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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君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默苍离瞥到他,将怀里的人扶坐在椅子上道:“进来吧,杏花。”
    尚善瞅瞅日头,已上中天:“我下去做饭吧。”
    待人走远,杏花君将药篓子放到桌上:“苍离仔,要不要我出去住几天?”
    “不需要,她等会儿久走。”默苍离接过杏花君倒过来的茶水。清亮的茶色,倒映着一双平静的红眸。
    “哎?你们夫妻不多聚聚?”杏花君有点搞不懂这对夫妻的操作了,好不容易出来走一遭,待个半天。
    “杏花,善她是来看孩子们的。”
    默苍离将最后一句也是来看我的咽在喉间,他想留下,可又有顾忌,坚定信念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必须去做,哪怕思念再漫长?
    “苍离啊,你这样推拒,会让人家伤心啊。”杏花君语重心长,他见不得好友“作死”,人在世上有留恋,就抓住机会,何苦想不开?
    “杏花,我的路必须一往无前,你知道的。”默苍离红眸微闪,之后,静肃一片,“善儿她也明白。”
    “算了,不懂你们夫妻。”
    杏花君端着药篓回到药房,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作为朋友,留不住人,挫折、无奈……
    将菜摆好盘,尚善苦笑一声,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无从讲起。温柔一刀,最是无情又深情,只要是他想为的,从不阻扰。因为理想,她也曾拥有过,所以明白。
    这顿饭,三人吃得很沉默。杏花君早早丢了碗筷,以还有病患出诊,离了血色琉璃树。
    尚善淡淡扫了一眼,知道杏花君吃了两碗,菜也剩不了多少,心里才得舒缓。杏花君从来都是一个合格又贴心的朋友。
    “什么时候回去?”
    默苍离放下碗筷,平视的眸子里飞速地闪过一丝挣扎。这抹挣扎,如果不是太熟悉,是发现不了的,而尚善何其眼锐,将最后一口汤喝完,碗筷垒好:“一定要现在聊吗?”
    “嗯。”默苍离点点头,袖笼里的拳头微紧。
    “等下,我收拾了先。”
    尚善起身,默苍离看着她忙进忙出,坐在客厅中静默等待,他害怕的是,自己说不出口。
    热气轻浮,热茶已放在手边,默苍离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立的人:“坐下来吧。”
    话落,突觉大腿一沉,默苍离被温热的双手勒紧,叹气道:“善儿啊,坐好吧。”
    “不要~”尚善将头埋在夫君怀里,闷声道。她不想让他看到不舍、难过,也想撒撒娇。
    有时候,心比脑快,推却成了互拥。良久,头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你这样,让为夫怎么办?善儿,说好了的,乖。”
    “我想反悔,行吗?”怀里的人微拽着衣袖,轻颤着道。
    “好,三天。”
    默苍离心里的苦涩满满,他还是拿她无力,这段情缘,一路走来,艰难可无悔。她噶意的,他知了,但无法完成。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如果不是责任,他也想与她泛舟江渚,做一对山水鸳鸯。
    “嗯。”
    尚善明了,正因明白,所以很多的话不用讲出口。认识二十几载春秋,中间经历风雨十载,后十数年的分别、思念,因了聚首,才觉淳甘。未来,也只舔了记忆,伴美好而行,依天地而立。
    尚同撇着嘴,挪着步子,走到尚苍身边道:“哥,为虾米慕爷爷不让我去寻爹娘?”
    “你没断奶吗?”尚苍将靠过来的弟弟推远一些,他还在拭剑呢,就凑过来,也不怕划伤。
    “虾米哦?大哥,你怎能这般说我?”尚同跳脚,太过分了,这是亲大哥吗?
    “小弟,一直以来,母亲过得都很苦,她思念父亲。”尚苍将最后两字艰难吐出。
    “大哥,我们与父亲相聚不多啊,也很辛苦的,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在一块。”尚同不赞同地道。
    “小弟,你要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尚苍收了剑,将剑置于架上。
    “不是,大哥,我只是不明白。”尚同对父母的感情并不是很了解。
    “你不明白的多了去了。”
    尚苍走出屋,尚同忙跟在身后,说道:“所以我才问大哥啊!作为长兄,要解弟弟迷惑的,”
    “我只比你大数息。”尚苍头也不回,他这个弟弟怎就长不大呢?孩子气一团啊。
    “那也比我大。”
    两兄弟说着没营养的话,在观里走来走去。
    知天子敲敲桌:“慕少艾,你这是何意?”
    “老人家的意思,你应当明了。老杀才,如果善儿留不住,你就舔伤,这也是一报还一报。”慕少艾嫌弃地呛声,这是什么事啊!唉~神仙也救不了一个为理想而亡的人。
    “你、你……”
    知天子颤抖的手指,无力地垂落,他无言。自收徒那刻起,便自私地将人绑上了“战车”。墨家的一切,是他所赠,可这个世道,必须有人顶啊,如果要问一声为什么,那就尽罪归己吧。
    慕少艾烦意起了,他看不得这些优柔,没想到离了苦境那地,自己长眠不成,还要为儿女兜债,欠的啊。
    杏花君在外就诊,期间匆匆回来取了药材,就走了,没有留宿,但偏僻如血色琉璃树,总有人会来拜访。
    俏如来是在一个午后进入孤寂之地的,他在江湖上日久,见生民寥落、战火无情、父伤弟死,深觉无能为力,他想多学点东西,强大自己。
    尚善这几日过的很舒心,岁月永如此刻,又该多好呢,可是见到少年大那刻,她知一切仍旧,该来的总会来。
    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是欢笑的凝结、是现实的面对。
    强颜欢笑,她做不到,所以站在门后,滑落在地,埋首抑泣。
    人,走了;风,静了。
    “抱歉,善儿。”
    紧搂怀了的人儿,心中满是愧疚。
    “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般残忍?”尚善痛哭,“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过得好,哪怕我们不在一起?可为什么你总是这般傻,忘了自己。”
    “抱歉。”
    “我不要你道歉,只要你好……”
    一句句“只要你好”,如锤落心,溅起一片血肉。
    “善,我也希望你好。”
    良久,良久,一句,在唇间划过,怀中的人哭累,也哭睡。轻轻掩上铺盖,默苍离端详睡颜,指腹摩挲着眉宇,轻抚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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