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它放在地板上,拿了小盘子把食物盛在里面。
它埋头大口咀嚼,似乎真的是饿坏了。
时夏放下心来,没有再去看猫咪,起身想要帮周政烁洗碗。
她实在觉得他和这种事情不搭。
可直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着红。他只是觉得恍惚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抱着猫在屋子里到处走,那画面刻在脑海里,再回忆的时候,依旧鲜活如昨日。
那是他始终怀念着的,往昔。
“怎……么了?”时夏也楞了,忽然觉察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来。
那悲伤是写在他脸上的。
他手还是湿的,滴落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金属盆架上,和窗外的雨声交映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声觉体验。
时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突然觉得脑子涨涨的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狠命地在她脑袋里搅拌着。
周政烁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回身继续洗碗,就让他有片刻的错觉吧!
时夏一时也忘了去帮他,只低着头,呆呆地看着猫咪一点一点撕扯着鱼干,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她忽然觉得这场景好熟悉,仿佛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样。
她脑袋又开始疼了,隐隐作痛,做每次陷进灵感泥沼里拔不出来的时候那样子,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政烁已经走了过来,蹲下身去摸地上的猫,猫咪好像不认生,蹭着他的手喵了声,很友好的样子。
然后时夏听见他说:“这猫……哪里来的?”
时夏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些微的低沉和喑哑,总觉得他忽然有些欲言又止,她说,“被大雨困在了车底下,看见我的时候过来蹭我,我以为它饿了,就把它带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流浪猫。”
他“哦”了声,好像有些失望。
“怎么了?”她又问。
周政烁本来不想回答,可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于是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她,“我想我认识它,它走丢了很多年了,叫小雪。”
小雪,小雪……时夏默默念着它的名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养过猫啊?”时夏拿手指按着太阳穴,声音很轻地问他,印象中他并不是很喜欢小动物,有段时间乔薇去外地出差,把福娃丢给她养,她就带回了公寓,福娃很喜欢去蹭他,但他很少抱它,也很少理会它,所以时夏一直以为他不喜欢猫。
他似乎没觉察到她声音里的异样,只说:“没有,是别人养的猫。”
“女孩子吗?”时夏声音艰涩,喉咙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似的。
周妈妈的话似乎又跳进脑海:“小雪啊,阿政很喜欢你的……”
小雪,小雪,所以是那个女孩子养的猫?
她又问,“是初恋吗?我听阿姨说过,似乎就叫小雪。”
“嗯。”他说。
只一个字,时夏就觉得心脏像是被醋泡了一样,酸酸的。
她“哦”了一声。
“我以前是她家教老师,她理科特别差,但是他爸爸不允许她学文科,所以只好给她找家教,我每周日都会去她家给她补习,她那时候喜欢我,就总是装作很认真听课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听。”周政烁盯着猫咪吃饭,缓缓地开口说着,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讲给时夏听。
时夏看见他唇角扯着,似乎在笑,“她很喜欢发呆,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房子最好的城市的最高处,能俯瞰一座城市,她就在那里建一个暖房,一边写作,一边晒太阳。我说首先你要好好学习,然后才有钱买很大很大的房子,她很气愤地指责我说,你就不能让我做做白日梦啊!”
时夏就听他讲着,什么也没说,等猫咪吃完了,她说:“我抱它去洗澡。”
周政烁问她,“时夏,你有想起什么吗?”
时夏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他缓慢地摇了摇头,说:“今天剧组会过来这边取景,等雨停了,我就走。”
“没事,你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最好雨不要停,她忽然这样想,可大概是因为他刚刚讲了一个让她悲伤的故事,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难过。
被他喜欢,一定很幸福吧!
或许是职业习惯,他总是会揣摩身边人,从性格到习惯,事无巨细地在脑海里反复梳理,她曾经试图想象周政烁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可最后发现,他那样的性格,自己实在想象不出来。
时夏放了热水,给猫咪洗了澡,洗干净了发现这猫长得真好看,通体白色,一只眼睛是蓝色,一只眼睛是黄色,毛很长,吹干后蓬松柔软。
那个女孩子怎么样呢?应该也是个可爱而有趣的姑娘。
想到这里,她更难过了。
时夏把猫抱出去,塞到他怀里,“你要带它走吗?”
小雪似乎不太乐意,在他怀里挣扎着,他低头看着时夏,很想骂她,“它还认得你,怎么你就把它忘了?”可最后他只是在心里叹口气,说:“你能帮我养段时间吗?我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等我走的时候再带它走。”
时夏很想拒绝,像电视剧里那些敢爱敢恨的女主一样,“去它的,老娘凭什么帮你初恋养猫啊!混蛋。”可最后她只是点了点头,“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那还是日更吧!
