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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声响炸开,她停在原地有些懵,推餐车的服务生倒是镇定,快速去旁边拿来了扫帚,一面清扫一面轻声安慰她:“没关系,不要紧,您有没有伤到手?”
    姜可望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傻了眼:“姜星海?”
    “姐。”姜星海也才认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露出新奇的笑容。
    十几个盘子摔碎的动静不小,四面八方的几个服务生都围过来帮忙,他便又对她恢复了公式化的和气:“小姐,这边没事的,不需要赔偿,您先回去用餐吧。”
    “外面怎么了?”包间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周思凡问了一声。
    姜可望坐下:“我打碎了几个盘子。”她还沉浸在刚才遇到姜星海的错愕里,神情不太自在,让人以为她是因为打碎了盘子而心慌。
    “噢……”周思凡听着笑起来,裴郁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些。
    “没关系,我让王特助跟他们结账的时候算一下就好。”
    饭毕,周思凡独自乘车回酒店,把姜可望留给了裴郁。
    兴许周导来北京做专访,带上她就是做个顺水人情,再顺带着,给她放放假。她这段时间,实在是比较拼,他也担心她熬夜熬出点毛病来。
    “我下午有会,你先回家,等我回来。”裴郁走到车前,发现司机不在,他自己拿了钥匙,打开车门。
    姜可望坐上去,他开了驾驶舱的车窗,手伸进里面,点了引擎,把冷气打开,然后给司机打了电话。
    “裴先生,实在对不住,不知道吃了什么闹了肚子,您等等我。”那边声音不太对,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的样子。
    裴郁皱皱眉头,他倒不是个压榨员工的老板:“要去医院吗?不用勉强。”
    他在电话里安置了那司机,翻到王特助的号码,准备按下的时候,姜可望看看方向盘下插着的车钥匙,说了句:“我带了驾照的。”
    “什么?”裴郁回头。
    “我也可以开车。”她从窗子里探出脑袋,她在想,会不会因为那场交通事故,这辈子他都不再给她开车的机会了。说完,她还补了一句,“你不是还要去开会吗?”
    裴郁摸摸她的头发:“你休息一会儿,我让王特助打车过来就行。”
    从前倒是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司机临时不能开车。她要来顶上,总是会被他拒绝:“还是算了。”
    “你不让我开,那你自己开。”有一次,姜可望还锲而不舍。
    裴郁说:“我开不了。”
    “哦。”那时姜可望就想,他这样的人,不会开车,实在是损失了很多乐趣。他买了那些豪车,都不能亲自开一开,不觉得是种遗憾吗?
    王特助的电话刚接通,那边说了声:“裴先生?”
    裴郁一时没回答,因为,他忽然听到车轮碾过车道的声音。
    他转过身,不知什么时候,姜可望从后座钻到了前面去,握住了方向盘。
    “可望!”裴郁抓住窗框,她在他严峻的目光下停了车。
    “上来裴郁,”她却丝毫没被他威慑住,面无惧色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快点。”
    第29章 无期
    两个人对视的时间不长,在姜可望看来,倒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紧紧握着方向盘,裴郁沉默地盯着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他从车前绕过去,走到副驾驶,开门坐上来。
    “安全带系好。”裴郁拉下自己那侧的安全带,也提醒了她。
    她这才发现,她不是没有紧张,连安全带都忘了扣,也是三年没坐过这个位置了,这感觉太陌生。她匆匆系上,一踩油门驶出去。
    那么久不开车,好些地方都是生疏的,姜可望花了些时间重新熟悉,出停车场过闸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趁着收费员找零,她去够后座的包,那包放得太远,她手伸得费力,一只长长的手臂忽然越过了她,把她的包拿了过来。
    “谢谢。”姜可望对裴郁说。
    她把包里的墨镜拿出来卡在脸上,室外的太阳很大,她的视线一下子成了柔和的阴天。
    姜可望顺利把车开到了裴氏大楼下,没违章,没碰擦。
    “到了。”她把车停在大厦的台阶前,见裴郁迟迟没有动,便出声告诉他。
    裴郁如梦初醒似的:“哦。”她猜想他也许是在生气,她以前没有试过像今天这样,如此直接地违抗他的意思。
    “你的车我开回家了。”姜可望深深吸了一口气,“晚上我再开过来接你。”
    裴郁望着她,脸上有一种新生儿对于世界的困惑。半晌后,他有了动作,朝她伸来一只手,把她的墨镜推上了头顶,她面前的世界便亮了。
    她眨着眼睛,听到他说:“路上小心一点。”
    这句话说完,她的心也放了下来,对着他笑了一下:“好。”
    他下了车,站在车的后视镜里,直到开出好远,她视野里还有他的影子。
    姜可望回了吃午饭的会所。
    她凭着印象上了楼,一路上,遇到的服务生纷纷向她鞠躬问好:“姜小姐。”
    她左顾右盼着,没见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便说:“我丢了东西,回来找找。”
    “您丢了什么?我带您去吧。”领班热情地走在前面,指引她走回先前吃饭的那个包间。
    她当然什么也没丢,无从找起,随意看了一圈后,只能说:“可能是我记错了,丢在了别的地方了吧。”
    “没关系,那我送您下去。”对方礼数过于周到,坚持送她进了电梯,挥手道,“慢走,姜小姐。”
    电梯门关上,她盯着闪烁的数字,有点后悔,也许以前应该留姜星海的联系方式。她这一趟,恐怕是白跑,怎么上来的,还是怎么被人送下去。
    电梯到了底层,“叮”的一声,面前气喘吁吁的男孩,倒让她小小地意外了一下:“姐,你在找我吗?”
