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高二受了那么多苦, 现在好了, 终于苦尽甘来, 我这心也放下来了……”
看着倪溪这么关心高二,林冲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沉声道:“我记得高二今年也有十七八了吧?”
“好像是的……他刚来府中时说他十五岁奴都不敢相信,瘦小的跟十二三岁的孩子似得。”倪溪没有发现林冲的异样,感叹道。
十七八岁已经算是成年了,不是孩子了。
林冲不太喜欢自己的娘子如此关心一个外人,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多提。
然而那双大手却又开始默不作声的在倪溪身上游走,点火……
倪溪只觉得身上痒痒麻麻的,像是有无数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
“官人……”她嗔道。
自己正在说话呢!
林冲的眼眸却深深看向她,倪溪在里面看到了某种渴望……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很快忘了之前的话题又投身于一场新的情潮当中……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
林冲每日当值下来后,都会去与鲁智深相约吃酒,到了夜里再回来,倪溪又不爱出门,每日便待在家中。
这日,轮到林冲休沐,难得的没有去找鲁智深,而是呆在了家里。倪溪见林冲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不禁有些惊讶:“官人今日怎的不出去?”
“不出去了。”
林冲上前坐到倪溪身边,温和的说道:“这几年来,我平日不理家务,全苦了娘子你了,今日,便想着陪陪你。”
“说什么苦不苦的。”倪溪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一边抬头回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
林冲看着倪溪沉静温婉的面庞,低低笑了下。
看着她绣了一半的牡丹花,细细端详了会儿,赞叹道:“娘子这手艺越发精湛了。”
“不过是随便绣的罢了。”她没事便是绣绣花做做针线,也没别的什么好做的。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
谁知过了会儿,突然听得有人敲在门口叫道:“林教头在家吗?”
林冲出去看,只见一个面白无须,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前等候。
正是林冲的好友陆虞侯陆谦。
“陆兄怎么来了?”林冲惊讶。
陆谦笑着说道:“小弟有些时日未曾见过兄长了,因此特地来探望兄长。”
林冲想起以往,他与陆虞侯隔几日便要聚上一番,然而自己这段时日新认识了鲁智深,两人成日一起喝酒讨教棒法,竟然忘了陆虞侯。
他不禁有些惭愧,忙说道:“先进来坐会儿。”
两人一起进了厅堂,倪溪早就从里屋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陆虞侯这两年也来过家里几次,她见过。
虽然不喜欢陆虞侯这个人,但是不得不说,陆虞侯这个人实在会做人,见人先笑上几分,言谈举止有礼,让人生不起厌恶来。
林冲这两年与陆虞侯关系不错,倪溪不好阻挡,便随他去了,不过内心还是始终心存戒备的。
两人见过礼后,倪溪又吩咐锦儿去备茶过来,然后便到里屋去了。
从里屋可以听见厅堂林冲与陆虞侯两人的说话声音,讨论的都是一些公事之类的,倪溪听了几句便专心做针线活没有在意了。
过了会儿,林冲走进来说道:“娘子,陆虞侯让我去他家里吃酒。”
倪溪蹙眉道:“官人今日不是不出去吗?”
林冲的表情很无奈,解释道:“我与陆虞侯多日不见,他今日特来邀我过去喝酒,不好不去。”
倪溪心知林冲最念兄弟情义,没有再阻拦,嘱咐道:“官人切记早去早回。”
她送两人到门口,看着他们出门后又回到屋内继续手中的活。
林冲与陆虞侯走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听到又有人大门口敲门。
以为林冲有事又返回了,倪溪与锦儿一起打开门看时,却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夫人,”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只见高玉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长衫,面如白玉,手里拿着一把折纸扇子,颇有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潇洒气度。
刚才敲门的正是上次五岳楼里见过的那个随从,手里还提着许多礼品。
“你如何来了?”倪溪差点是以为自己眼花。
看到倪溪,高玉的眼睛亮了亮:“夫人往日对我有大恩,高二感激不尽,因此便来登门拜谢夫人。”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随从,“富安,还不快把我为夫人准备的礼品奉上。”
原来那个随从叫做富安,倪溪不知道为什么,看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看着富安双手递上的那些大包小包的礼品,倪溪斥道:“你这是做甚,我当日救你莫非就是贪图你这些礼品不成?”
