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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盼思愕然滞住。
    明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在帝王面前对自己做出什么,偏偏刚才被她打怕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虽然抽噎声仍是停不下来,却不敢再鬼哭狼嚎似的哭出声了。
    “梦言。”君墨影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眉心微微蹙起。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日他让人准备的鹅黄冬旗装,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她穿这个颜色一定好看,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看到,她就离开龙吟宫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好的,白白嫩嫩,当然,那一头鸟窝似的头发除外。
    突然,君墨影目光触及她脖颈间那道鲜明的掐痕,瞳孔骤然一缩。
    “叫什么叫,叫魂啊!”梦言愤愤地瞪着她,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你以为就她会哭吗?我也会哭啊!”
    这个前两天还温情脉脉的男人,一转眼竟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说什么不会再让人欺负自己,现在欺负自己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却非但不管管她们,还反过来怪罪自己!
    骗子,这就是个骗子!
    梦言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委屈,那一抹明黄如此刺眼,刺眼得她禁不住想哭。
    这一次是真的想哭。
    “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喜欢坐在地上?”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沉冷,反而带着一股温和的淡淡的宠溺。
    “上次的假山洞里没有雪,现在这可是在雪地里,你这么坐着,不冷吗?”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拍掉头上和身上那些雪花。
    摸了摸她冰冰凉的小脸,君墨影皱着眉头将她从雪中抱起,平稳地放在自己曲起的大腿上,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的双手。
    帝王的一言一行,直把身后那四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还好李德通已经渐渐习惯了帝王对这位小姑奶奶的纵容,心中的愕然转瞬即逝。
    君寒宵却是彻底愣住。而端王妃和季盼思则吓得脸色煞白。
    梦言原本还能忍,偏偏君墨影要用这种关怀备至的语气跟她说话,惹得她情绪一激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像是见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那般,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在他面前肆意流露。
    “你这个混蛋,骗子,王八蛋……你凭什么对我凶?你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让人欺负我了,结果你自己还来欺负我……狗屁的君无戏言……你怎么可以叫我的名字,你还说不会再打我了,你这个混蛋……”
    梦言狠狠地抽噎着,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那可都是用了力、发了狠的。君墨影却二话不说地受着,凝向她的目光依旧是那般温柔,只是心里却不免无奈,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也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朕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什么时候又打你了?真是越说越没头没脑,现在连名字也不让叫了?”
    这小东西怎么把什么罪名都往他身上安?
    从他到这里开始,不过说了三句话,就让她恼成这个样子。
    第一句,他叫了她的名字梦言,当时他确实是生气的,所以语气也不太好。可他刚才还没走近就看到她骑在一个人身上对着人家的脸打,这样的场景让人见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第二句,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就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一个肯为宫女请太医的主子,就算不是至善之人,至少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吧?
    第三句,他还是叫了她的名字,却是因为她坐在雪地里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起来。他明明跟她说过,她气虚体寒,难道她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么?
    不过他估计,小东西一定误会了这一点。毕竟端王妃刚说完她的坏话,自己就这么喊她的名字,她肯定觉得自己是不怀好意地要怪罪她呢。
    “你这是单纯地叫我名字吗?分明就凶得像是要砍了我的头一样!”梦言狠狠拍开他的手,自己抹了一把眼泪,“你黑着个脸不就是想打我吗?这不就是在欺负我吗?”
    “胡说八道。”君墨影轻斥,语气却是温和的,“朕怎么舍得欺负你呢,恩?”
    他把人搂进怀里,轻轻地在她背上拍着,一下下地顺着气儿,“不哭了不哭了,是朕不好,朕不该凶言言,言言是最乖的。”
    “你骗小孩呢!”
    梦言狠狠瞪着他,却不知这泪眼朦胧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气势,还让君墨影产生了一种想要一口吃掉她的冲动。
    他就这样抱着她,慢慢地把她的眼泪哄停了,这才伸手去抚她脖颈间那道暗红的掐痕。
    或许是她的皮肤太白太嫩,以至于这些指印显得那般刺眼。
    “告诉朕,是谁?”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不知为何,他明明笑得很温柔,可梦言却从他那抹笑容之中嗅出了一丝冷冽危险的气息。
    后面季盼思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跪趴在雪中的膝盖也全无知觉。
    她还以为这是一个不受宠的低等嫔妃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皇上会对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这么好?
    别说是她了,就连君寒宵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跟皇兄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还会埋怨皇兄总黑着个脸,后来慢慢懂事了,就知道这其实是皇兄的本性,并非冷酷,只是不爱笑罢了。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大错特错。皇兄不是不温柔、不是不爱笑,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那个可以让皇兄倾尽温柔的人。
    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未见过有一个人敢这样跟皇兄说话,便是父皇母后,对这个自小就沉稳内敛的儿子也不曾有过半句重话。
    可眼前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却敢对着皇兄又打又骂,甚至说什么“狗屁的君无戏言”去挑战皇兄的威严,最让人震惊的是,皇兄非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还包容宠溺地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只是为了让她不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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