    姜可望带着弟弟坐进了车里,想了半天,也只是拿了瓶水让他喝。终于找到了他人,反而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姜星海能猜出她想问什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告诉她:“我在这里打工。”
    “你打工?”姜可望第一反应是,“你多大了?”
    “我十八岁了呀,”姜星海笑得眼睛弯弯,“正好高考完了,在放暑假。”
    他说起这些,让姜可望感到很陌生,因为她向来对姜建国那一家子不管不问,姜星海在她这里更是一片空白,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原来他今年高考了,不知道考上了什么学校,就要迈进象牙塔,姜建国偏在这时出了事,想想也是造化弄人。
    “爸爸欠了很多钱,我让妈妈把能卖的都卖了,还了一部分,还差一些。”姜星海跟她说着她都了解过的事,然后道,“我打工慢慢还。”
    他口气倒是不小,姜可望是懂得这里面的艰难的:“你在这里打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挣不了多少,不过,利息总是还得起的,姐你别担心,路总有一条可以走下去。对了,要去看看爸爸吗?”
    姜星海有双明亮的眸子,无论在什么时候,看上去都真挚极了。他从小过着优渥的生活,几乎没经历过挫折,顺风顺水地长大,姜可望以为出了这种事,他起码会不知所措,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乐观。
    “我就不去了。”姜可望摇摇头,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父亲。
    “没关系,想去的时候再去吧,爸爸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就是不太记得事。”姜星海好脾气地对她笑,“姐姐,你在拍周思凡的电影吗?”
    “嗯。”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他的电影了,你真了不起。”他一脸向往,“姐姐,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这么好看,应该去当明星的。”
    她总是不说话,他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趴在仪表盘上看她的脸:“你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每次见面你总是不笑,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呢。”
    姜可望下意识地抬起手,也下意识地停在半空中。
    血脉相连是件很奇妙的事,姜星海会意地低下头来,她试探性地把手放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一下,两下。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微微扎着手心。
    从姜星海那里离开,她没回家。
    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打转,还是直接去了裴氏,等裴郁下班。
    这个地方来的很少,裴郁没有那种把女人带进办公室的习惯,她出道做了艺人后,来的次数就更是没有几回。姜可望走错几条道,才找到他的专用电梯间,看见门边的指纹锁,才想起来,每次他带她上去都是按了指纹的。
    姜可望把自己的手指头戳上去,屏幕上画了个叉,发出“嘣嘣嘣”的拒绝声。她失笑,还是回车里等他,刚转了身,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王特助。
    “裴太太,您要上来吗?我这就给您开门。”电话一接通,王特助就跟她说。
    她左看右看,才注意到,那指纹锁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孔。
    明明也没做什么坏事,却有种被捉了个现场的尴尬。
    “不用了,不用。”她连忙推辞。
    “没事,您快上来,门已经为您开了。”王特助说着,那电梯门在她面前徐徐打开,她走进去,正犹豫着按楼层,顶层的那枚按钮就自动点亮了。
    电梯把姜可望送到了楼上,她猜想着会是王特助等在门口,到时候让他把自己随便安排个坐的地方等裴郁就好。
    然而,门一开,来接她的竟是裴郁本人。
    “没回家吗?”他一问,她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便伸手过来,揽她出去,走廊上静悄悄的,他们一起走着走着,她问:“打扰你工作了吧?”
    “没有。”裴郁道,带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坐。她抬起头时,见到他脸上挂着笑意。他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她倒水。
    “就是有点吃惊。”他眉眼垂着,眼神很柔软。
    没想到她会来。
    “吃惊?”姜可望不懂,琢磨了一会儿,她果然还是打扰了他吧?
    她这样一想,王特助正好在门外敲了敲:“裴先生。”
    裴郁往外看看。
    “在这里等我好吗?”他把杯子递给她,俯身搓了搓她后脑勺的头发,“我去把会开完。”
    “那快去忙吧。”姜可望接过杯子,说话时还带着点抱歉,刚说完,她的脑袋就被托上去,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裴郁面色平静地出了办公室。
    “裴先生,刚才罗总监做了新提案,有关于……”王特助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本正经地向他汇报工作。
    留下姜可望坐在那里,手指摩挲着刚才他亲过的地方,很烫,是他留下的温度。
    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缠绵悱恻的深吻,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让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啄,扰乱了思绪。
    她乱了半天,是桌上的电话响声打断了她。
    裴郁走时没带手机,她走过去一看,来电是他的司机,便替他接了电话。
    “裴先生,我已经好多了,您的车停在哪啦?我现在就去开过来。”
    “老孙,是我。”姜可望叫了他一声,他反应过来:“啊,裴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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