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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爷爷,他一直觉得会活很久。
    池焱目光放空了很久,才迟钝的弯腰从座位底下捡起了手机。
    他在手机通讯录里找了会儿,找到了那个久违的号码,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两眼,打了出去。
    诗琳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不停的做梦。
    梦里有双手要来抓她,出于害怕,她一直不停的奔跑。
    每每跑累了,想要停下暂时休息一下,那双可怕的手便会再次出现。
    慌乱无措的诗琳只有选择继续奔跑。
    在疲累中,她听到了手机的响声。
    声音似乎离自己很远,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诗琳猛的睁开了眼睛,抬手一摸额头,全是汗。
    她心有余悸的坐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
    诗琳按了接听,礼貌的说了声:“喂,你好。”
    “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爷爷去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传来,诗琳不由得一愣。
    这声音很陌生,她一时记不起对方是谁。
    “我是池焱。”下一秒,对方便自报家门,并报上了医院的地址。
    诗琳震惊莫名,只下意识的“嗯”了声。
    从婚礼至今,三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却是跟一个人的生死有关。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接完电话,诗琳看向桌上的早孕报告,意外发现那张纸好像变皱了。可家里就自己一人,诗琳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难道真见鬼了?!”
    诗琳赶到医院的时候。
    老人家已经盖上了白布。
    周围是哭泣不止的池家人。
    池焱也在其中,他没哭,但脸上的悲怆之意特别浓重。
    池焱的母亲面色憔悴,未施粉黛的脸显现出苍老的味道。
    诗琳安静的走到池焱的身旁,池焱只是看了她一眼,再无其他表示。
    大家一身黑衣素缟去了殡仪馆。
    诗琳和池焱赶到的时候,殡仪馆门口停满了车子,许多人听闻消息后都特地赶来送老人最后一程。
    诗琳在人群里看到了诗胜强一家人。
    她面无表情的从他们面前经过,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诗胜强表情尴尬的看了眼池焱,喊了声“池总”,池焱微微颔首,并未多做停留。
    诗娜母亲狠狠的瞪了眼诗琳的背影,附在老公耳边说道:“你这个女儿还真孝顺,连亲爹都不认!”
    遗体告别时,池森父子哭得特别厉害,尤其池森的父亲,几欲昏倒的架式。
    池焱全程面无表情,只是在遗体告别时,他低头肃穆站着,良久才抬头离开。
    诗琳一直跟在池焱的身旁。他停留,她停留,他走,她走。
    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诗琳对身旁的池焱莫名升起了一种依赖感。
    因为有他,在这种低沉压抑的气氛里,她才不至于惊惶失措。
    对于池老爷子,诗琳并没有多少感情。
    统共见了三四次面。
    有限的几次见面里,池老爷子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诗琳一直觉得自己是不会哭的。
    可站在墓碑跟前的时候,诗琳鼻子终于忍不住酸涩,泪水抑制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好象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的明白过来,那个严厉的老人再也醒不过来,要长眠地下了。
    眼泪一旦开了闸,便有些抑制不住。
    回程的车上,诗琳一直不停的抹眼泪。
    而她身旁的池焱始终绷着脸,对她的哭泣视若无睹。
    池焱把她送回家。
    车子停下,诗琳红着一双眼睛下车,关车门时,她弯腰朝车里的池焱说了声:“谢谢,回去时慢点儿。”
    池焱点头,脸上冰冷一片,看向诗琳时,目光非常疏离,象是隔着非常遥远的距离。
    诗琳关了车门。
    下一秒,车子便驶了出去,留下诗琳一个人在路口孤单的站着。
    之前的依赖感随着车子的远去也很快的消散了。
    那个所谓的老公,真的就是挂名而已。
    诗琳情绪低落的回了家。
    想到那个离开的老人,诗琳完全没有胃口,加之累了一天,浑身都散发出累的信号。
    诗琳吃了点儿水果,天刚擦黑的时候便上了床。
    睡到半夜,诗琳忽然觉得四周有股冷飒飒的感觉。
    她蓦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竟然躺了个男人。
    那一瞬,诗琳脑子完全放空了。
    害怕、恐惧让她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嗷呜”一声窜下床,披头散发就想夺门而去。
    床上安之若素的男人忽然声线平静的开了口:“是我,池焱。”
    诗琳贯穿全身的惊惧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慢慢松懈下来。
    她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
    大半夜的,人吓人,会死人的,更何况被吓的还是一个孕妇。
    诗琳在地上跪坐了一会儿,腿上慢慢恢复了知觉。
    她稳了稳情绪,这才抬头看向床上。
    身着睡衣的池焱平躺在床上,占据了床右侧的位置,他身上盖着一小半被子,其余的被子则胡乱的皱在一起,是刚才诗琳急吼吼从床上下来时拉扯的。
    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明明什么也没做,诗琳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
    陌生的、危险的气息。
    池焱翻了个身,脸朝床侧,漫不经心的说了声:“睡吧。”
    诗琳小心的咽了口唾沫,爬起来,去了趟洗手间,刚才这一吓,真有点儿屁滚尿流的意思。
    诗琳在洗手间里悄悄换了换内衣,换完,慢腾腾爬上了床。
    池老爷子去世这样的日子,池焱不至于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他是她的丈夫,要想做什么的话,之前三年的任何一天,都可以。
    诗琳背对着池焱慢慢躺下。
    这床上乍然多出了一个男人,诗琳心里很不得劲,浑身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似乎身后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一样。
    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可她却无法抑制自己不去那么想。
    一只兔子和一只老虎躺在一起。
    老虎不管说多少遍自己不吃兔子。
    兔子恐怕也难以消解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吧。
    这晚的池焱就是那只老虎,而兔子便是诗琳。
    在这种紧张不安的状态中,诗琳几乎一夜都没合眼,凌晨四点多钟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再躺下去,她觉得自己浑身会废掉。
    洗漱完,诗琳端着一杯牛奶来到了阳台。
    窗外还是暗沉的夜色,她觉得眼皮有点儿重。
    这一晚上太煎熬了。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自己怀孕、池老爷子过世、新店开张,池焱忽然出现,千头万绪的,她都有些理不清了。
    狗血的人生里,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大的意外。
    诗琳用手摸摸小腹,今天或者明天,一定要解决掉他。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诗琳回头,池焱竟然也起了。看来这个晚上不光自己没睡好,这个男人也是。
    诗琳回头的时候,池焱恰好看过来,他坐在沙发里,手里拿了张纸,目光定定的看着诗琳。
    诗琳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男人忽然出现,或许是有话要说?
    她喝干了杯中的牛奶,拿着空杯子回了客厅。
    将杯子放置在茶几上,她轻轻坐到了一旁的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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