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是个干大事的孩子。许依诺沧桑地得出结论。
安心等孟瑾的微信提示自动消失,许依诺才将那份价值三十份鸡翅包饭的文档发给自己。
骆刃居然睡了一整天,期间被班主任老何吼起来一次之外,竟也躲过了大熊猫的咆哮,这还多亏了许依诺。
“大熊猫”大约就是那种毫无原则偏心好学生的老师,自从上一次许依诺在英语课上一鸣惊人,他便经常在课上多关照她,渐渐发现这位新转学生,无论是词汇量还是语法听力,都远远高于平均水平,现在对她的态度早已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不过许依诺还是有点害怕这位凶神恶煞的“大熊猫”,“大熊猫”李老师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心在学生心中扭转一下形象。
当许依诺声如蚊讷地解释她同桌身体不舒服时,他硬生生忍住没有发脾气,反而高声赞扬了许依诺这种关心他人的精神,弄得整个十五班都误会他今天是不是终于被曾经.痛骂过而怀恨在心的某个同学下了蛊。
骆刃托同桌的福,直到下午快放学才精神饱满地醒过来,而托骆刃的福,他的手机依旧维持在百分之九十三的饱满电量。
临放学前,许依诺终于抓.住机会道谢,同时也不吝表达出满满的欣赏,并表示明天的鸡翅包饭包在她身上,骆刃也抓.住机会嘚瑟:“一点小事举手之劳,几分钟的事儿。”
许依诺没戳穿他疑似通宵没睡的事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着人流涌.出了十五班的门,骆刃再次强调要奶茶不要豆浆,却见许依诺神情一顿,继而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对奶茶的提醒答应一声表示知道了,便干脆利落拉着郭红豆从人流中挤向楼梯口。
骆刃直觉许依诺刚刚的举动有些古怪,那个一闪而逝的眼神太复杂,像是掺杂了费解、敬佩,以及……同情?
许依诺和郭红豆两个女生个子小,又穿着统一的蓝色校服,眨眼间就淹没在放学的人群中,骆刃被勾上他肩膀的贾喆叫回了思绪,就见个非常“扎眼”的女生正对着他们。
说孟瑾“扎眼”,并不夸张,她身材高挑,并且化了妆,在普遍青涩的丫头们之中,的确出挑。
十二中除了冬天之外,一向强制要求穿校服,孟瑾穿了校服,却别出心裁地在蓝色底布上用荧光笔写着“m?l”,简直是人群中她最闪耀。
孟瑾站在门口,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些目光大多从她那里又折射回骆刃身上,一来一回颇为暧昧,只有骆刃这个当事人黑了脸。
不明真.相的贾喆笑嘻嘻地捅了捅骆刃,被吕泽阳提溜小鸡崽儿似的拽走了,贾喆嘴里还念念有词:“对对对,我不该打扰。”
吕泽阳在心里给这位猪队友默默点了根蜡烛,但还是选择对刃哥的感情细节守口如瓶。
十五班在走廊尽头,片刻的功夫,一层的学生都走得七七八八,留出了大.片空间,孟瑾顶着精心准备的妆容,楚楚可怜:“骆刃,对不起。”
骆刃的脚步稍顿,孟瑾乘胜追击:“我给你发微信,怎么不回,你还在生气是不是?”
骆刃彻底停住脚步,可每一个音节都仿佛透着耐心告罄的嗡鸣:“孟瑾,我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们分手了,你再纠缠不休……”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可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孟瑾愣住,从头至尾,骆刃甚至都没正眼看她一秒,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知从哪里闪出两个女生,她们都统一化了妆,校服上也blingbling闪着荧光笔的痕迹,三人站在一起,仿佛某个品味古怪的少女组合。
“瑾瑾,他到底哪儿好,态度还这么差,我看除了长得帅一点,真不如崔嘉。”另外一个女生闻言,连忙猛使眼色。
“不许再提崔嘉。”孟瑾没了刚刚的我见犹怜,语气竟有些霸道。
“不过骆刃也真不知好歹,瑾瑾,你何必呢?”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骆刃家里不一般,贾喆说……”孟瑾话只说一半,吐出一口不甘心的浊气,强行换了话题:“刚刚和骆刃有说有笑的那个绿茶婊是谁?”
