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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渺诧异地问:“为什么向我道歉?”
    她奇怪地看他,眼瞳澄澈,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向她道歉。
    林枳承说:“我是说,抱歉,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照顾过你。”
    他慢慢说,一字一句地吐出喉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居然心中放松几秒,他有点企盼地看着她,忐忑地等待她的回应。
    林枳承想,他不祈求太多,只希望她能够稍微原谅他一点。
    这样卑劣的想法,在他脑海间回荡,下一秒又被重重郁色压倒,他几乎像是沉溺在深海里,呼吸不畅,肺部沉沉。
    宋渺皱眉,她迷惑地看了眼他。
    声音冷而凉,没有任何情绪,平静而妥当的语气,她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哪有资格,是不是?”
    她万分平静,自然而然道,言语间没有任何苛责与怪罪,她说着。
    …………
    林枳承痛苦地闭上眼,他想:
    没有机会再被原谅了。
    *
    “所以,即使是被养废了的男人,还是有点用的。”
    宋渺喝酒,她靠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漫不经意地和176说话。
    她眉眼泠泠,唇角微扬,酒渍沾染在嫣红的唇上,她随意低首,用指尖掖去,姿态冷撩。
    容颜间的冷色与艳色因为她的举动齐齐迸发,倘若有人在场,恐怕要被她这幅模样迷了心神。
    176还有些不明白,它说:“什么意思?”
    宋渺吞咽着酒,素白精致的手腕露出一截,她说:“他是个优秀的继承人,但不是个合格的兄长,林淼大概汇聚了他这一生的懦弱与卑劣。”
    “好在还有懦弱,所以他也懂得愧疚。”
    她捏了捏眉骨,懒洋洋地仰身在沙发上,她说:“于是,让他难过愧疚起来,我就能够很好地再接近赵铮云与鹤澜他们了。”
    终于将自己的懦弱与愧疚摆在明面上的林枳承,恐怕再不会出言伤人。更何况,林淼不是个纯粹的坏女孩,她也很好,只是在两性之间,没能掌控好分寸,以及不懂得更好地掩饰自己,掩饰自己的倾慕权势。她坏得惹人厌,可也好得足够让人心疼。
    宋渺喝着酒想,至少人苏欢就可心疼她了呢。
    ……
    *
    林家与苏家的生意到底没有做成,林家老太太敲着拐杖恨恨道:“苏家什么意思?前不久还说让我问问你的意见,现在就没影了?”
    林枳承坐在下席,他端眉正眼为她斟茶,一字不说,面色冷凝。
    林家老太太还义愤填膺,她为林家没能抢到这笔生意感到心口疼:“苏家最后居然和陈家合作了?那个陈家比得过我们家吗?”
    老人一生好面子,她气得胸口起伏,为之前苏家驳了她的面子而气愤不已,她怒声道:“什么破烂事一堆堆的?这些年流年不利还不知道是谁捣出来的祸事!!”
    她意有所指,埋怨道:“那个人一到林家,什么事都糟得一塌糊涂,真不知是引回家个什么玩意……”
    林枳承慢慢闭眼,他抖着手将茶杯重重靠在桌上,制止了她下一句要出口的肮脏话。
    “奶奶,够了,别说了。”
    林家老太太收了口,她惊疑地看着从没有违逆过她的孙子,重复一句道:“你说什么?”
    林枳承说:“别说了。”
    他将桌上茶杯漏出的水渍一点点擦掉,眼睫低垂:“我说,您别再说了。”
    林家老太太皱眉看他,惊笑道:“枳承,你在说什么?”
    她惯来顺着她的孙子,此刻却垂眸低首,轻声质问般说:“明明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她骇笑,下一秒就被他的言语一步步击碎冷静的面具,她听他说:“她没有做错,错的是我……和您。”
    男人抬起头,眼角是那一道伤痕,刀锋样,微微拧动,他没有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刀锋状的伤痕割破老人佯装冷静的面具。
    他说:“从一开始,做错的就是我和您。”
    林家老太太被他的质问与冷言弄得脑袋一疼,她抖着手,面红耳赤地怒责道:“枳承,你也像外人一样说我?”老人的面子被最疼爱的孙子扯下撕碎,她几乎要因此厥过去。
    林枳承忍耐地看着老人,他一字不发,最后慢慢上前扶住了老人,看着她胸膛起伏,气到发抖。
    林家老太太抖索着手说:“你个不孝孙!不孝孙!”
    她咬牙切齿:“那个臭丫头一进我们林家就把风水搞臭了!现在连你也向着她!”
    他轻声反驳说:“我从没有向着她过。”
    林家老太太却不信,她怒骂道:“她就是个祸害!”
    林枳承没有再说话,他冷静地给老人拿出救心丸,喂她吃下几粒后,才又缓声说:“奶奶,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她拍抚着胸口,气喘吁吁道:“我能有什么错!什么错!”
