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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好!”
    这里的孩子并不算多, 大概三十多个,他们远远的便看到了陆白和公子旌余, 立刻开心的从书屋里跑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孩子的欢迎, 陆白有些不自在, 但是还是尽量保持着微笑微微颔首。
    这里的孩子们大多都已经是十一二岁的年龄,有极个别小点的大概也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他们的眼眸很亮还没有沾染上任何的阴暗,澄澈纯粹像是此时的晴空万里的天色。
    旌余看着陆白,眼眸淡泊,看起来很是风轻云淡。
    他看了一眼花夏, 少女立刻会意然后对陆白说道。
    “陆大人我们先进学屋吧,今日和孩子们熟悉一下不急着授课。”
    陆白其实并不知道要怎么教,听到今日可以缓一下的时候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身旁围绕着她的孩子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他们对于旌余的尊敬和喜爱是直白纯粹的,但是在这些围过来的孩子里面每一个人都稳定的站在距离男人半米之远的距离, 而他们对于自己却显得更为亲近些,一个稍微小点儿的孩子甚至直接拽着了她的衣袖。
    男人的确过于清冷了,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一袭白衣就这么站着似乎下一秒只要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便立刻会羽化飞升了一般。
    陆白这么想着,一个小姑娘,也就是那个拽着她衣袖的孩子轻轻地将她往学屋里面拉去, 眼眸圆润, 像是墨玉一样清澈。
    “先生走这边。”
    被孩子们簇拥着, 这样的感觉的确很奇妙,尤其是在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杂质,心灵都跟着净化了。
    旌余在见着陆白被如此热情的对待的时候,眼眸微微闪烁,然后垂眸看向了一旁的花夏,发现少女也是带着崇拜和喜悦的眼神看着陆白。
    “和她,熟?”
    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开口的男人在看到花夏这样的神情的时候,嗫嚅了一下唇,然后开口问道。
    花夏立刻反应过来男人问的是自己是不是和陆白很熟,因为从她进来的时候少女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对于其他大官员那样毕恭毕敬,甚至之前还偷笑了。
    熟?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熟悉陆白吧,那也是自己单方面的从书籍上的那种认知罢了,他们两人其实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也就这么两三次。
    “算不上熟,只是我觉得陆大人并不怎么拘泥于上下等级,这样相处起来似乎更让她自在些。”
    花夏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公子旌余的脸色,发现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视线随即便落到了在学屋里面的陆白身上。
    陆白很少和小孩子待在一起,这么多孩子应付起来的确有些麻烦,不过他们大多数都很乖巧,只是问的问题有些天马行空,让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先生,我听花夏姐姐说你是青川的大官,怎么愿意来给我们授课啊?”
    一个小男孩好奇的注视着陆白,这么直接的问道。
    “刚好有空,我其实只是一个闲散的小官而已,每天除了上下朝没什么事情干。”
    陆白这么说着,希望他们不要将自己当做什么厉害的不可以碰触的高位的人来看待,而是更多的只是当成一个哥哥姐姐这样的角色。
    听到少女的话花夏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陆白这样的官职都是什么闲散的小官的话,那么青川便没有什么官了。
    旌余眼眸稍柔和了些,然后迈着大长腿静静地坐在了学屋的后面位置,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们的互动,原本有些冷冽的气息此时略微缓和了一点儿。
    花夏走过去站在男人的旁边,也不说话。
    “那先生可有妻妾?像先生这般年纪,大概也有三四房小妾了吧。”
    “我觉得不止,先生生的好看,肯定有许多女孩子想要嫁给先生,那至少……十个?”
    不知道是哪一个孩子开了这么一个口,周围的也跟着真的在认真的思考着陆白到底有几房妻妾了,甚至越发的激烈,像是解答数学题一样研究了起来。
    花夏看着陆白听着孩子们的讨论而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丝毫没有和这个时候轻松的氛围一起放松下来,她长长的睫毛颤着,抿着唇没有说话。
    什么妻妾成群啊……这个人压根一生未娶。
    “你,知道?”
    虽然男人视线一直没有直接的放到花夏的身上,但是余光瞥到了少女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严肃神情的时候,本就不擅长掩藏情绪的花夏被敏锐的男人一眼便看穿了。
    “啊,不是公子,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她刚刚说完,陆白有些头疼的将一个讨论的最为激烈的小男孩给拉到怀里。
    “不用继续讨论了,先生我还未娶妻。”
    周围沉寂了一会儿,随即又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大的声音。
    “那,那肯定有小妾或者通房丫鬟对不对?几个呀先生?”
    “一个都没有。”
    还有,你们年纪轻轻知道的这么多真的好吗?
    旌余有些意外陆白的回答,但是又想到了燕卿,能让少年如此在意的人这样洁身自好似乎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了。
    “一辈子都没有人常伴身侧,不会觉得孤独吗?”
