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势几番变幻,此刻又有倾盆大雨之势。
雨声潺潺,男人似不着急,倚着乌迹斑斑的墙壁,静静地抽着烟。
......
远看二十多天的寒假就结束了,苦行僧似的高三生活接踵而来。
懒散了二十多天,第一天的课程,便是猝不及防的测试,这群高三学子叫苦不迭。
郁喜整个寒假,都有在巩固知识点,做起试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温蝉倒是吃了苦头,她咬着吸管:“完蛋,我这次铁定考砸了。”
温蝉其实成绩不错,她是属于那种有读书天赋的女孩,怎么玩,也不至于考的太差,郁喜则不然,她所获得的成绩,全靠她勤勤恳恳复习得来,松懈不得,也不敢松懈。
温蝉一手支着下巴,又喝了口奶茶,这才道:“唉,我哥和那个程苑分手了。”
郁喜抿抿唇,不做评价。
温蝉摇头晃脑道:“你知道我妈是怎么说我堂哥的么”
“怎么说?“
温蝉挺着脊背,好整以暇道:“唉,你哥这人啊,虽然长得不赖家里有钱,但姑娘家家以后找男人,可千万别找这类型的。你们小姑娘家家不懂事,以为这种男人好征服,嘴上说几句甜话,就当人把你当宝了,实则人逗你玩呢。”
温蝉说完,噗嗤一声笑了,又摇摇脑袋:“也不知道以后的堂嫂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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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锦园会所,位于三环内一处风景区的附近。
这一处地,是他们这些人常去的地儿,装修不俗,随处可见的国画,博古架上陈列的古玩意儿。
雅致,古色古香。
温淳之今儿难得休闲风装扮,一件黑色的羊绒高领毛衣,衬的眉眼越发锐利俊雅,他坐于棕色软皮沙发一角,玩儿着手机,背后便是苏绣屏风隔断,一幅花开富贵,恣肆俗艳。
影影绰绰的光影下,他的侧脸,徒增几分风流蕴藉。
麻将桌前,宁则慕嘴里叼着根烟,看了眼跟前的牌,扔出一张:“唉,听说老夫人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对象?”
温淳之还未表态,江颜息便问:“什么时候?”
宁则慕见江颜息这幅吃惊模样,别有所意道:“唉,我说江妹妹,人淳之相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话是这样问,然而江颜息对温淳之的心思,他也是看出来了。
打小,江颜息就爱跟在温淳之后头凑,就跟个小尾巴似的。他们这伙人,也是门儿清,只等着看这姑娘什么时候端不住,会跟温淳之摊牌。
江颜息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满敛了情绪,笑笑说:“我只是纳闷,他竟然会去相亲。”
宁则慕:“这你就不懂,人老夫人想抱孙子了呗,唉,江妹妹,你说淳之和那女的能不能成?”
江颜息也是个人精,宁则慕这什么意思,她哪里不清楚?她顺水推舟,只拿手指碰了碰温淳之:“唉,则慕问你看上那女的没?”
宁则慕听她这问话,哈哈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行啊,颜息。”
年前,温淳之顺口提了一嘴,没想到温老夫人年后,还真给他琢磨这事儿。
坑蒙拐骗,把温淳之骗到南边儿,那相亲对象,还是位大学人民教师。
姑娘家长得秀气标致,家里也是有几分背景,温老夫人甚是中意。
温淳之和人姑娘见过一面后,倒是没再联系。那姑娘倒是主动给温淳之打过几回电话,然而温淳之不接听,不回复的态度。
姑娘也多少清楚他的心思,便也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怎么说,自身条件也不太差。
温淳之待了会儿,起身要走。
江颜息是坐乔则慕的车来的,这会儿看温淳之走了,也准备一道离开。
江颜息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摇下一点车窗,仍执着刚那个问题:“你和那位人民教师处的怎么样?”