谢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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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想恋爱
雨真的下了一整天,仿佛要把一个月没下的雨下完似的。
窗外朦胧而昏暗。
时夏原本想今天出去找个工作的,毕竟离开周政烁,她还要吃饭,而且……
她不能没有钱。
可其实并没有什么头绪,除了写作,她好像也没什么会做的了。
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把所有的积蓄都还给周政烁了。
但如果时光倒流?她想她还是会那样做吧!
她欠他的够多了,能少一点儿就少一点儿,这样以后才能够心安理得地生活。
她这段时间经常做梦,梦见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场景,梦见那个很大的房子,花枝灯璀璨地亮着,暖房里的萤火灯星星一样闪烁,光怪陆离的,让人恍惚。
梦里周政烁都不对她笑,可她还是会觉出一点微末的幸福的味道。
很奇怪,明明和他之间总是冷冷淡淡的,却还是特别喜欢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小时候读庄子,记得很清楚的一句话是: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
可梦里梦外,周政烁都不曾是她的,那么是梦非梦,又有什么关系。
时夏从书本里抬头去看周政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今天他在这里呆了一天,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话,他问她要了笔记本电脑,一直坐在那里处理邮件,也有很长的电话会议,似乎是公司打过来,和他商量着绯闻处理的方案。
今天热度已经降下去了,公司似乎查出了一些眉目,问他打算怎么办。
他话很少,只有简单“嗯”“好”“继续”“还有呢?”这样的字眼冒出来,时夏就坐在一边儿逗猫,或者看书,忽然觉得这时光也有些让人觉得贪恋。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她去卧室抱了被子过来搭在他身上。
他没有醒,于是时夏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了会儿。
他有很浓的眉毛,眉尾斜斜地往上走,透着点儿凌厉的感觉,如果他睁开眼,那凌厉感会更甚,可能是因为他是单眼皮,男演员里似乎很少见,眼睛也不算很大,所以一半的瞳孔被遮挡起来,看人的时候平添了几分冷漠的味道。
时夏有时候想,为什么偏偏他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呢?如果那样的话,可能她会少爱他一点儿。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喜欢上他,似乎也是件很容易的事,等她发觉的时候,那喜欢就像是陈了十八年的酒,早已浓烈发酵,如果开坛,必然是浓香四溢。
所以知道怀孕的时候,才会那么害怕吧!
怕他知道,像怀揣宝藏的人,孤独地承受着甜蜜和惊惧。
周政烁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灯暗着,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寂静无声。
只有墙上的时钟,咔哒咔哒响着。
“时夏?”他试探着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摸出手机来看,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他借着屏幕的光,去开了客厅的灯。
然后发现桌子上留了便签纸。
——叫了外卖,在厨房,醒来加热一下再吃。我去拜访江医生的父母了。如果你需要,今晚就住下吧!如果要离开,把门帮我锁好就可以。对了,如果要走,离开的时候请帮我喂一下猫,猫粮在厨房碗柜上面第三个格子里。我会好好帮你照看好它的。
时夏的字,一如既往的秀气。
像上中学那会儿,她总是引以为傲,写给他的情书都要加一个落款,告诉他,“未来著名剧作家时夏亲笔,好好珍藏吧!”
……
不知为什么,最近总会想起以前,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总会不经意冒出来,搅拌着神经。
他把便签折好放进口袋,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纸出神。
小雪踩着缓慢的步子走过来,在他腿上安稳地卧了下来,把身子蜷成一团,脑袋挨着尾巴,很舒服地闭上了眼。
或许觉得,这是个安稳的存在。
你有没有觉得哪一刻仿佛奇迹降临?周政烁觉得,当他看见时夏抱着小雪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那一刻真的仿佛有种奇迹降临的感觉,以至于他眼眶发热,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发了很久的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是秦成昊打来电话,“你决定好要推掉一年内所有安排了?”
周政烁“嗯”了声,“决定好了。”
“很有可能你演艺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周政烁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怎么说吗?”
怎么会不记得,秦成昊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场景,他那时候刚和一个红极一时的艺人解除经纪人约,过程相当惨烈,被人倒打一耙过河拆桥的感觉很不好受,自尊使他憋了一股狠气。
见周政烁的第一面就说:“我会把你做到一线,片酬能拿到这个数。”他对周政烁比了个数,那个数比他带的上个艺人还要高出百分之十,“我只有一个要求,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