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少年翻找着就要到她这边来了,这屋子里又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的,倪溪索性先下手为强,趁少年不注意偷偷溜到他的身后,一个手刀下去狠狠的劈向少年的腰腹,那少年措不及防被倪溪制服死死抵在了墙面上。
至于为什么倪溪的手刀是劈向少年的腰腹处还不是脖颈,主要是她比人家矮半个头,实在是做不到。
“谁?”少年惊怒,嘶哑着声音开口,有点像公鸭嗓子。
倪溪将人按的紧紧的,让少年无法转过头来看清她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她刻意压低声音逼问道。
“我……”少年没想到制服他的居然是个女性,而且听声音年龄与他差不多,实在让他惊讶不已。
他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是谁与你无关。”
倪溪眯了眯眼,冷声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找一件东西?”
少年不语。
倪溪继续慢悠悠的说道:“而且,那件东西是不是关于张大户贩卖私盐的证据?”
“你怎么知道?”
少年神色动容,下意识追问,下一秒那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懊恼。
他怎么问出这么个傻问题,背后之人很明显来的比他早,在他没进书房之前就来了,而且知道的这么清楚,说不定……
“东西在你的手上?”他连忙问道。
倪溪挑了挑眉,算是默认了。
其实她刚才只是试探少年,并不是十分确定少年要找的东西和她一样。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但是需要趁夜色偷偷潜入张大户府里,这个人最起码和张大户不会是朋友,不是朋友就好办了。
更何况此时,两人还有同样的目的。
少年见身后久久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着急,“你能把东西给我吗?我很需要这件东西。”
“你得先告诉我要拿它做什么?”倪溪问少年。
“我要听的是真话。”说话的同时她胳膊又用了些力,少年在这重压之下“嘶”的一声轻呼。
“轻点轻点。”他在心里嘀咕,怎么一个女孩小小年纪会有这么大力气啊。
不过在倪溪的强压之下,他选择说出了实话。
“当然是整垮那张胖子了。”
“仗着贩卖私盐赚了不少钱,然后打压清河县其他的店铺生意,我们这些人都快被他逼到绝路了……”
“啊。”少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暴露了身份,连忙住了口,嘴巴闭的紧紧的。
倪溪轻笑一声,声音在黑暗里格外的轻易响亮。
少年好像受到了侮辱一般,瞪大了桃花眼,“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傻啊傻孩子。
倪溪收了笑容,好奇问道:“清河县知县与张大户两人蛇鼠一窝,就算有了证据也没用,你打算怎么做?”
倪溪本来的打算是想办法将证据偷偷交给青州知府,由知府处理,把他们一网打下。
就是不知道少年有没有比她更好的方法。
只听少年骄傲的冷哼一声,“我们自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倪溪问。
“凭什么告诉你?”少年那双桃花眼带着不屑的说道。
倪溪露出微笑:“除非你不想要我手上得证据。”
“……好吧,我说就是了。”
“我们得到消息,过半个月巡抚大人就要来了,我们打算交给他。”
“为什么不是青州知府呢?”倪溪疑问道。
“你傻啊。”
虽然少年无法转过头来,但是话语里鄙视的语气还是掩藏不住的。
“青州知府与清河县知县是一伙的好吗?都是童贯的属下。至于巡抚大人,他是蔡京蔡太师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原来这样。
倪溪还真不知道此事,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把手中的证据交给那青州知府,不然到时候事没做成自己反而惹了一身麻烦。
“好,我知道了。”
倪溪将怀里的信函掏了出来,放在桌面上,“东西在这,你看看”
反正东西给少年了,事情办没办成她都不吃亏。
当然,能办成最好。
说完,她松开了少年,趁少年去看桌上信函的时候,她飞快的挪到窗户边,打开窗子闪身离开。
这一套动作做的悄无声息,就连外面守卫得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至于留在书房里的少年,看完信函确定东西没错后,将信函小心的折叠整齐收好。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
事不宜迟,他也得赶紧走了。
刚迈出一步,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垫了下,少年躬身捡起,放到窗边去看,只见是一只米白色的香囊,上面精致的绣着两朵盛开的莲花,旁边还有几个小字。
少年凑近仔细看,发现绣着的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
“白玉莲。”
少年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白玉莲是吗?
