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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白月光、朱砂痣这种生物,自古以来都是让人感到最为难的一种人。
    当然,韩司恩并不怕失去皇帝的宠信,这本来就是一场极好的交易,他快活的活着,皇帝利用自己巩固他的名声和威望。
    现在这种关系突然有了无限可能,的确有些很让人心烦。他也不怕死,只是,他自己乐意去死,和被别人逼迫着去死,那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不过好在,他脸色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干枯消瘦,但因为受伤的缘故,自己还是很瘦弱,眉眼间皇贵妃的影子不多,或者说,瘦弱的韩司恩,是没有王瑛的风华绝代的。
    想到这里,韩司恩微垂下眼,现在皇帝的心思,并不完全在安琪这个代替品身上,目前形势还是好的,只是他需要抓紧时间和姬洛那边对接了。
    “发生愣呢?”红袖添香,皇帝正准备提笔沾墨写字,一眼看到难得走神的韩司恩,皇帝一乐,便问出声了。
    一旁停止研磨的安琪神色未变,但心底却暗暗心惊,从皇帝这般缓和的语气来看,韩司恩在皇帝心中当真与其他臣子的地位不一样。
    她如果想要短期内动摇韩司恩的地位,怕是不容易。整个皇宫里的人除了太后都以为皇帝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只有安琪自己知道,每次皇帝和她单独在一起时,从来都是威严着容颜,直直的看向她,一句话都不说。
    太后把她接入宫后,并没有直接告诉她为什么要让皇帝注意到自己,虽然她心底隐隐有些许猜测。在皇帝见她第一眼震惊的样子,安琪当时就确定了,皇帝这是把自己当做了别人。
    当她被皇帝直接带走时,她心底惊讶诧异,但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皇帝身边伺候的,除了元宝,其余人看到她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当时元宝看到她的脸时,眼睛里并不完全是惊讶,似乎有一丝惊恐。
    安琪甚至能感觉到,皇帝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并不是多么喜欢,皇帝看她的目光复杂又迷离,里面既有深情又有痛苦,有欢喜还有怨恨,还有少许的厌恶。
    透过一个相像的脸庞看别人的影子,是一件十分悲凉的事。只是安琪觉得自己更可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长得到底像谁,也不敢轻易打听。
    她甚至隐隐有预感,等哪天皇帝厌烦她了,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若是太后那边交代的事,自己完不成,死期也会很快就到的。
    事关自己的生死,安琪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她需要加重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不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遗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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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司恩把多余的心思收起,对皇帝的问话,干笑一声,尴尬的:“回皇上,最近很多大臣都在嘲笑微臣在您这里失宠了,微臣刚才见到你,一时想到这些,就有些心神不宁。”
    安琪因为韩司恩这直白的话,微微有些失神,她不由的看向皇帝。在她心底,皇帝是最高高在上的存在,就连太后提起皇帝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这些天她见过的人虽然不多,但就连宫内的红人大内总管元宝公公都不敢像韩司恩这样和皇帝说话,他就不怕皇帝治罪吗?
    只见正在写字的皇帝听了这话,手一抖,下笔歪了,一副好好的大字就这么毁了。皇帝把笔放置在笔架上,而后抬起头看向韩司恩,脸上带着十分的趣味:“你也会担心失不失宠?朕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说完这话,皇帝无奈的摇了下头,道:“说罢,这次进宫有什么烂摊子等着朕给你收拾?”
    韩司恩并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话,而是非常直白的看了皇帝身后站着的安琪,脸上的写着清清楚楚,有外人在,有些事不方便说。
    皇帝看了安琪一眼,脸色立刻就复杂起来了,他声音稍冷了一分:“你先下去吧。”
    安琪淡淡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皇帝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书房内,才缓缓收回目光。
    韩司恩没有给皇帝回味自己复杂心情的余地,开口道:“回皇上,微臣最近查这些黑衣刺客,发现了他们可能和江南的金矿案有关。”
    皇帝一听是这事,心神都集中了,他坐在御椅上,神色肃穆,道:“查清了?”
    韩司恩把手中的东西递上去,正色道:“这些刺客在京中开有赌坊,赌坊是银子金子最容易流通又不会让人发现的地方,微臣细细访问了前去那个赌坊赌过的人,有人的确在里面见过有人拿金子去赌。”
    说白了,这就是典型的利用赌博洗钱。进去的是私矿里的金子,出来的就是干干净净白花花的银子。
    皇帝皱眉,道:“还查到什么?”
