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变了先祖返魂,在晓年哪里讨了几次好处,也没能弥补刘煜心中的遗憾。
晓年坐在榻上,小家伙就在他身边玩耍,刘煜和他一起商量着贺礼——这是新皇和锦阳王送的贺礼,虽然在外人看来是赏赐,但在晓年看来就是给堂弟的贺礼,自然要兼顾皇族的门面尊仪和自己的心意。
晓年虽然补偿了他好几晚,次次累得腰酸,但此刻也少不了安慰两句:“祖父,叔父和叔母知道你的心意,我带着你的份去祝贺,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俩是一体的,是一家的,所以他的小大夫就可以代表他了……
皇帝陛下想到这里,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好了许多。
小虎崽原本还在旁边你抱着我、我啃着你,玩得不亦乐乎,见大人们讨论得热烈,于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就偃旗息鼓,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窝在晓年身边,听他们商量。
望着自己脆弱敏_感、容易多愁善感(大雾)的皇叔……现在改口叫父皇的“大家伙”,小虎崽暗中鄙夷了一下下。
——父皇现在了不得了,都能面无表情跟哥哥撒娇,也不害臊!嗷呜~
它们挺乐意回去绥锦找小白胖的,想到父皇去不了,生出一丢丢同情,所以也不鄙视他了。
晓年和刘煜把正事基本说完了,扭头一看就看到乖乖和崽崽趴在旁边,一脸的好奇,于是笑着道:“哥哥家的堂弟马上就要成亲了,带你们去讨喜糖吃。”
在晓年看来,这次虽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带小虎崽去简府,但可以一起回绥锦看看,也是很不错的。
荣年和慕年现在改口叫刘煜父皇,可对晓年的称呼,却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晓年想着他们还没有被大家认识,私底下里这样喊喊,无伤大雅,于是也没有刻意去纠正什么,打算等过段时间荣年和慕年更适应宫里的环境了,再去谈改口的问题。
小虎崽闻言,歪着脑袋,淡蓝色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成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晓年看懂了它们的疑惑,遂继续笑着解释道:“成亲,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小家伙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它们飞快站起身来,把小爪爪搁在晓年的腿上,小尾巴在身后甩啊甩,看着好不激动。
冀州皇帝见状,当机立断,为小虎崽补充关键信息道:“只有两个大人才能成亲,只有两人,你们父亲与父皇已经成亲了。”所以没你们什么事了,尾巴别摇得这么欢,没你们啥事好吗。
晓年听他说两人成亲了,脸不禁微红,他不着声色地瞥了一眼刘煜,似乎在嗔怪对方在孩子面前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边小虎崽闻言,顿时耷拉了小脑袋,趴回到了晓年的腿边,看上去因为不能跟哥哥成亲而颇有些失望。
晓年摸摸他们的背,耐心开导:“咱们不用成亲,也是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小家伙竖起耳朵,这才有了些精神,见刘煜和晓年已经商量好了,遂不再关注这件事,继续在榻上你追我赶起来。
“明面上的赏赐是明面上的,由内官带去绥锦,”晓年最后跟刘煜道:“我们自己的心意,我自己带去,直接给叔父和叔母。”
刘煜明白简家人对他的小大夫有多重要,点点头同意了:“你打算几时出发?”