天近黄昏,草坪上亮起绿莹莹的射灯,骆刃随手将书包甩到肩上,空闲出的右手滑动手机,看到微信和短信app右上角几个红彤彤的数字,忽然手痒想消灭一批,他点开微信,果然看到孟瑾发来的“姨妈来了,我好难受。”
对话框里还陈列着他懒得删掉的、日期并不统一的“我错了”、“对不起”和“我想你”。
骆刃内心毫无波澜,直到看见名为“囡囡”的对话框,赫然与这一条因时间相近而位置毗邻时,一张面瘫脸才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
鸡翅包饭包鸡翅包饭包鸡翅包饭……
第 10 章
许依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趟打印店,学校附近最不缺打印店,可她打印的东西,不知道遇到熟人该怎么解释,另外许依诺也有些心急,等不及向父母揭发“家族企业”里的蛀虫。
无论是出于‘复仇’的私心,还是不想看到许宝林和杨凤芹被人欺骗——整理出来的数目庞大,早该超过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的忍受范围。
许依诺最终选了家离麦当劳很近的打印店,经过删减修改后的纸张还带着温度,她点了杯可乐,用记号笔在纸质版的‘证据’上勾勾画画。
可乐里细小的气泡不断炸裂,发出细碎声响,许依诺握笔的手很稳,像是在一笔一划地一点点讨回许依姗欠她的。
书包里多了厚厚一摞a4纸,看着却没什么区别——原本的作业和习题已经太多。
刚进门,阿姨就已经准备好晚饭,杨凤芹不大下厨,夫妻俩都忙于生意,可自从许依诺回到松城上学之后,许宝林和杨凤芹都尽量回家吃完饭,多陪陪失而复得的女儿。
“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晚,又轮到你值日吗?”许宝林皱眉看着埋头扒饭的女儿问,咕哝一句:“你们原来的实验中学都是请阿姨打扫的吧。”
“实验中学每天都跟军训似的,除了学习什么也不让干,我看是过犹不及。”杨凤芹夹了一筷子鳕鱼给许依诺,也有些心疼,话锋一转:“要不哪天再请王校长吃顿饭吧,顺便问问囡囡学习环境怎么样,是不是马上就要月考了?”
听到“月考”二字,许依诺吃饭的动作一顿,原主成绩一直不错,可惜留在她脑子里的记忆只有排名和模糊的分数,公式定理等等太过细致复杂的知识,还要自己重新学。
想到这里,一筷子鳕鱼,便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居然这么快就要月考了吗?回到学校这段时间,她一直念念不忘“报仇”,课业上远没有全力以赴,许依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为了考试而发愁。
见女儿小.脸皱成一团,秀气的眉愁苦地揪在一起,小小年纪心事重重的,看着可怜巴巴。
杨凤芹的心又软了几分:“囡囡,考不好也没关系……”许宝林抢答:“你一学期没上课,跟不上也正常。”
为了保护女儿脆弱幼小的心脏,夫妻俩默契地咽下了“昏睡那么久,说不定会影响记忆力”的推测。
许依诺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庆幸,影响自己学习的事情,今晚就可以了结了。
“爸、妈。”许依诺默默扒完最后一口饭,忽然正色道,“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什么事儿这么严肃?”杨凤芹差点以为女儿要坦白早恋,神经不由得绷紧,一脸戒备,惹得许宝林也坐直身子,等许依诺的下文。
阿姨不打扰他们谈话,很有眼色地去厨房忙碌,许依诺在父母的瞪视下,也忍不住紧张,她在心里飞速复习了一遍演练好的说辞,从书包里掏出那一沓a4纸,递给严阵以待的两口子。
短暂的沉默中,杨凤芹已经脑补出那个带坏自家女儿的坏小子长得如何歪瓜裂枣,自己应该怎样棒打鸳鸯,却没等到“坦白”,只看到一沓花花绿绿的纸,崭新的纸张,记号笔荧光闪闪,还带着油墨的香味,两夫妻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迅速浏览完,杨凤芹的脸色率先变了,许宝林却是抬起头,审视着女儿,眼神说不上愤怒,只是有些锐利:“你从哪儿弄的?”
许依诺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宝林这样看自己,不过这在情理之中,亦在意料之中,她定了定心神,镇定道:“是姗姗姐u盘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