    花夏喃喃的将自己心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发觉,立刻捂住了嘴,但是依旧无济于事,对于公子旌余来说,哪怕是一片落叶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离得这样近的话语。
    男人没有说话,抬眸直直的注视着花夏,墨玉一般的眸子深邃,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加衬的他的清冷气息。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从将花夏给带回暗花坊的那天便知道,少女身上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他已经觉察到了的快要碰触到真相的时候,并没有选择更加深入的探究。
    因为,即使知晓了,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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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卿在皇城的大门守着,做着的工作看起来是只是检查进出皇宫的车马和里面的人,保证着进入其中的人是安全的,没有混进什么可疑的人物。
    在不知情的人们看起来,少年的职务的确过于轻松,除了早上起得很早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就连之前的陆白也这么觉得。
    但是,白日的职务只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
    他垂眸。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眸暗沉。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轿辇映入了燕卿的视野之中。
    少年记得,这是宁安王的轿辇。
    他看着男人从里面走了下来,脸上却没有平日那般笑眯眯的样子,暗沉阴郁的有些骇人。原本俊美如斯的五官,都被这样冷冽的气息给压盖住了个完全。
    “宁安王。”
    燕卿走过去像往常见到皇亲贵族一样微微拱手行礼着,背脊很直,像是雪松一般。
    “燕大人无须多礼,本王今日也没什么时间和你寒暄,稍微有事情要去找找皇上。”
    他在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更沉,燕卿没有说话微微颔首便退到了一边,继续在宫门处站着。
    魏暮眼眸带着嘲讽,看着少年薄唇微掀。
    “白日这般耗神守着城门,晚上做完事情回去后,可要稍微注意休息啊,燕大人。”
    燕卿愣了一下,抿着唇没有说话,指腹不自觉的摩挲着剑柄,剑的微凉温度让他冷静清醒了一些。
    魏暮知晓,以少年的性子根本不会回话,他抿没了唇角的弧度,眼眸里像是化不开的墨一般。
    男人走进城门的时候在和燕卿擦肩而过的瞬间停住了脚步,他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视线看着前方,没有落在他身上分毫。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有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的觉悟。”
    燕卿的身子一僵,摸到剑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剑柄,俊朗的面容鲜少的露出了一丝阴霾的情绪。
    魏暮放下手,不慌不忙的朝着城门内里面走着,他着着一身暗色的衣衫,在此时本就偏向黄昏的时刻,看起来渐渐的朝着黑夜的阴沉之间融入,没有一丝的生气。
    第一次,魏暮有些后悔了。
    如果当时,那个位子他并没有因为嫌麻烦而拒绝了的话……
    是不是可以护她一生无忧。
    第四十一章
    燕卿从来没有对陆白说过的事情, 在今日被宁安王直接的, 近乎残忍的说破了。
    “燕大人……”
    一旁的下属感觉到了少年的失神,他不由得压低声音提醒道。
    夜晚是一天之中最为沉寂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变得格外的清晰,连同微风拂动着叶子的细微声响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燕卿着着黑色的衣衫, 和这片夜色近乎融合在了一起。他垂眸, 缓慢的推开了手中的剑鞘,一把雪剑就着清冷的月的辉泽反射着的寒光将他的眉眼给映照着,透着和白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冷冽。
    宛如夜尽天明之前,斩断一切的修罗。
    他的身后是暗卫里的精锐, 极好的掩藏在各处。燕卿站在屋檐之上, 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静静地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没有多久,里面的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出来散步了。
    如果此时有朝廷的官员在的话,便立刻会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是前些日子被弹劾贪污行贿的常林, 虽然证据不足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晓这些和他脱不了干系。
    有好多证据都已经被他销毁了, 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有恃无恐, 再加上他是当今圣上的舅舅。虽不是亲的, 只是按照辈分来说是该如此,因此周围的人对他也有所忌惮。
    “燕大人, 属下……”
    “不用了,我来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对于少年来说第二次第三次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慢慢的将剩下的还留在剑鞘里面的剑身给褪去完全, 然后从上面跃下, 快的连残影似乎的都无法捕捉到。
    悄无声息的靠近,一把长剑直接没入了男人的身体,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了。
    燕卿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了之后,才不慌不忙的将剑给拔出来,原本光洁的剑身此时已经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他的面颊上也是,由着这拔剑的瞬间溅落在了上面,滚烫的,在下一秒却骤然冰冷。
    下属从隐匿的树的后面走出来,然后恭敬的递上了一条干净的白绸布。
    少年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也染上了些许血迹,他把剑递给了旁边的下属,然后接过白绸布擦拭着手背上的殷红,但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再加上这一点的面积很小,所以已经干涸了,擦不干净。
    身旁的侍从知道,燕卿每一次执行了任务之后都会极为认真的将手中的血迹擦拭干净,就好像将它擦干净了就什么也没有发生了一样。
    而这一次他因为失神了一下,没有立刻拿着白绸布擦拭所以干涸了,不能够一下子就弄干净。
    “大人,我去给你浸湿一下,这样好擦拭些。”
    燕卿没有理会,只是固执的越来越大力的擦拭着那一块,原本完好的地方也擦出了红色的痕迹。
    “大人……”
    “有些东西,是擦不干净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背,除了有些红之外所有的痕迹没有任何的东西沾染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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