    韩司恩道:“这金矿里的金子被人开采有一段日子,从江南被运往京城,要有一段时间,微臣查到金子之后立刻快马加鞭的奏报给朝廷了。如果金子在京城,在皇上的严厉追查下,是不会流通很快的,想必还有一部分没有流通出去。微臣打算顺着赌坊查,毕竟干净的银子也要有人接手。而且据微臣分析,接手银子的人官位肯定不低,而且以他的身份还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皇帝因韩司恩的话沉下了脸,心情十分不好,他说:“不管是谁,务必查清。”
    韩司恩应下,他看着皇帝阴沉的脸,随后把这个听起来比较严肃的话题岔开,想了下,他道:“宫中即将有喜事,微臣在这里恭贺皇上。”
    皇帝听了这话愣了下道:“喜事?什么喜事?”
    韩司恩道:“皇上生辰即将到了,这不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吗?”
    皇帝乐了,心里的烦闷消散了很多,他道:“韩司恩,你这张嘴本来开口是要人命的,没想到还这么会说话。”
    韩司恩干笑着不说话。
    皇帝心情愉快的让韩司恩出宫了,对于这个生辰,他本来没怎么在意,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了。
    而韩司恩在出宫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应该去亲自见姬洛一面了,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
    皇帝生辰来临之际,说不定还可以送给皇帝一份大礼。
    第89章
    韩司恩是个有拖延症的人, 他理智上虽然觉得应该要尽快找姬洛接触接触,赶快把这些烦心的事情处理干净,但实际上他只是那么想, 并没有直接立刻行动。
    他从皇宫回来后就窝在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整个人犯懒的厉害,每天穿的厚厚实实的缩在开着的窗户下面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呼吸着冷空气, 像是在呼吸什么美好的东西。
    只是, 不管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眠,都没人敢去给他添加衣衫就是了。幸好韩司恩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强壮,每当感到发寒时,就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韩司恩的贴身小厮安草看到这情况, 私下里还和云芝泛起了嘀咕, 说这人容易春困,他们家的世子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 犯困都选择在冬天。
    安草自打碧华出事后,整天都有些垂头丧气的。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他的日常行动, 但总是这么恍恍惚惚的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方兰院的其他婢女比往日更加安静做事了。
    偶尔避开韩司恩的玩闹都没有了。
    现在安草难得有恢复往日情绪进行贫嘴的时候,云芝便顺着他的话,随口道:“说不定世子心里有什么烦心事做不了决定呢。”
    安草对云芝这敷衍了事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无聊的想, 世子为人说的好听是清冷高傲, 说的难听点那就是没心没肺, 天性薄凉,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烦心事儿呢?
    听到这几个下人心里话的韩司恩,他吹着冷风,心想,安草想的对,自己天性薄凉,心都是用雪块做成的人,怎么会有烦心事呢?
    别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贫富都是在努力的活着,而他活着在世界上,只是在活着。这世上,也只有他把活在这个世界,当做是一个任务在完成。
    他在这个大周朝活了三世,这一次一睁开眼,他就在想,每次都重生在同一个朝代同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三次在这个朝代都是带着记忆而活,想来想去,他觉得也许是前两世,自己活的太过随意太过自我了。
    他只顾着给这身体的主人报仇,没有顾及过别人,明明这个世上有那么多未解开的事,自己都知道却冷眼旁观,最终还都是自杀而亡。
    所以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就让他在这个世界带着记忆陷入了轮回中。
    所以这辈子他早就做好了决定,遇到问题就伸手,碰到未知之谜就解开,把事实真相还给所有人,不管里面牵扯到了谁。
    最关键的是,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去自杀了,要潇潇洒洒轰轰烈烈的活到自然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用自己天生有的能力,为这个朝代解决了很多毒瘤,虽然被人忌惮着诅咒着,但他他活的很自在。
    而现在,他所要解决的事情,不是很大阴谋,但是里面却牵扯到了很多人。最关键的是牵扯到了白家,其实这些人的生死他无所谓。
    可是白家有个白书,是他的债主。救命之恩还没有还完,说不得自己就要狠狠插白家一刀了。
    白家出事,作为白俊亲生儿子的白书无论如何都避开不了的。
    韩司恩不怕别的,就怕救命之恩欠下的时间越长,自己越还不起,换成利息计算,下辈子一睁开眼,还是这个讨人嫌的世界。
    所以,这也是他缩在自己院子里的最大缘由了。不过韩司恩最后还是决定收起自己的懒散,尽快找姬洛,把事情处理完。
    不过让韩司恩郁闷的是,他难得主动联系姬洛一次,姬洛却没有见他,反而是神神秘秘的让府上的小厮给他带话,说是自己最近正在查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不便联络他人。
    带话的小厮心里吐槽的是,三皇子明明每天都憋在书房里,头发不束,衣服都起褶子也不换,这哪里是在忙什么重要的案子,明明是心情不好颓废到极点了。
    这小厮是个忠心的,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却半分不显,一脸主人不在家,你要不改日再来的懵懂和单纯。
    韩司恩对此只是嗤笑一声,心想,这世上像白书那样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脸上表现出什么的人,大概已经绝种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韩司恩也没为难这小厮,既然姬洛不愿意见他,那事情晚两天处理也就是了,所以便让安草赶着马车离开了。
    安草问是不是要直接回国公府,韩司恩对韩国公府不怎么感冒,便道:“四处转转。”
    这是他第一次提要求,安草很诧异,手上的活没有停下,拽着马在大街上四处蹦跶去了。
    在经过白文瀚的将军府时,安草想到了白书和白文瀚当初的救命之恩,心里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筋儿,欢喜的开口道:“世子爷,别人家大门前都是两个石狮子什么的,白大将军府门前却不一样,只有两个石墩子。”
    说完这类似调侃的话,安草猛然住嘴,干巴巴的咳嗽了两声。
    而马车里,韩司恩掀开帘子,看着将军府三个字,突然道了句停下,安草茫然的停下了马车。
    只见韩司恩从马车里走下来,慢慢的走到了将军府的门口站住了。安草跟在后面,有些心虚的想,这世子的爱好真奇怪,竟然喜欢看石墩子?
