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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臣心中纷纷泛起嘀咕,太子殿下还未被授太子印时便替圣上批阅奏本,这几年从未出什么差错,此次隐瞒罗将军奏疏遗漏之事,若是圣上多心细想,太子便有拉拢朝廷重臣之嫌,罗将军是跟在圣上身边的老臣,手握重兵,大权在握,太子拉拢罗将军就是犯了致命的忌讳,圣上必不会容忍。
    若是至此圣上与太子之间起了嫌隙,圣上出手打压降罪于太子,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该不该劝一劝?若是相劝,难免有与太子结党之嫌,若是不劝,他们实在不忍心眼看着储君落难,这……真是两相为难。
    苏锦楼可不知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底下的臣子已经想的如此深远了,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苏环皱眉问道,“谁让你跪的?你又没错,请什么罪?”
    “是,”苏环一点也不意外亲爹的反应,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多谢父皇。”
    苏锦楼站起身,没有群臣猜想中的怒火中烧,“朕知道你们某些人的想法,无非是觉得朕会卸磨杀驴,做那些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缺德事,这次奏本疏漏一事是如何传入朕的耳中,传话之人又是如何布局意图挑起朕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个中细节朕已经派遣锦衣卫详查,一旦查出是谁在图谋不轨动摇大晋的根基,诬陷忠臣,离间朕与储君之间的父子情义,朕必会严惩不怠。”
    底下群臣噤若寒蝉,皆摄于苏锦楼的威势不敢出声,细细看去,有个别臣子脸色惨白如鬼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也不知是天生胆小被吓的,还是本就心中有鬼。
    “既然某些人觉得太子的权利过重,已经到了威胁皇权的地步,那么朕就不妨再次放权。”
    苏锦楼居高临下的扫视底下的文武百官,视线掠过为首的苏环之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朕之皇太子苏环,人品贵重,深宵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使得大晋海内河清,天下太平,着礼部准备新帝继位大典,朕于下月十五举行禅位仪式,望众臣悉心辅弼新帝,共同匡扶社稷。”
    苏锦楼突如其来的来这么一出,别说底下大臣始料未及,就连当事人苏环都愣在一旁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苏锦楼龙行虎步离开宣和殿,闫三宝急忙高呼一声“退朝”,这才将众人的神思拉了回来。
    苏环急忙去找苏锦楼,他挥退旁人,唯余他们父子二人,可明明心里有一肚子话,此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锦楼见亲亲大儿子欲言又止,拍了拍苏环的肩膀故意问道,“怎么?知道自己快当皇帝了,高兴傻了吧。”又捏了捏苏环越加紧实的臂膀,奇道,“唉?我怎么觉着你又强壮了不少?听说这一年来你几乎天天去演武场练习武艺,难不成除了读书帙卷,你还想立马提刀?”
    苏环以往虽也注意锻炼身体,但绝对不会天天坚持去演武场,还向宫里的銮仪卫统领请教武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苏环坚持一年,甚至还有一直坚持练武的趋势,这让苏锦楼十分好奇。
    苏环的脸色可疑的黑了黑,一想到当初新婚之夜被太子妃以女上男下的姿势挑逗了半宿最终器械投降的黑历史,苏环就恨不得立马变身大力士回去与太子妃大战三百回合。
    他很想问问,难不成所有的世家女子都是如此多才多艺,连闺房之趣都了如指掌?倘若真是如此,他是绝不敢再起纳妃的心思了,一个太子妃就让他吃不消了,更别说再来两个这样的,怪不得祖父祖母时常说老苏家不兴纳妾,原来纳妾当真会有碍寿数。
    “咦?”苏锦楼凑近了细察苏环的脸色,“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怎么满脸的一言难尽?”
    苏环很想说,爹啊,如果你夫纲不正,天天被自己的媳妇在床上打压,你也会像我一样拼死练习武艺,还对别人闭口不言这档子丢脸的事的。
    为了不让苏锦楼追根问底,苏环转移话题道,“爹,今天在朝堂上您突然提禅位的事,当真是吓到儿子了,其实您春秋鼎盛,又何必急于现在就把皇位禅让给我?”
    苏锦楼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苏环的肩膀,“儿子,你老爹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还不知道要活到哪天才能翻眼蹬腿去往西天极乐世界,若是我活个百八十岁的,你就要当三四十年的太子,这未免太可悲了,要是你一不小心在我之前……那啥了,岂不是史上最悲惨的太子了?”
    最后总结道,“所以啊,儿子,为父是为你着想啊。”
    苏环本就知道亲爹不着调,如今看来这嘴巴上胡说八道爱瞎吹的癖好不仅没有因为成了皇帝而有所收敛,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了。
    “父皇,”苏环后悔来找亲爹谈心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儿臣还是先行告退吧。”
    “唉?等等,”苏锦楼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苏环,“我有几句话要说,等我禅位给你后,我和你母后便会离开皇宫云游四方,俗话说一朝无二皇,我若是继续呆在宫里,难免会有某些多疑的臣子摇摆不定,甚至当你处理一些老臣时会束手束脚。”
    “哦?”苏环笑道,“父皇刚才不是说不会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缺德事吗?”