高玉面带微笑,柔声道:“夫人自然不是这样的人,这些只是我的一些微薄心意,与夫人当年的恩情相比不足挂齿,还望夫人收下,我才能心安。”
倪溪又推辞了几句,但每句话都能被高二挡了回来,最后实在说不过,只好让锦儿收下了。
客到门前怎能不进门。见高玉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倪溪只好迎着他进了府内,富安则留在门口马车等待。
高玉也是个不生疏的,与三年前得他相比,开朗了许多,一进府内,就笑着和王叔锦儿两人寒暄起来。三人言笑晏晏,倪溪在旁边看着也不禁想起当初大家同处一府的时候,嘴角微笑。
高玉与他们说了一会儿,才随着倪溪到厅堂里去,锦儿站在一边伺候,毕竟高玉怎么说也是个男子,与她共处一室不太好。
“怎么不见林教头?”高玉站着看了看四周,问道。
倪溪便如实答了,“官人去他朋友家吃酒去了,刚去不久。”
听闻她的话,高玉勾了勾唇,嘴里却遗憾道:“可惜我不能亲自感谢林教头了。”
倪溪正侧过身为高玉沏茶,没有看到高玉的神情,随口接道:“你这孩子有心了,官人那边我必定会转告的。”
她沏好了茶,却不见高玉回话,去看时只看到高玉站在那儿不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坐下吧。”倪溪忙唤道。
高玉好似才回过神来,这才坐下了,他伸出手来去端那盏茶,也不知怎么的,手一抖,茶汤全部倾倒在了地上。
幸好,那茶汤没有倒在高玉的衣裳上,不然伤了人就不好了,倪溪连忙让锦儿去收拾。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高玉有些无措。
此刻的他,就像个孩子,带着几分委屈。
倪溪只当是意外,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一盏茶,这有什么。”
她又吩咐道:“锦儿,你去再沏一壶茶来。”茶水已经用完了,得去厨灶烧水才行,不过高玉也不算外人,倪溪一时之间没有顾及太多。
锦儿领命去了。
此刻,厅堂里就剩下了倪溪与高玉两人。
“夫人与林教头近日可好?”高玉突然开口。
“挺好的。”倪溪温声答道,她与林冲成亲三年,虽然老夫少妻,可夫妻恩爱,并没有什么矛盾,确实挺好的。
高玉的眼神暗了暗,感叹道:“夫人与教头夫妻恩爱,也不知多少人羡慕。”
倪溪看到他就是满脸的羡慕之情,不禁笑道:“莫要羡慕,你也到年纪了,该是时候找一个贤惠美貌的小娘子成亲了。”
高玉却摇头道:“我已经有心仪的小娘子了。”
听他这么说,倪溪好奇起来,“那小娘子如何?可是这东京城内的?”
只听高玉带着笑意答道:“她是这东京城内的,长得十分的美貌,又贤惠,对人又好,又善良……”
“这么好的小娘子?”倪溪惊叹,忙说道:“那你还不快些去把她娶回家中,可别被人抢了去。”
“已经被人抢了去了……”高玉的声音极低极低。
“你说什么?”倪溪没有听清楚。
高玉饱含深意的看了倪溪一眼,“她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
原来高玉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得的,就像原著中高衙内,强抢□□,害的林冲夫妻悲剧。
想到自己刚才还劝高玉去追求那小娘子,倪溪连忙改口劝道:“这世上小娘子众多,她既然已经成亲,只能说明你们有缘无分,不可强求,还是忘了她吧……”
“夫人,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不想听到倪溪说的这些,高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他沉声说道:“我心仪的那个人,就是你!”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倪溪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然而再去看时,正对上高玉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她的幻觉,是真的。
“你……为何……”倪溪艰难的开口。她一直把高玉当做弟弟,从来没又想过高玉会对她产生这种想法,甚至觉得匪夷所思。
高玉神情恍惚了下,“我当初在家爹娘对我一直打骂,后来爹娘养活不起便抛弃了我,那个冬天,我真的以为我会死掉……”
“直到遇见了夫人你,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说起倪溪,高玉的表情柔和下来,“是夫人你,让我活了过来,让我明白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意着我,温暖着我。”
“从那时候起,夫人就在我的心里了,三年来一直刻骨铭心。”
多少个午夜梦回,梦见倪溪对他笑语嫣然,然后梦醒,心底冰凉一片。
他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取一下。
只为了,那份舍不得的温暖。
倪溪听了他说的这番话,内心酸楚,高玉当初的凄惨模样,她是见过的,如果不是她救了高玉,高玉真的会死在那个冬天。
这样看来,高玉对她产生感情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