温淳之从兜里摸出烟来,送到嘴边,漫不经心道:“还成。”
江颜息静了一瞬,片刻后:“我得回大院一趟。”
温淳之侧眸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行到江颜息父母的住处,江颜息解开安全带,抿抿唇,道:“你不回去看看?”
温淳之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开口:“赶紧下去。”
每回和他提起温父的事儿,温淳之都是这么一副态度,江颜息虽有几分杵他,仍还是道:“前两天,温伯父住院了,做了个手术。”
话罢,江颜息便下车。
温淳之将车子开走,透过副驾驶车窗看了眼被绿树掩隐的那幢楼房,没做停留。
......
隔日,协和医院。
林韵坐在沙发里,削着苹果,问温询:“要不要给淳之打个电话说一下?”
温询闻言,抖一抖报纸:“说什么,就是个小手术。”
林韵还想在劝,有人推门进来。
“伯母。“江颜息穿着白大褂,笑意盈盈站在门口,又看向温询:“伯父,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温询摘了老花眼镜:“小江来了啊,没事儿,不就是一个切胃息肉的小手术。”
林韵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手:“劳你费心了,这几天都过来。”
江颜息又陪着两位老人说了几句话,有护士来找她,这才离开。
林韵看着江颜息离开的背影,笑道:“这颜息还是不错,看你住院的这几日,每天都过来。”
温询原本不苟言笑的面容,此刻也带了几分笑意:“是不错,这自家儿子还不如外人家的女儿贴心。”
林韵笑道:“让你给淳之去个电话,你偏不去。”
温询板着一副面孔:“怎么着,我还得求着他来看我。”
林韵失笑,正打算去告诉护士药水吊完,迎面碰上温淳之。
她愣了几秒,才笑笑道:“来看你爸,在里头呢,刚才嘴上还念叨着你呢。”说罢,又似不放心,“他如果说什么不好听,也别跟着他对着干。”
温淳之拎着钥匙串,点点头。
输液大厅。
温淳之见完老爷子,乘坐扶梯下楼。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目光随意扫了眼大厅里的稀稀落落的人群,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精神萎靡地坐在第二排的靠左手边的椅子上,手上还贴着针头,正吊着药水。
看样子,是病了?
郁喜感冒引起的的肺炎,正吊着水。
眼睛酸涩,她想闭眼休息,又怕真睡熟了过去。
温淳之走到她身边,就见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小脑袋瓜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身旁有阴影落下,郁喜察觉,懵然扭头。
温淳之就在她边上的位置坐下,他的气息倏然凑近,郁喜眨了眨眼睛,还懵着。
开学后,就再也没碰见,板着手指头算算,都快有两个月了。
温淳之挨的近了,这才看见这姑娘莹白秀巧的耳朵,一颗小碎钻,小小的一点。
他开口问:“打耳洞了?”
郁喜声音微哑:“嗯。”
前阵子,温蝉突发奇想要打耳洞,便拽着她一块去了。
郁喜怕疼,总觉那嘭的一声响,格外恐怖。
然而真正打完后,其实也并未那么可怕。
温淳之又问:“病了?”
郁喜抽抽鼻子:“发烧。”
话音落下,又是几声轻咳,似在印证她所说的话。
他点点头,郁喜轻声问:“你是来看人?”
“嗯,看一个病人。”
郁喜哦了声,再无他话,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在国外吗?”
温淳之低眸看她。
郁喜解释:“我想买几盒药。”
郁善每日服用的药快吃完了,柳香冬这几天急着找人托人买药。当初帮忙带药的那人,前几日和柳香冬在电话里,言语不和闹僵了,便不再打算帮忙。
这几年来,都是那人帮忙带药,如今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什么在国外的人。
温淳之:“说说看。”
郁喜要起拿脚底边的书包,温淳之先她一步提了上来:“要拿什么?”
郁喜道:“笔和纸。”
温淳之找了一圈,就找出了根笔,递给她。
郁喜问:“没本子吗?”
温淳之将敞开的书包给她看,郁喜看了眼空荡荡的书包里头,就几张白花花的试卷。
她估计是烧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