“提前个三、五日就好,再久了,恐有人觉得于礼不合。”
……
提前三日,晓年带着小虎崽回到了绥锦的煜亲王府,虽然刘煜已经登基,但这里并未改封。
晓年是锦阳王,住在皇帝做亲王的府邸正是合适。
到了绥锦,却不能像过去那样想去简家就去简家,毕竟锦阳王的身份,即便是亲人,明面上也只有简家人来拜见亲王。
不过,避着人的时候,晓年还是可以去看望祖父和叔父。
简吴氏把槐哥儿送了过来,免得家里事多,让小家伙拘着,而且也可以让他跟兄长多亲近亲近。
于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分别,荣年、慕年和小白胖终于见上了面,彼此都极为欢喜。
“咯咯,咯咯……”小白胖乐得合不拢嘴,把荣年和慕年挂在嘴上,不停念叨。
虽然小家伙有段时间没见了,但彼此并没有觉得陌生,很快就像原来一样亲热。
晓年笑盈盈地看着荣年和慕年,再看看榻上的小不点,猛然发现,荣年和慕年改叫自己父亲以后,竟是要比槐哥儿矮上一辈。
看着小白胖这个叔叔在荣年和慕年这两个侄子的陪伴下玩得高兴起来,笑得眉眼弯弯,晓年心中觉得奇妙而有意思。
冀州皇族讲究辈分的问题,民间亦是如此,不过只要不是做亲,也不用太在意这种问题。
晓年想着,无论荣年和慕年是槐哥儿的小哥哥,还是小侄子,他们肯定会对槐哥儿好、保护槐哥儿的。
第183章 迎亲
“这个给咯咯, 这个给咯咯,这个给咯咯。”
晓槐坐在暖阁的罗汉榻上,把玩具公平地分给晓年、荣年和慕年,挑的时候表情慎重, 仿佛不是在挑布偶、拨浪鼓什么, 而是在挑贵重的金银玉器。
偏偏这些玩具都是王府准备的, 小家伙借花献佛的时候难免被新玩具吸引一下,拿在手里端详好半天,才递给别人。
“诶, 谢谢槐哥儿。”虽然孩子年纪不大, 但晓年秉持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方式, 让槐哥儿跟小虎崽小时候一样,知道如何谦逊感谢他人的好意。
没想到槐哥儿听到哥哥说谢谢, 竟然摆起小胖手,连声说:“啊, 不用,不用。”
——看来不用他多操心, 祖父他们把槐哥儿教得可好!
简晓槐是他叔父、叔母中年才得的幼子, 是简家的宝贝, 自他出生就得到一家上下的看重和喜爱, 别说晓年了,就是叔父简行远在槐哥儿幼时都忽视那“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因为实在是不能对这个小东西保持严肃。
长孙和次孙一个随陛下天南地北地跑,时常看不到踪影;一个参了军, 虽然同在京城、同在绥锦,但能够见上面的机会不算多,这个小孙子在身边,对于简老爷子来说是个极大的慰藉,再加上隔辈亲,所以很是宠爱槐哥儿,让简老爷子成为小白胖最有力的支持者,虽不至于百依百顺,但却是说一不二,但凡答应什么,就必能帮小家伙实现愿望。
相比之下,叔母简吴氏倒还比家里的男子多几分严厉,不过据晓年观察,大抵也是撑不过小白胖睁着漂亮的眼睛盯着看一会儿,就得缴械投降。
这小孩子成长,最忌讳大人宠溺过了头,最好该宠的时候宠,该讲原则的时候,还是得讲原则。
在煜亲王府的时候,晓年对小虎崽就是如此,所以小家伙爱在哥哥那里撒娇,但也知道有些时候能耍赖,有些时候不能耍赖,看到哥哥严肃脸,立刻就夹紧小尾巴老实起来,比听不苟言笑、冷峻严肃的刘煜说话,要老实得多。
看一家子人都宠爱槐哥儿,小家伙依旧有礼貌,这与槐哥儿乖巧听话的性格有关,也与家中长辈的教育有关。
晓年看着小白胖,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手,结果引得荣年和慕年也争相捏捏槐哥儿的手。
槐哥儿被哥哥们捏了手,起初有点疑惑,可并没有生气,反而看着自己的手,咧开嘴笑了,然后继续认真分发玩具。
晓年每次都笑盈盈地接过幼弟递的玩具,趁他拿另一个新的去端详而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放回玩具堆里,这样小白胖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把玩具分给哥哥们。
别看小虎崽在晓年面前喜欢腻歪,但在小白胖面前,还是很有小哥哥的架势。
那一脸端庄、慈祥看着槐哥儿的模样,把晓年看得心中直乐。
他们坐在小白胖的前方,就在槐哥儿的视线范围内,不像晓年坐在稍侧,而且他又是大人,手长,可以暗度陈仓,荣年和慕年只能把小白胖递来的玩具放在跟前,不一会儿就没位置放了。
晓年见状,摸摸小家伙的背:“槐哥儿,咱们玩具够了,可以玩了吗?”
小白胖环视四周,觉得兄长说的有理,遂点点头。
当看到晓年眼前只有一个玩具(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小家伙明显有点疑惑,可很快就大方地给长兄递了两个。
于是兄弟几个都分到了东西,万事俱备,只欠小白胖宣布规则、再一声令下了。
“我是爹,咯咯是咯咯,这是小宝宝……”
槐哥儿平时玩的时候,都是自己当爹,再拿一个小老虎的布偶当娘,然后其它的玩具都是宝宝,接着就是“一家人”一起表演吃饭、学习和睡觉。
晓年闻言,乐得不行,这小家伙要当爹,他却还是哥哥,那岂不是一下就乱了辈分。
不过他想看小家伙要怎么处理这“一大家子人”,所以并不打算问这个,免得把小家伙问倒了,游戏进行不下去了。
但他问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槐哥儿当爹了,那娘是谁?”
