月的换洗没来,先前我问她,她说兴许是爬香山累着了,迟几天再说。可这已经迟了大半个月了。”
    七爷心头一跳,默默合算着。
    严清怡的小日子是在月中,差不多是十五那天,而今天已经是初六了,真正是迟了不少日子。
    也不知是身体有恙,还是有了喜事?
    事不宜迟,七爷立刻打发青柏将周医正请了来……
    第168章
    周医正听说七爷有请, 立刻放下手头的医书, 提上药箱就跟着青柏上了马车。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平王府, 青柏脚步未停直将他引到二门, 另外换了个婆子引着周医正走到畅合院。
    见到七爷, 周医正先上下打量几眼, 觉得他气色不错,似乎还长了些肉,脸上不由就带了点疑惑, 伸出手道:“七爷,且容我把把脉。”
    七爷笑道:“不是我,是王妃。”抬手撩开门帘,将周医正让进内室。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松柏香, 很像先前和安轩的气味。
    周医正略略扫一眼, 瞧见墙角粗大的广口瓶中里插了两枝松枝, 松香味儿便是自那里传过来。他再不敢四处张望,低垂着头往里走。
    宽大的架子床垂着绡纱帐帘, 帐帘上绘着水墨的梅兰竹菊,甚是清雅。
    床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 见到他,立刻对着帐帘说了句,“王妃,七爷带着太医过来了。”
    帐内之人窸窸窣窣地像是要起身的样子,七爷快走两步行至帐前,“三娘, 不用起身,把周医正把把脉即可。”
    帐中人低低应声“好”。
    接着从帐内伸出一只素手。
    手腕纤细柔嫩,上面笼着只玛瑙手镯。玛瑙的红色衬着那双手臂,更显白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七爷小心地将那只手摆正,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帕覆上去。
    周医正伸手搭上去,很快寻到脉息,讶异地朝七爷看了眼。
    七爷心中一凛,问道:“怎么?”
    周医正凝神再试了片刻,迟疑着开口,“像是喜脉……”
    “真的?”帐内女子惊讶地问。
    “月份小,试不太真切,过上七八日请郑太医来把把脉,他在千金科上更精通。”
    七爷木木呆呆地点下头。
    周医正对他道:“我给七爷试试脉吧?”
    七爷两眼空茫地问:“不是过些日子请郑太医?”
    帐帘里传出女子“吃吃”的低笑。
    周医正想笑却不敢,捋着胡须道:“我给七爷请个平安脉。”
    七爷恍然回神,忙将衣袖往上撸了撸。
    周医正含笑把了脉,点头道:“七爷脉相极好,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身体也跟着好。以后七爷只当心别受寒着凉即可。”
    七爷颔首道:“有劳周医正,”吩咐旁边月牙送了周医正出门。
    严清怡在帐帘里笑得打跌,“过几日真的要请郑太医给七爷诊脉?”
    七爷红涨着脸,撩开帐帘把头钻进去,恨恨地瞪着她,“你敢取笑我?”只一息,立刻柔了神色,将手伸进被中,隔着衣裳抚在严清怡小腹处,低低道:“媛媛,你听到了吗,周医正说你怀了孩子,咱们两个的孩子。”
    严清怡斟酌着道:“他说瞧不大准,说不定不是呢。”
    七爷“哼”一声,“别听他的,十有八~九是准了的。他们太医院的人想来胆小如鼠,都往谨慎里说,他行医将近四十年,如果连个喜脉诊不出来,还有脸面在太医院待?”
    严清怡轻笑,“那他说七爷身子好了,也是准准儿的了。”
    七爷得意地说:“那当然,否则你怎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我去让邱姑姑给你做些爱吃的。”
    严清怡忙拦住他,“七爷先别往外说,万一不是岂不被人笑话。就算是喜脉,我刚吃完饭,也不觉得饿。七爷陪我说会儿话吧。”
    七爷索性脱下鞋子,侧躺在严清怡身旁,呢喃道:“现在是十月,你上个月月事没来,应该是八月底或者九月初怀上的,那就是明年六月的产期……以前皇嫂头一个孩子五行缺火,下一辈都随着用的火字旁,火字太过凌厉,不如水字,如果是男孩就取名‘润’,是女儿就取名 ‘涵’,另外 ‘鸿’跟 ‘洁’字也不错,你觉得如何?”
    “七爷想得也太早了,”严清怡无语。
    是不是孕相还不十分确定,他这会儿已经取出四个名字来了。
    七爷笑道:“不算早,我先把这几个字记下来,回头还得仔细揣摩,至少得准备六个字,届时挑个寓意最好的。再者以后别的孩子还可以用。”
    “七爷!”严清怡嗔一声,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
    七爷浅笑,俯视着她石榴花般明媚娇艳的面容,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垂下头,轻轻啃着她的鼻尖,“那就生四个,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说罢,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双唇下移,堵住了她的嘴。
    数日后,郑太医前来再度诊过脉,这次看得倒是真切,实打实的喜脉。
    严清怡没打算张扬,只告诉了辛姑姑等身边伺候的,而七爷则乐呵呵地进宫给万皇后报喜。
    万皇后既喜且惊,“这么快就怀上了,几月里生产?”
    “大概是六月中,”七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拟出来的几个名字,皇嫂看着如何?”
    万皇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你只取了水字旁的,怎么不再取几个木字旁,金字旁的?起码五行的字每样备上六个,届时根据生辰八字从里面挑。”
    七爷连连称是,“我一时没想到,是该多准备着,皇嫂觉得哪些字好?”
    万皇后吩咐宫女取来笔墨,“我说你记,回头再查查寓意。”
    两人一个说一个记,足足用去半个时辰,写出来大半张纸,七爷高高兴兴地揣着回了王府。
    跟魏欣不同的是,严清怡半点没有恶心呕吐的迹象,反而能吃能睡,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由先前的尖下巴变成了圆下巴,身子也丰润了许多。
    最初的高兴与亢奋过去,七爷现在觉得严清怡怀上孩子也不是那么值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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