    他沉默地看着老人带有银丝的鬓发。他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也都止在口中,他想,算了,就这样吧。
    就让他一个人来弥补两个人做下的错事。
    而也确实,他做下的错事,要多得多,也更加伤人。
    ……
    不出宋渺所料,她在福利院的一番言语与作态以后,林枳承对林淼——也就是对她,态度更加软和与愧疚了。
    这一场舞会,她甚至连请求陈小姐都还没来得及,就收到了林枳承说要带她来的消息。
    她站在林枳承身旁,穿着低胸长裙,琉金色的裙摆在灯光下闪烁耀眼,雪肤看上去比侍者手中端着的香槟泡沫还要白皙,她面上笑意浅浅,冷冷清清地看着周围走动的人。
    耳边是林枳承的声音,他说:“苏欢在找你……”他提及苏欢的名字,显而易见的凝涩,但最终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不准她与她来往。
    他只最后含糊不清说了句:“你和她交往的时候小心点……”
    宋渺讶异地抬头看了眼他。正巧对上他有些忧心,以及压抑着的眼神,她看着他眼角的刀锋伤疤微微拧动,最后也没舒展开。
    宋渺轻轻舔了下唇,她嗯了一下,低声说:“我不会太过打搅她的。”却是执意要误会他到底了。
    林枳承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悲苦交加的神情,他很快掩饰过去,眸色却慢慢融进痛苦里。
    他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看她踩着高跟鞋,迎接上苏欢热情的拥抱与笑容,心如浸泡在盐水般,又疼又苦。
    作者有话要说:  狗:干我屁事?我才不像他呢。
    第16章 步入上流圈子的女人(十六)
    堂皇富丽的酒会大厅间,男男女女皆是精致装束,明亮灯光下,长桌边的流苏松松垮垮坠下,远远望去像是漫天的星辰矮入地底。
    赵铮云漫不经心听着耳边响起的钢琴曲,随口应和着来往间走动的宾客的问候,他穿着深黑色礼服,领扣缀着几枚昂贵的宝石,他生得英俊,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吸睛。
    和林枳承一样,年轻有为的赵铮云是在座年轻女性心念眼馋的目标。奈何这位从来没有过正式女伴,他身旁的位置总是站着自己的好友,也从没有过恋爱的样子,因此也有人戏言他会不会是深柜。
    ……
    但是,宋渺自然知道他不是。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年轻女孩抖着手在暗处将什么东西丢进盘中的五六个酒杯里,然后涨红着脸,努力佯装镇定地经过已经将手中酒喝尽的赵铮云。
    侍者还特意停顿几秒。
    果不其然,他伸手拿过一杯酒,丝毫没有意识到手上的酒杯有什么不对劲,他一口饮下,与身旁人交谈。
    苏欢在她身旁,和她低语,宋渺一面认真回应,一面看到他面色如常地说话——
    直到十多分钟后。
    他仿佛陷入灼热中,耳边升腾起热意来,年轻男人睁着一双含着水雾的眼,本是冷漠凶狠的俊美容颜,因为药物的原因而变得柔软多情。
    宋渺轻轻放下酒杯,正巧苏欢被苏驰唤走。于是她踱步跟上了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而极力稳住脚步往卫生间走去的赵铮云。
    她跟在身后,脚步不紧不慢,男人没有发现,直到离开众人的目光后,他匆匆走进卫生间,试图用冷水镇定自己。
    ……
    赵铮云看着镜子里耳尖冒红,眼里升腾起水雾的自己,他难忍身下的奇特之感,浑身紧绷,只需要一个指尖触碰就能迸发出来。
    他喉间干渴,明明前几分钟他才喝了几杯酒水,这时候身上却是又热又渴的。
    难堪的生理反应让他知道自己怕是吃了什么东西。
    赵铮云面上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他明白自己身上的反应恐怕就是上一杯酒导致的,而他站在卫生间镜子前太久,腿都有些不稳,他想掏出电话联系人来接他去医院。但是下一秒,他的手机就被紧随其后的年轻女人打落。
    他愕然,眼尾凶狠地扬起,冷声道:“林淼你做什么?”
    宋渺没有说话,她急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拉着他已经热乎乎的手,使劲往隔壁的女厕单间拽。
    赵铮云身上疲软,没有力气,这时候居然也被她拽了过去,只是还没等他们两人走进女厕单间,就听到走廊外的窃窃私语。
    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有些惶恐又有些如释重负:“先生,我按照你说的给他下了药,刚才看着他走进厕所里了……”
    旋即,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年轻而带有恶意,他说:“很好,那你就带着她进去,让他们俩在厕所里做那档事,这事儿成了我就给你把尾款打上。”
    “……”
    “……”
    期间宋渺听到了另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还有那个男人极其恶意的笑声。
    她感觉到手下拉着的男人一点点绷紧了身子,她听到那群人走进厕所里找人的声音,趁着他们没找着他,急急忙忙扯着他往女厕单间走。
    这一步走得很险,因为就在她扣上门的时候,就听到女厕门口传来的声音:“他不会是找错厕所了吧?”
    年轻女性犹豫说:“我应该没看错吧……”
    后面絮絮叨叨说了一串,男人下令走进女厕,这一圈也没找到,最后这群人只能悻悻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手下男人的肌肤也依旧是紧绷的。宋渺听着门外没有了声音,大松了一口气,而放轻松的一刻,抬眸就撞进了赵铮云痛苦而含泪的眼眸。他强忍着身上的燥热,眼神凶而软,像是被水打湿的大耳朵狼。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顺势松开了她一直握着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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