小家伙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荣年和慕年,忽然露出了发愁的表情,小眉头都皱在一起,似乎在纠结什么。
荣年和慕年:“!!!”他们是男子汉,才不要当娘咧!
好在槐哥儿在他们之中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选一个小哥哥不选另一个小哥哥,实在太过残忍(雾),所以放弃了这个选择题。
“荣荣咯咯是荣荣咯咯,木木哥哥是木木咯咯……大黄是娘!”
晓年看他手里捏着一个小老虎的布偶,不仅给人家取名叫“大黄”,还硬要它做妻子,心里已经快乐翻了,表面上还得一本正经地附和:“哦哦,那挺好的……所以我们现在有爹有娘,有哥哥,还有小朋友,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吃饭,先吃饭……不能饿着肚子!”小家伙煞有架势地强调,那认认真真的小模样,让人心都化了。
于是,在槐哥儿的带领下,晓年在绥锦的王府里真真切切地玩了一次角色扮演,虽然辈分给对方就这么强行降了,他还是很开心。
原本想留槐哥儿在王府,但晓年听说今日是安床,想想小白胖职责重大,遂只能放弃。
……
《五礼通考》曾说,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俗称“六礼”。
纳采是议婚的第一阶段,男方请媒提亲后,女方如果同意议婚,男方就要备礼去女家求婚。
经过问名,合上了生辰八字,男方就要把问名后占卜合婚的好消息通知女方,叫“纳吉”,又叫“订盟”。照例是要送上活雁和各式礼物,作为婚事已定的信物。那对活雁是简晓令亲自抓来的,充分向刘家展现了自己这个准女婿的能力和诚意。
订盟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俗称完聘或大聘,同时请期,确定完成大婚的日子。接下来就是各自准备,直到迎亲了。
根据各地习俗不同,安床在迎亲之前,但有个重要环节却有的在安床时,有的在新婚之夜。
在冀州,这个重要环节就要在安床的时候办,乃大吉。
入夜之后,晓年借送槐哥儿回去的马车,悄悄去了简府。
好命婆将床褥、床单及喜被等铺在床上,撒上各式喜果,如红枣、桂圆、荔枝干、红绿豆等,然后大人就把一脸懵的小白胖抱到了新床上。
小家伙抬头看看长辈,屁屁下面有点膈,低头一看:好家伙,床上都是吃的!不仅有红枣,还有桂圆和果干。
用小手抓了抓旁边的红枣,感觉它个头真大,一定很好吃,小白胖咽了咽口水,抬头先看娘。
简吴氏看着幼子那馋得张嘴的模样,暗笑不已,又不好在公爹面前笑话小白胖,于是板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令哥儿和媳妇的百子千孙果,可不是这小家伙的零食。
槐哥儿见状,低头有点沮丧:明明把他放在零食堆里了,却不让他吃,娘真的真的好残忍。
被小儿子念叨“残忍”的简吴氏见他露出幽怨的小表情,还是解释了两句:“现在太晚了,不能吃东西了,等明天早上,咱们给槐哥儿吃红枣和果干,好不好?”
听了简吴氏的话,小家伙立刻恢复了精神,觉得娘说得有道理,太晚了确实不能吃东西。明天早上就给他吃大枣,娘真的真的好好!
“好槐哥儿,在床上滚一滚。”简吴氏见哄好了他,于是请他开始工作。
小家伙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但听话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床上滚起来。
好在下面铺着厚厚的垫被,虽然床上都是果子,滚来滚去有点隔人,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疼痛,小家伙滚来滚去还觉得有点意思,于是越来越激动。
再闹下去怕把小家户的瞌睡给闹没了,简吴氏适时地把小白胖抱起来,小家伙顺利完成任务,记上大功一件,第二天如何得了枣子,如何开怀,这里暂时不提。
……
简家迎亲之时,正是春末,此刻冀州再不寒冷,四处绿意盎然、繁花似锦。
由于刘家也在绥锦郡府城,所以迎亲的路线设在城中,因着是锦阳王的“娘家”简家迎亲,全城的老百姓都在关注这场婚礼。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自己的新娘,没见过锦阳王的老百姓自然想看看新郎,就当看过了锦阳王似的,所以竟是将迎亲路的两边围得满满当当,比京城里状元巡街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