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将手指头凑到鼻子那里去感触喷出的微弱气流,真以为这个人已经归西了。
“怎么办,耶罗医师不在。”杨昭七着急道。
崔莲廷已经将养身阁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没看到耶罗的身影。
“我再到外面转转,找他回来!”崔莲廷急匆匆往外跑去。
杨昭七坐在床头边,抓着余子婴的手,他的手掌冰凉似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她再摸了摸他的脸,脸蛋的温度倒算是正常。
“我的天,手怎么会这么冰!”她惊叹,赶紧给他捂手、搓手,对着他的掌心呵气。
“呼……呼……”她呵一下,搓一下。
忽的,她顿住,因为她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余子婴的衣袖翻了起来,她看到他的手腕上有黑色的条状东西,她忙抓住他的手腕,仔细观察那里的情况。
她看到那黑色的物体在余子婴的手腕游走!有时他的皮肤还会突然隆起一快,就像黑色虫子在撞击皮肤这堵墙壁。
再转眼,那黑色的物体不见了,仿佛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来了!耶罗医师来了!”崔莲廷大喊。
杨昭七起身,耶罗正好从外面匆匆赶来。
耶罗是在山上摘草药的时候听到下面传来喊话声,于是往山下走,便遇到了正在跑上山的崔莲廷。
他站在山腰上面色惶惶道:“耶罗医师,总算找到你了!子婴他跑练晕倒,气息微弱,还望速速回去查看情况啊!”
耶罗一听,忙放出荷叶,载着崔莲廷打道回府。
耶罗端坐在余子婴的身边,探着他的脉象。
“脉象极其虚弱,但是内里气流四撞,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脉象!”耶罗语气严峻,眉头紧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杨昭七一直盯着手腕,等待再看到先前奇怪的那一幕,可是后来都没有出现了。
“不是正常人的脉象……他之前的跑练都没有出事啊!”崔莲廷说道。
“最近子婴有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耶罗问道。
崔莲廷想了想,说:“没有啊,一切正常。”
“小七,你呢?”
她还盯着他的手腕看着,听到有人说话才讷讷回神:“嗯?呃……奇怪的地方……”她想了想,刚才那个手腕怪像算吗。
她突然想起来,余子婴曾经说过的话——“为了活着”。今天的晕倒,莫非和他的隐疾有关?他似乎不愿意将他的事情说出来,她不便说出他的事,只好道:“没有,他今天还问我若有不舒服的地方要马上跟他说。”
“我先给他做个穴位针法,刺激他的血脉,他现在浑身发冷,继续这样下去会消耗他的身体。”耶罗拿出他的看家法宝,一排排细密的银针亮了出来。
他欲要脱下余子婴的上衣,将肌肤暴露出来好扎针,哪知,余子婴突然就睁开了眼,瞳孔如乌木般漆黑,没有焦距,右手猛然抓住了耶罗的手,不让耶罗触碰他的衣领,那力道不小,崔莲廷和杨昭七都听到了耶罗骨头“喀拉喀拉“响的声。
耶罗忙缩回手,惊诧看着此景。
余子婴双目瞪大盯住他们,那骇人又没有焦距的眼神终于渐渐隐去,他垂下了头,不敢看人,只是依旧紧紧揪住自己的领子,仿佛士兵在抵御敌方军队的入侵。
杨昭七率先问道:“子婴,你……你醒了!”
耶罗医师愣住,他没想到余子婴都那样子了还会突然醒来,然后眼神还如此骇人。
“子婴……你感觉怎么样?”耶罗问。
“我……我没事。”垂下的脸神色凝重。
“你的身体很虚弱,我帮你做一下针灸,刺激穴位。”虽然人已经醒了,但耶罗还是建议道。
“不……不用了,我没事,我很好。”余子婴虽然这么说,但是气若游丝。
崔莲廷无语道:“子婴,你就听耶罗医师的啊!你是不知道你晕倒时多吓人,好像断气了一样啊。”
余子婴瞟了他一眼,面色不善,语气微冲:“我说了不用!”
崔莲廷愣住,他完全是一片好意啊,这余子婴怎么回事?帮他反而还被他说了?
崔莲廷闷哼:“随便你。”
耶罗见余子婴如此固执,执意不肯,也不好给他做针灸,就道:“我开几服药给你,每天早晚各一次,有利于气血的恢复。”
余子婴嗯了一声,翻身从床上下地,穿上了鞋子。
崔莲廷不爽道:“耶罗医师好心帮你,你就这态度?余子婴,你怎么回事!”
杨昭七拉住他,劝慰:“好了,别说了,子婴有自己的打算,就别逼他了。”
“什么逼他啊!是他晕倒了啊!我们想办法帮他有错吗?他还这态度,真是莫名其妙。”崔莲廷完全不能理解,那张白皙的脸此刻微微发红。
余子婴一直不说话,只是穿鞋子,整理衣裳,然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崔莲廷看到他态度如此强硬,窝火得七孔生烟。
耶罗倒没说什么,默默地去抓药。
杨昭七喊道:“子婴!你这么快走去哪里,药都没抓好呢!”
余子婴已经走到了门口,走着走着,他忽然弯下腰,左手捂住右手的手腕,背脊不断发抖,牙齿紧咬下唇。
她追出去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想伸手去扶他,被他躲开了,他低吼:“别碰我!”
她的手停在半空,没有继续触碰。
崔莲廷在后面看到两人,嗔笑:“小七你别管他了,他厉害着呢!管他干……”
“你闭嘴行不行!”她烦闷道。
崔莲廷语噎,大少爷脾气瞬间像火焰噌噌冒起,他点点头:“好、好,我闭嘴,我慌慌张张将他背上养身阁,满山跑去找耶罗医师,好心让他接受针灸结果落了个闭嘴!行!”他气呼呼地甩袖子跨出了养身阁的门槛,经过余子婴时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撞到他的肩膀。
余子婴明显不受力的踉跄了一下,杨昭七忙跑上去扶住他。
余子婴依旧固执地推开她,头埋得很低,看不出他的情绪,默默跨出门槛。
她看着他的背影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