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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洢水郡。
    卢德胜早早起来练功,光着膀子练得一身汗水,府里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站在回廊后面偷看,一脸的春心荡漾。
    许久不见的小葵越发温柔沉静,见那些小丫头躲在暗处看卢德胜,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淡声说:“主子爷快练完功了,你们还在这里,仔细他等一下吼你们!”
    “小葵姐姐,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小丫鬟看见小葵,赶紧规规矩矩做事情去了。
    小葵站在回廊上,愤然的看了卢德胜一眼,转身便要走。
    卢德胜见到小葵,放下手中的水桶,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拦住小葵道:“小葵,今日我能不能去打猎?”
    “将军难道忘了王爷的交代?”小葵问。
    卢德胜嘟囔道:“老子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非要让这娘们跟来,不让老子去逛妓院,也不让老子去打猎,也不许老子亲近,老子这一身的火都没处泻,王爷说按兵不动按兵不动,兵不动不就成了,老子也不能动了?”
    一个大男人如此深的怨念,想来这段日子也确实是过的十分憋屈。
    “昨日王爷来信让你做什么,你又忘记了么?”小葵的声音忽然就冷下来了。
    “没……我没……没敢忘!”其实他早忘记了,可小葵忽然变严肃,吓得立马就记起来了。
    卢德胜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这小娘们一变脸,他就怂成一团,乖乖听她摆布去了呢?
    “那你为何不去做?”小葵眸色深深的看着卢德胜。
    卢德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说:“老子上了王爷的贼船还下不来了是不?”
    “将军若是觉得不甘心,那便下船去吧?”小葵也不强人所难,说完话就要走。
    今日这小娘们这么好说话?
    卢德胜有些怀疑,便拉住小葵问:“你确定?”
    “将军既然不愿帮忙,那小葵只好去求别的将士帮助,离开金陵的时候,王妃曾许诺,我将来一定是新国的侯爷夫人。”小葵没头没脑的说完就要走。
    卢德胜听得云里雾里便问:“哎哎哎,你先说清楚,林云姝那臭婆娘承诺给你侯爷夫人的位置?也就是说,我就是侯爷的意思是么?”
    “不,侯爷夫人一定是我,侯爷却可以是任何人!”小葵说罢,便甩开卢德胜的手要去找侯爷去了。
    卢德胜一听,奶奶的,林云姝竟敢在老子身边抢人?
    “小娘们,老子看你是蹬鼻子上脸了,老子宠你是因为老子稀罕你没错,可你别忘了,我卢德胜的东西,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抢走!”说罢,卢德胜就一把将小葵拦腰抱起来挂在肩膀上,朝他的房间走去。
    小葵也不挣扎,由着他将自己丢在床榻上,卢德胜见小葵柔顺得不像话,心猿意马的就来了劲,大吼一声将小葵压在身下。
    小葵别过脸不看他,他还不许,非捏着小葵的脸看向他。
    不看还好,一看卢德胜就慌了,抄起满是老茧的手笨拙的去抹小葵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道歉:“哎呀,你这小娘们,老子就是个粗人,直来直往的也习惯了,你不喜欢你就说不要,老子也不至于欺负你呀?”
    “你这混蛋,从来不好好说话,也不会好好叫我一声,整日小娘们前小娘们后的,我为何要与你好好说话?”小葵越想越气,哭得更加伤心了。
    卢德胜见她哭出声来了,便完全没了招,赶紧从她身上下来,苦哈哈的拿被子过来给小葵擦眼泪,并说:“好了,都是我的错,成了吧,我以后唤你名字,也不成日就想睡你这事了,行不行?”
    “要睡……睡也可以……”小葵喏喏的话没说完,卢德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压到小葵身上去,呲牙笑到:“真的?”
    “嗯!”小葵一张脸羞得通红。
    卢德胜嗷嗷直叫:“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过……”小葵把他凑过来的脸挡住,一听“不过”这两个字,卢德胜有些火就泻了,但是有些火却升起来了。
    “你又耍老子是不是?”卢德胜的脸都绿了。
    小葵揪着他的衣领说:“我要做侯爷夫人,你让我做侯爷夫人我就从了你!”说罢,还亲了卢德胜一下,卢德胜被小葵亲了一下,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呵呵!