    苏锦楼颇为潇洒的挥挥手,“那是两码子事,若是以后有老臣仗着从龙之功倚老卖老,你但可放手收拾,”苏锦楼从不觉得在权势的引诱下所有人都能不忘初心,坚持道义,“我不会容不下人,但也不会允许别人蹬鼻子上脸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苏环满头黑线,其实他一直挺奇怪的,亲爹好歹还是旧朝的举人,怎么性子如此桀骜不羁,尤其是平时说话,忒不讲究了,幸好在大朝会上他从未说过什么粗话,不然全天下都知道大晋有一位成日里把屎尿屁挂在嘴边的粗俗皇帝了,估计那些百官听了也会头疼吧。
    苏锦楼不晓得亲亲大儿子正在吐槽他,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只等着正式禅位的那一天了,其实他除了主持大朝会以及和朝廷要员商议重大事情外,其余事宜皆由苏环负责,这般悠闲的生活和颐养天年的太上皇几乎无异,如今也就差个形式而已。
    苏锦楼刚打算离开似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问道,“今年又是三年大选,你有什么想法吗?”
    苏环反射性的腿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父皇,儿臣……儿臣以为宫里没有必要再进人了。”
    苏锦楼坏笑,“看来你和太子妃颇是恩爱啊,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要选什么侧妃,现在倒是不提这一茬了,我就说嘛,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小俩口日久生情最是正常不过的事了。”
    恩爱?苏环回想自己和太子妃在闺房内的相处,深觉心酸,身为一个大男人被娇妻压的抬不起头什么的,太伤人自尊了。
    不行,待会儿还是去演武场多练练,他就不信不能把上官怡压回去。
    取消大选的消息传出宫外,众臣纷纷侧目,难不成太子殿下也要学着圣上此生只守着一人吗?貌似当初太后娘娘曾说过苏家人不纳妾,可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大晋太子,后院怎能只有太子妃一个?
    有那些个藏着小心思的臣子,尤其是想借着送闺女进宫振兴家族的大臣,听到消息立马慌了神,比方说,南宫昇。
    南宫昇怎么也想不通,这苏家人个个都是怪胎,都成皇帝了,大权在握,天下尽在掌握之中,即便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不该只守着正妻一人吧。
    规劝的奏折似雪花一样纷纷飞向御案之上,苏环见状更加坚定取消大选的决心了,这些人似一只只恶狼,直勾勾的盯着他这块肥肉,若真同意纳妃,那些女人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苏锦楼瞧着苏环苦巴巴的脸蛋,“哟,大儿子,你咋这副避之不及的表情?都成香饽饽了,难道你不开心?”
    开心?苏环咬着后槽牙道,“爹,看我的笑话很开心吗?”
    偏偏苏锦楼无视苏环的怒气,火上浇油的点了点头,“对呀,对呀,看到你吃瘪我心里十分舒坦,今天能多吃三碗饭。”
    苏锦楼虽喜欢看大儿子笑话,可他却不愿见大儿子被群臣逼迫,第二天直接下令,若是太子妃在三十岁之前尚未诞下子嗣,便恢复大选,换言之,但凡太子妃诞下子嗣,就别提大选的事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三十岁,除非天生有疾身患不孕之症,否则这么长时间怎么的也该生出一个孩子了吧,苏锦楼的这条诏令相当于取消大选。
    消息传到太子东宫,上官怡身边的心腹下人皆喜气洋洋,只要太子妃诞下子嗣,此后太子后院再不会进人,这是圣上的旨意,即使太子以后登基称帝也不能违背他父亲的诏令。
    陈嬷嬷是上官怡的奶嬷嬷,满心满眼的盼着上官怡能够与太子琴瑟合鸣恩爱不移,此刻她望着上官怡的肚子,恨不得立马从这里蹦出个小皇孙出来,“这下好了,只要主子诞下皇孙,就再也不用担心太子纳妃了。”
    “皇孙?生……生孩子?”上官怡有些茫然,瞧着自己的肚子,眉头拧巴成了一团,难道真的要给正夫生孩子?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都嫁给一个男人了,难道还怕生孩子?没有什么事是她一字并肩王做不到的,以前驰骋沙场身受重伤她都没喊过一个疼字,生孩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景元八年五月十五,这一天金钟九响,九声过后又是九响,一连八次足足响了七十二声,金钟敲完以后,身着紫色朝服的正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从丹陛两旁依次走入宣和殿中,身着绯色青色朝服的三品以下大臣皆从两侧阶梯走到宣和殿外的广场。
    群臣站立,场面肃然,唯有微风吹动着周围的旗帜发出咧咧之声,苏锦楼示意闫三宝宣读禅位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咨尔皇太子苏环,聪慧好学,勤于政务,德才兼备,克己奉公,诚孝父皇,坚敏练达,刚毅果决,尽心民事,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今传位於皇太子,望百官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钦此。”
    百官拱手而拜,“谨遵圣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锦楼拿起玉玺与三军虎符,亲自交到苏环手中,“太子,大晋的江山与百姓就交托你手了。”
    苏环接过玉玺与虎符,感受着手中的重量斩钉截铁的回道,“必不辜负父皇所托。”
    待到苏环登位,尚仪官高呼,“新皇登位,百官跪拜。”
    “跪~~”
    文官武将皆跪到在地,苏环高坐于庙堂之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眼底闪过一道明光。
    “拜~~”
    群臣山呼,“恭贺新君继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环镇定自若,眼神悠远,他缓缓的勾起一抹微笑,声音如玉石般温润,“众卿免礼平身。”
    众人叩谢,“谢皇上。”
    这一天,属于景元帝苏锦楼的时代终于落幕,而苏环正式开启了成就千古大业的霸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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