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赛场不小,足够参赛人员纵马奔驰,大显身手。
于赛场正中,一座高约六尺的木架直直立着,而引人注目的是,几个梨子被丝线牵引着,悬挂在木架之上。
黎夕妤细细地数着,一共六个梨子,不多也不少,整齐地排列着。
待她将赛场打量完毕后,又开始打量赛场外围。
但见前方不远处摆放着几排矮几与金黄色的坐垫,矮几之上置有酒水点心,那定是为身份尊贵的人准备的。
而在矮几的另一面,一鼎铜钟赫然而立,足有半人之高,颇为肃穆。却唯独其上雕刻着的镂空图案,有些不合常理。
“少爷,你们来了。”
黎夕妤仍在打量着,闻人贞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拉回了她的目光。
见这兄妹二人面色平淡,一切无虞,黎夕妤便也轻轻松了口气。
突然,闻人贞自袖中摸出一个瓷瓶,自其内倒出一颗药丸,轻声道,“少爷,快将解药吃了。”
“不必了。”司空堇宥冷冷地回着,“我并未饮下那杯酒。”
闻人贞有些诧异,转而望向黎夕妤,神色复杂,满是探寻的意味。
黎夕妤不由得轻叹,“闻人公子,那杯酒……进了我的肚中。”
“那你快将这解药服下!”闻人贞说着,便将那药丸递向了黎夕妤。
黎夕妤正欲伸手去接,却突有一只手臂探来,竟生生打掉了闻人贞手中的药丸!
药丸滚落在地,很快便湮没在人群之中,不知去向。
黎夕妤蹙眉,有些不悦,她转而望着身侧的司空堇宥,“你做什么?”
却见他眉眼冰寒,冷冷道,“不过是麻沸散而已,要不了你的命!既然你如此不听话,那便独自受着!”
他说罢,抬脚便向前方走去,一身冷戾。
“我……”黎夕妤又气又恼,愤愤然地跺脚,竟发觉双腿开始酥麻,全身的力气正逐渐流失。
这个人,这个司空堇宥,真是太过分了!
既然早就有所准备,为何偏偏不告诉她?
倘若她一早便知晓闻人贞事先备了解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以身犯险的!
她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他能够顺利完成比赛!
可是这个人,不领情便罢,竟还要如此对待她!
实在是太过分了!
黎夕妤越想越气,可心口很快有痛感传来,令她不得不强行将怒火压下。
“夕公子,你可别动怒。”闻人贞一手搭放在她的肩头,一边道,“少爷他也是不愿你受伤。我这里还有解药,你快快服下吧。”
即便再愤怒,黎夕妤也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连忙将解药服下,而后在闻人贞的搀扶下,向前方的人群走去。
此时场内已聚集了不少人,而像他们这等身份低微的人,自是没有席位的,便只能站在那一排排的矮几之后。
到得司空堇宥身旁时,黎夕妤刻意躲开了,与闻人贞并排而立。
她放眼望去,一眼便瞧见了前方,两道熟悉的身影。
黎铮与黎未昕!
黎铮身为朝廷大理寺卿,乃是三品官员,自然是有席位的。至于黎未昕为何会出现,想必也是因为季杉的缘故。
而黎未昕即便是坐着,也忍不住四下里张望,片刻后她不知瞧见了什么,眸光一亮,大喜。
黎夕妤便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瞧见了那张早已刻入骨髓的面容。
季杉随同父亲,与黎铮相邻而坐,而在他身侧,则是先前救了黎夕妤一命的季寻。
自季杉到场后,黎未昕的目光便再未离开过他,二人于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好不畅快。
见此情形,黎夕妤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交缠着,眼底有寒芒闪过。
这两个人,还真对狗男女啊!
一个伤害她,一个背叛她,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疤痕!
此仇若不是报,她即便是死,也绝不能瞑目!
就在黎夕妤愤恨至极时,人群陡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转身向后望去,就连席位上的诸位官员,也纷纷起身。
黎夕妤压下了心底的愤恨,遂转眸望去,但见几人结伴而来,各个衣着华贵,有说有笑,却又似乎暗藏锋芒。
而在这群人之间,一道靓丽的身形格外显眼,那是穷奇国最尊贵的郡主,厉绮迎。
看来,这些人,应当就是皇室子孙了。
那走在最前方的男子,几近而立之龄,身着明黄色的锦袍,应是太子厉臻无疑。
“恭迎太子……恭迎诸位皇子王侯……”人群齐齐出声,拱手揖礼。
黎夕妤便随着众人一同拱手,却并未出声。
他们一路前行,走至最前排的席位落座,黎夕妤在这些人之中,又认出了一人。
那人身着白袍,坐在最末,一身高雅的气息倒与其他几人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那人蓦然回首,竟直直撞上了黎夕妤的目光!
甚至……还冲她一笑!
那是九皇子……厉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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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挑衅
好在九皇子很快回眸,无人发现这异样。
随着一众皇子王侯的落座,所有人都缄默不言,等待着太子的令下。
只见太子大掌一挥,便有一内监迅速跑到他的身边,听他一番吩咐后,内监便清了清嗓子,扯着又尖又细的声音,扬声高唱着,“大家期盼已久的骑射大赛,将于辰时二刻准时开始。眼下,便由咱家向诸位介绍今日的比赛规则!”
他说着,转而向赛场走去,站定在那座木架边,继续道,“今日的比赛,将采取计分制,每位参赛人员皆有五局射箭机会,五局分值累积,最终分数最高者,便是此次比赛的魁首!”
内监扬了扬拂尘,抬起兰花指指着木架上悬挂着的梨子,又道,“每一局的比赛,大家可有两种选择。第一种:便是一弓一箭,要求是这一箭必须要一次性穿过这六个梨子,且不能令梨子碎落在地。如此,便可记一分!”
“至于第二种,”内监又转了转兰花指,嗓音越发的尖细了,“这第二种,便是一弓六箭,每一箭都要射中一个梨子,且要保证梨子不会碎落在地。如此,记六分!”
内监话音一落,便闻周遭一片哗然。
这两种形势的比赛规则,一种墨守成规,无甚挑战难度,分值也少得可怜。而另一种,一弓六箭,每一箭都要射准,这于大多数人而言,本就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可那高分值的诱惑力,却是无比强大的。
倘若一场中的五局机会,全以第一种方式射准了,也不过仅有五分而已。
可若是以二种方式,哪怕只射准一次,便都有了六分!
如此这般的比赛规则,令人唏嘘的同时,也不由令人佩服。
不愧是皇家为争夺兵力而举办的比赛,其刁钻程度,太考验一个人的骑射水平!
随后,内监自袖中摸出一册竹简,将之摊开在掌心,又道,“接下来咱家所读到的顺序,便是诸位参赛人员的出场顺序,请各位牢记于心……”
冗长的名单宣读了许久,黎夕妤认认真真地听着,却没想司空堇宥竟被排在了最后一个出场!
而在他前一位出场的人,正是季寻!
她不知太子为何要如此安排,却知这其中,定有古怪!
黎夕妤不由转眸,隔着闻人贞,看向司空堇宥。
只见他一派如常,眼底凝聚着孤傲,冷冷地望向赛场。
他似是对于这诸多的安排,半点也不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