    呵呵!
    呵呵!
    连着傻笑了三声后,卢德胜伸手去搂小葵说:“那先让老子尝点甜头!”
    小葵跟泥鳅一样从卢德胜怀里滑出来说:“刚刚的就是甜头,你快去将事办了,我在家等你!”
    言落,小葵捂着脸跑了出去。
    卢德胜高一脚低一脚跟踩在云端一样,从府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人问:“这主子爷到底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懵着,只有小葵一人,笑得甜丝丝的,跟含了蜜饯一样。
    卢德胜一路亢奋的走到善堂,这地方是一个月前盖起来的,收容了一个月前因为一场火灾烧得精光的平川郡十万流民,平川与洢水交界,灾情发生后,平川郡守不肯救助,那些人只好来洢水投靠,当时卢德胜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让这些人住了进来。
    卢德胜来干嘛来了?
    撒泼哭惨装可怜来了!
    平川百姓看见卢德胜,跟看见活菩萨一样,纷纷起身要跪拜于他,他这人粗鲁惯了,又出生在贫苦人家,最见不得别人跪,见有人跪下来,他原本伸手要去扶,可转念一想,老子不是卖惨来了么,你跪老子不会跪。
    “咚”的一声,卢德胜反而跪在平川百姓面前。
    那些老百姓吓坏了,纷纷跪下给卢德胜磕头,卢德胜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几下,流下几滴眼泪干嚎着说:“乡亲们,我心里苦啊!”
    一个老者站出来说:“将军是不是已经无法在救济我们了,将军您不必自责,我们懂,只要将军您说,我等愿留下孩子和壮年,女人和我们这些老人,我们自行了断,绝不拖累将军。”
    “不是这么个事!”卢德胜拍着大腿说。
    “那是怎么个事?”老者问。
    “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是真的要占山为王,我做这一切……”
    卢德胜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小伙子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我们知道,将军是被逼无奈才自立山头的,亏我们还以为战王是萧国最好的皇室子弟,其实都他娘的不是好人。”
    “你错了,我来洢水其实就是战王授意的,战王知道,他功高震主,君上容不下他,为了给剩下的将士们一条活路,战王没办法,只好将我送出来,并让我在洢水割断与萧国的联系,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在萧国上下不一心的时候,我能站出去,帮助他们重新振奋萧国。”
    卢德胜哭不出来了,又掐了大腿几下,可人痛到一定程度,就有些麻木了,他干嚎了半天,也没嚎出一滴眼泪来,熬得眼睛都红了。
    那些百姓一看,却觉得卢德胜定是遇到了大困难,都屏息听着。
    “那我们错怪了战王?”那年轻人又问。
    卢德胜狠狠的拍了大腿几下说:“是啊,可现在王爷面临着更大的困难!”
    “将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吾等愿意为将军为王爷去死!”几个年轻人一起站了出去。
    卢德胜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沉声说:“王爷爱民如子,他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去死,不过倒是真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们帮助!”
    “但凭将军做主!”一时间所有人跪在地上,齐声大喊道。
    他们无理由的支持,让卢德胜很是感动,他对他们说:“王爷得知朝中有人要颠覆如今的皇权,虽然王爷被君上屡次陷害,可对王爷而言,萧国的安稳,便是百姓的安稳,他不愿大家受战乱之苦,是以想求大家相助,但是王爷运筹帷幄,不会让大家受到伤害,只是想大家帮个忙,一起涌入金陵,沿途官员不会对各位动手,各位只需往前走,一路上王爷会给大家打点好吃的,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王爷是为了我们,我们即便饿着肚子也要跟着王爷干!”
    “很好,如此我便多谢大家了,但是大家切记,一定不能将这事情说出去,要不然王爷可就有大难了!”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会帮王爷完成这次任务。”
    听了他们的话,卢德胜再次跪在他们面前,那些人想要下跪,卢德胜说:“等等,我是受王爷所托,他说这一跪,是感谢大家替萧国所做的一切,大家都值得这一跪,王爷不能亲自到场跪谢各位,便由我先行谢过,各位去到金陵之后,王爷也会替大家在金陵附近寻得安身立命的地方,日后都不用回到平川来受苦了。”
    听说萧战尧给他们寻了安生立命的地方,大家更是激动不已,说着就站起来,朝大街上走。
    “为了各位的安危,待会儿我会让人将你们遣返,你们在平川守将面前可以大骂我不是人,只要能进城,之后你们所到之处,皆不会再有人为难于你们!”
