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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篇看罢,并没半点不妥之处。
    令容将信笺阖上,唇角笑意压下,浮起些微薄怒。这信显然是高修远欲借韩蛰之手转交给她,韩蛰非但只字不提,还将它藏着束之高阁,对她半个字都没提!
    行事细密记性过人的锦衣司使会忘记这封信?
    她才不信!
    令容愤然按着信笺,忽听门扇轻响,抬头瞧过去,门口一道魁伟身影,朱色官服磊落,乌金冠下面容冷峻,跨步进门,目光径直落向书案。案上摞着许多书,令容五指纤秀,压着那张薄薄的信笺。
    韩蛰眉峰微动,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令容原以为韩蛰会尴尬气短,谁知他神情未变,只问道:“找到书了?”
    令容不说话,只将一双杏眼打量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藏了不满气恼。
    ——显然是为那封信。
    书房里氛围有点古怪,韩蛰面上波澜不惊,只向沈姑道:“先出去。”
    沈姑应命退出去,阖上门扇,屋里便只剩夫妻相对,隔着四五步的距离。
    第170章 交底
    暮色四合, 沈姑还没来得及掌灯, 书房里颇为暗沉。
    令容将那封信笺拿起来,锦衣红袖之下指尖柔软, 压在隽秀字迹上,声音柔软如旧,却分明带着不悦,“这封信是夫君夹在书里的吗?”见韩蛰没否认, 续道:“若不是我无意中翻出,夫君打算瞒一辈子?”
    “也没那么久。”韩蛰轻咳了声, 冷峻刚毅的脸上有些不自在, 踱步近前。
    这书房是为公务所用, 陈设得轩昂端肃,紫檀大案上摆着笔架镇纸, 靠墙一座青铜鼎,摆着把太师椅。长案后则是高高的书架, 仍是拿结实的紫檀制成, 上头有书匣, 亦摆了几幅竹简,设一座青铜香炉。
    令容身姿窈窕修长,海棠红的对襟衫子, 底下一幅玉白的襦裙, 绣着细密花纹。
    满头青丝堆叠, 簪着的正是那年生辰时韩蛰送的珠钗, 赤金打造, 悬着珍珠流苏,末尾两粒淡紫色的珍珠柔润生晕,随着她偏头瞧他的动作,在柔腻耳畔晃动。脖颈间干干净净的,露出漂亮锁骨,姿态曼妙。
    娇丽妩媚的美人站在古朴厚重的书架前,有别样的韵味。
    韩蛰恍了恍神,就见令容蹙眉,愠怒更甚。
    “当日高公子走时,夫君曾说他没留半点音信,可这个——”她将信笺扬起来,“不管夫君对高公子有何芥蒂,毕竟是朋友给我的。夫君的东西不许旁人碰,我的东西就能随意藏着,欺瞒不说吗?”
    她性情随和,甚少生气,唯一跟他闹脾气便是因高修远的事,哭着将他赶出去。
    彼时两地分割的煎熬,韩蛰至今还记着。
    他自知理亏,神情有点僵硬,“夹在书里,忘记了。”
    “是吗?”令容当然不信。
    韩蛰闷声,“嗯。”
    令容哼了声,“当时我曾问过,夫君说高修远没留只言片语。这算什么?”
    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杏眼儿圆溜溜瞪着,理直气壮。
    韩蛰有点后悔当时的鬼迷心窍,目光落在她娇嫩脸颊,彼时的隐秘心思难以启齿,只随口道:“公事繁忙,到书房里忙着处置政事,搁在旁边忘了,很奇怪吗?”
    他不以为耻,居然还倒打一耙!
    令容还不曾见过这样强词夺理的人,瞧着那张冷峻英挺的脸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质问。
    韩蛰乘胜追击,将令容背后的座椅拉开,便抬腿挤到里面去。
    ……
    书架和书案之间不算宽敞,方椅阻隔在外,韩蛰再挤过来,就显得逼仄了。
    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在府里时虽不似在外沉厉冷淡令人敬惧,那威仪端贵却已渗入到骨子里,左手随意支在案上,微微垂首,乌金冠下眉目深邃。
    令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韩蛰也不说话,凑得更近,浑然忘了被戳穿的尴尬,只将她眉眼嫩唇打量。
    这态度让令容心里打鼓,又往后缩了缩,脊背几乎抵在角落的板壁,怒瞪韩蛰,“明明是心胸狭隘,夫君还打算以势压人吗?”说着,试图推搡韩蛰胸膛,却像是碰到铜墙铁壁。
    韩蛰微微躬身,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你这是空口揣测。”
    “嗯?”令容没明白。
    “手里没捏住铁证便妄下断定,这是污蔑。”
    “……”令容目瞪口呆。
    韩蛰似寻回镇定,往前跨了半步,索性将令容挤在逼仄角落,伸臂将她腰肢揽着,“锦衣司断案,向来是犯人亲口承认,才会当做呈堂证供,判定罪名。若无铁证,我的推测揣度都不算数。”
    “什么……”令容被他气势压着,脑子也有点混沌似的。
    她本就不算多聪明,生了昭儿之后,仿佛比从前更傻了点,被韩蛰目光攫住,愣愣的。
    韩蛰唇角稍动,又迅速压下去,沉声道:“信确实是高修远的。不过——你看到我私藏欺瞒的证据了?”
    证据当然是没有,令容也只是推测而已。
    韩蛰目光洞察,缓声道:“所以,真的是我忘了。”
    “强词夺理……”令容不满,鼓嘟着嘴巴,眸中的恼怒倒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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