    韩司恩在这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白文瀚从里面走了出来。白文瀚看到韩司恩时吓了一跳,看到他身后没有抄家的禁卫军后,暗中松口气,然后打量了韩司恩一眼,道:“世子是来找白书的吗?”
    白文瀚这么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皇帝身边的美人,最近在宫里独领风骚,稳压后宫众多妃子一头,宫里隐隐有传闻传出,说是美人像极了当年皇帝最宠爱的皇贵妃。
    后宫里见过皇贵妃的宫女太监几乎都死了,新来的那些宫女太监都不知道王瑛当年的模样,这传言自然是从某个宫里的主人那里传出来的。
    太后和众多见过皇贵妃的人都保持了沉默,此时白文瀚猛然看到韩司恩,突然想到了白书的笔下韩司恩和当年他父亲画的皇贵妃。
    心想,这美人就算再像皇贵妃,能有白书眼中的韩司恩像吗?还好的是,众人眼中的韩司恩和美人一点边都不沾,更不用提像当年的皇贵妃了。
    韩司恩因白文瀚心中的想法而沉默了下,他道:“我是前来谢过他的那幅画的。”
    白文瀚哦了声,心中却不信,白书送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若果要谢,早就谢了,何须等到现在?韩司恩这是知道没人敢和他来往,知道白书审美异常,对他仰仗。所以想牢牢抓住白书这个朋友,现在这是明显的找借口联络感情来了。
    韩司恩对白文瀚心底噼里啪啦的声响聪耳不闻,他继续道:“白书的画技非常好,不知道是拜了哪位名师?”
    白文瀚笑眯眯的回道:“没有拜师,他从小就喜欢画画。白书没有在家,你要不要进府坐上一会儿等他回来?”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是一点迎客的姿势都没有。
    韩司恩则若有所思道:“原来是遗传。”
    喃喃自语了片刻,他看向白文瀚道:“白书既然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府了。”
    说罢这话,韩司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白文瀚为他的干脆利索愣了下,明显的没想到韩司恩真的只是前来道那么一声谢。
    只是在韩司恩离开后,白文瀚想到了韩司恩的问话,眉头微微皱了下。和韩司恩打交道不多,但他也知道,这人一向不随便开口说什么。
    他忽然提起了白书的画,是什么意思?真是古了怪了。
    韩司恩从将军府离开后,心情还算平和。他想,该提醒的他提醒了,如果白文瀚想不透,那白书的救命之恩,以后找机会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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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洛是在第二天亲自前来拜见韩司恩的,他来的时候,面色不显,心里有些尴尬。韩司恩倒是如常的接待了他。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姬洛也不想现在前来看韩司恩。只是昨天他前去靖国侯府本来是和他舅舅商量事情的,结果被王老夫人拉过去聊家常,王老夫人向他暗示性的提起了韩明珠。
    这让他非常尴尬,他对韩明珠一点想法都没有,或者说,他对成亲一点想法都没有,也不想耽误韩明珠,只是他这个外祖母并不同意他不成亲的想法。
    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前来见韩司恩,把话暗示下,姬洛也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于是垂下眼皮,道:“前些日子姬越和我抱怨,说是雍郡王妃最近在给他看人家,要把整个京城的闺秀都给看过来一边。”
    当时姬越和他吐槽时,他就觉得姬越和韩明珠挺般配的,当时还暗示性的提了一嘴,姬越也只是脸红了下就跑了,并没有特别反对的样子。
    雍郡王府看似乱,但后院其实牢牢的在雍郡王妃手里,那些妾室什么的没有一个敢越规的。雍郡王在名声虽然不好,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他那个表妹,如果如上辈子那样所嫁非人,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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