    卢德胜说罢,便召集了军士,告诉他们此次的目的,大家知道后,都配合着卢德胜演戏,将人赶到平川郡的城楼下。
    整个萧国的将士都受萧战尧管辖,萧战尧将他们教得很好,面对平川的百姓,他们虽无力相帮,但也丝毫不为难,竟打开城门让他们回到了萧国的土地。
    卢德胜见状,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原本他以为很难办到的事情,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配合,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心想给萧战尧烧香,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当初萧战尧的善念,这个男人,真是没话说。
    解决了平川的难民,卢德胜搓了搓手,翻身上马朝守将府跑去。
    想必,此后的洢水郡,会被春意包围着,久久不散。
    金陵,皇宫。
    萧战尧搂着酒坛子坐在地上,萧黎坐在高位上冷冷的看着他说:“此处只剩下我们俩,你还要演戏么?”
    “你将云姝还给我,我就不与你演戏!”萧战尧醉眼迷蒙的看着萧黎,语气跟小孩子管大人要糖一样。
    萧黎咬碎了一口银牙,方才止住将他拖下去斩首的冲动。
    “朕与你说了,林云姝不在我手上!”萧黎其实也很疑惑,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林云姝的失踪太巧合了。
    而且据他的人汇报,金陵有一批神秘人一直在寻找林云姝的下落,那批人甚至能与官兵勾结在一起。
    开始,萧黎一直以为是萧战尧的人,可转念一想,他之前的镇压,金陵早已没了真心为萧战尧卖命的人。
    “我不管,你们把云姝还给我,要不然萧国战事,我一律放手不管!”不管他是装疯还是真疯,现在萧黎被他缚手缚脚,根本就动弹不得。
    萧黎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与萧战尧斗争这一轮下来,他才知道,萧战尧才是真正的高手,他被萧战尧围困在中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来人,将战王爷送回战王府好生招呼,另着人去寻找战王妃下落,直到找到为止。”萧黎实在拿萧战尧没了办法,只能将他送走。
    萧战尧走后,荣威走过来对萧黎说:“君上,奴才怎觉得,战王妃这次失踪,与八王爷有关系呢?”
    “老八?他有这个胆子么?”萧黎嗤笑。
    荣威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后继续说:“现在金陵城中,能调动所有将士的人就只要八王爷……”
    “如此明目张胆的嫁祸,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老八这人的野心,也只能是天下的兵马了,这江山,他没能力坐,更不敢去想。”言落,萧黎拂袖而去。
    稍晚,萧战尧收到宫中消息,他冷哼一声,将消息传给黑乌鸟后,便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玉兰的花蕾发呆。
    “王爷,君上不相信萧治会谋反,下一步要怎么办?”白莫同问。
    萧战尧神色一凛,转瞬复又不见,他淡声道:“那就让他真切的感受一下,他自己是有多蠢!”
    听了萧战尧的话,白莫同没有再说话,他抱拳道:“那属下去安排。”
    “罢了,没什么可安排的,弄些新鲜的蔬菜瓜果给王妃送去,顺便告诉沫儿,让她留意平川流民的动向,保证他们不要挨饿!”
    “诺!”白莫同说罢,便走了出去。
    他刚走,萧战尧就淡声说:“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呵呵,战王爷果然威名远扬,我藏得这样好,都被你感觉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人,不是田子龙能是谁?
    萧战尧拧眉看了他两眼,并未说话。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你与云姝姐姐,竟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能将她从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救出来。”
    “这得多谢你,要不是你用尽手段将她从陈国皇宫剥离出来,本王又何来机会与她相守?”萧战尧全然不顾那是田子龙的痛处,狠狠的踩了下去。
    田子龙果然冷脸,厉声说:“萧战尧,你别得意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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