敢这样对小爷我,记住你了!
第97章 金莲篇(6)
半个月后, 清河县知县及其党羽张大户因涉嫌贩卖私盐被朝廷下令抄家处斩,两人家属一律打入奴籍,一时间内只听见两家家人哀嚎一片。而官府从两人家中搜出来的财物,更是数目惊人, 那些金银财宝让旁人都看花了眼。
而侦破此案的巡抚于江, 被朝廷重重的嘉奖,官运亨通。
与此同时, 清河县又派来了新知县,这位知县廉政爱民,清河县内的乌烟瘴气总算得以清除,各个商户没有了张大户的压制生意也开始回笼。
”姐姐, 我们去哪里呢?“白玉莲与倪溪两人手中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站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那边,张大户的宅子两旁是守卫森严的士兵, 张大户被木枷枷住圆滚滚的身体此刻特别狼狈, 后面还有士兵在推他, “快点。”那张圆脸欲哭无泪, 估计张大户到死也不会知道,是谁拿了他的那些东西的。
不过,张大户倒是罪有应得。
倪溪收回了视线,不再去关注那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在抄家前, 她与白玉莲乔装大半溜出了张府, 顺便去张大户的私库拿了些财物, 都是些没有标记的,也不用担心以后被官府发现,两人装了满满两个包袱。
现在她们手中的财物大约有三百两银子,以后的生活不成问题。
至于去处,
倪溪沉吟了下,问:“玉莲,你想回家吗?”
白玉莲摇头,“姐姐,我的继母和阿爹不喜欢我,我回去后只怕他们还想卖掉我。我不想回去,想跟着姐姐你。”
“你确定?”
白玉莲态度坚定。“这个世上只有姐姐你对我最好,姐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倪溪心里暖暖的,她抱了抱白玉莲,“好,那以后你我就是亲姐妹。”
决定好以后,倪溪带着白玉莲回去了流水村。
进了家门,两人就见潘母正背对着她们在院子里给家养的鸡喂草吃,她的身影还是那么的单薄瘦弱,宽大的衣服显的空荡荡的吓人。
“阿娘。”倪溪眼一酸,先唤出声来。
潘母身影一顿,不可置信的回头。
“我儿,是我儿回来了吗?”
她含泪看着面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左边那个面容依稀是记忆中二丫的样子,再听到那句“阿娘。”,震撼不已。
倪溪握住潘母粗糙瘦小的手,握的紧紧的,“阿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潘母呜呜的哭出声来,声音嘶哑愧疚:“二丫,这些年都娘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倪溪抚了抚潘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脊背,安慰道:“阿娘不用愧疚,我没有吃苦,这几年过得挺好的。”
“倒是阿娘你,怎么还这么瘦,我不是托人给你与哥哥捎来银钱了吗?莫非没收到?”
记得潘母与兄长潘玉生会在以后因为贫穷和愧疚病死,因此早在刚去张府一年后,她就将省吃俭用存来的银两托了个府里比较相信的小厮给帮忙送到潘母那里去,希望潘母与兄长两人能过好日子,等待她回去。
一连送三年,按理说那些银钱应该后潘母与兄长这几年的生活了,怎么潘母的身体状况现在看起来是那么让人忧心呢?
“收到了。”
潘母转哭为笑,目光带着慈爱:“那些都是我儿的辛苦钱,阿娘不想乱花,除了给你兄长买一些书籍,其余的都给你存着的,就等以后存够了给我儿赎身。”
“阿娘,”倪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的那些银钱的目的是想让潘母与兄长两人健健康康的活下来,至于她自己她会想办法的,可现在……
“哥哥呢?怎么不见哥哥?”
希望兄长的身体会好些。
潘母见女儿突然变了脸色,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害怕,忐忑说道:“玉生他,他这些天病了,在床上养病。”
倪溪叹了口气,果然。
她快步走进兄长房间内,潘母与白玉莲紧跟其后。
只见昏暗的房间内,潘玉生裹着条破烂被子躺在床上,与倪溪有些相似的面容上带着枯黄之色,旁边一个旧碗里放着一些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