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我说的……”乔茵投降,“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谁知道两次都被当事人给听见。
男人视线放在正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完了,看都懒得看她了。
乔茵心里“啪”的往下一落,一句话说得特别有诚意:“我下次不敢了……”
那人反问:“干什么八百块一晚?”
乔茵一愣,然后脱口而出:“斗地主。”
她转头看他,然后看到那人嘴角轻扯,弧度又扩了些,“只是斗地主吗?”
乔茵:“……”
不然还包括贴身服务吗?
乔茵嘴角轻撇了下,调了个稍微舒服的坐姿,“别的……就买不起了。”
男人眼睛轻眯,手指轻抬碰了下嘴角,“给你打个折?”
乔茵摆手拒绝:“不不不不用,我不会斗地主。”
她是真的不会斗地主。
棋牌类游戏乔茵都不擅长,每年过年那段时间,家里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打牌的时候,乔茵都是被虐的那一个。
谁缺钱了,叫上她准没错。
乔茵因为打牌输的钱都可以买辆车了,她不差钱,但是面子总归是要的,眼睛一转,再开口时已经又把称呼转了过来:“小叔叔,你会斗地主吗?”
“不会。”
乔茵心里一喜,激动万分地搓了下手指:“有时间我们一起打牌吧?”
菜鸟对菜鸟,至少她赢钱的概率还多了点。
乔茵:“正好念念也不会。”
他们三个凑在一起,菜鸡互啄的话她多少是有赢的概率的。
纪寒声转头看她。
小姑娘生得漂亮,眉眼都温温柔柔的,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越发地干净明媚。
他突然想起来辛颜结婚那天,这丫头也是这么笑的,她年纪本来就小,往哪里一站都看不出成没成年来,拿了装喜糖的小铁盒子挨个发。
发到他和傅晏那里的时候,手里正好空了。
所以当时他和傅晏收到的喜糖时间要比别人长了几分钟,纪寒声当时根本这姑娘放眼里去,直到他把那个盒子打开——
里头糖没几颗,倒是多了一张酒店房卡。
和几个花花绿绿包装的冈本。
现在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纪寒声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扣了几下,然后轻轻嗤了一声。
呵,这个善变的女人。
记忆短的跟条金鱼一样。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乔茵准时抵达报社面试。
毕业生招聘基本接近尾声,这会儿来面试的人也不多,乔茵的排号偏后,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办公室门打开,有人叫她的名字。
旁边刚才还跟她聊的欢的女孩子立刻住了嘴,给她比了个手势:“加油!”
乔茵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面试,经验多少是有些的,她有底气,所以被几位年纪大的老师们提问时,也没跟第一次面试一样紧张得捏手指。
整个过程都算顺利,直到快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个老师推了推老花镜,“乔茵同学,你今天读报纸了吗?当然,包括但不限定我们报。”
乔茵摇头:“还没。”
她今天一早就跑过来面试,别说读报纸了,她连报纸的影子都还没看见。
那老师似乎料到这个结果,拿过旁边的一份报纸轻轻抖了抖:“你对这则新闻有什么看法?”
虽然近几年纸媒的发展不如从前,但是《北方周末》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报纸,年年都有数不清的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进来。
今年也不例外。光是今天来面试的这批末班车毕业生,外头就坐了十来个。
但是实习生只差了两个。
面试官怎么说要通过一些问题把其他人刷下去。
偏偏乔茵最怕这种问题。
就跟徐老师当时问她的感受差不多,乔茵脑袋先是空了一瞬,刚一接过报纸,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身后头有开门的声音,下一秒,门口有人叫了声“纪总”。
办公室安安静静,那道打招呼的女声落下之后,就只剩下那人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近。
乔茵低着头看报纸,余光瞥见那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然后在右边那个老师坐下,偏头小声说了些什么。
乔茵闭了闭眼睛,认认真真看新闻。
是另一家报社发行的报纸,她视线从标题晃下去,然后看到上头的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黑,像素也不太高,但还是能看出拍的是前天晚上在树底下随地小便的醉汉。
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是脸基本是清楚的。
旁边附了一个十分醒目的标题:男子深夜于小区门口旁若无人随地小街,究竟是醉极出现幻觉还是本身就是暴露狂。
这个新闻占的篇幅不大,后头还分析了一些其他类似情况。
有那么一瞬间,乔茵甚至怀疑这则新闻是自己梦游时写出来的。
毕竟跟她之前想的半点不差。
前头老师已经出声提醒:“有什么看法吗?”
“还可以。”
“缺点呢?”
这话是纪寒声问的。
乔茵视线偏了下,落在男人脸上,下一秒,她看见纪寒声薄唇微动,不露声色地丢了两个字出来:傅晏。
傅晏是谁呢?
她选修《新闻伦理与法规》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北城名气很大的一个律师,官司打了数不清多少场。
纪寒声提示地不算太明显,但是一把这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结合在一起,乔茵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旁边已经有老师开始重复这个问题:“那你觉得有没有缺点?”
连人家脸的马赛克都没打,纪寒声刚才又提醒她专门打官司的傅晏……乔茵咬了下唇角:“容易……吃官司吧。”
第8章 滚一边去的意思。
她还记得之前上《新闻学概论》的时候,徐教授也提到过,现在最容易惹官司的两个职业,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记者。
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换句话说,现在还愿意傻不拉几来跑新闻的,可能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家里不差钱的富二代。
乔茵心想,她和纪寒声两个人好像都占齐了。
都是脑子被驴踢了的富二代。
乔茵也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搭不搭边,她的心思从面试上头飞出去了一缕,直到面试的老师轻点了下头后开始下一个问题。
这次简单了不少,都在她昨天准备的范围之内。
几个人一边问一边拿笔做记录,几分钟过去,整个办公室的人几乎都是整齐划一的姿势,一边推眼镜一边写字。
只有靠窗那人随意坐着,微低着头在看手机。
时间就这么在一问一答中飞速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其中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的男老师喝了口茶水,脸上表情比其他几个温和一些,“新闻人需要具备的素质我相信你自己很清楚,如果是你,会不会写这条新闻?”
办公室落针可闻。
乔茵盯着问话的老师看了几秒,然后才点了下头:“不过我应该会全部打马赛克。”
刚才看了半天手机的人突然抬了下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自恋,那人视线一扫过来,乔茵就觉得他在看自己,她垂了下眼睛,硬着头皮接着说:“社会问题从来不应该仅仅是根据某一个人来反馈的……换一句话说,每天每个地点都可能有人在进行同样的社会活动,但是单单把那个人拎出来写一条连码都没打的新闻,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传播媒介的力量永远是无法低估的。
舆论猛于虎,报纸从昨天发行至今,指不定已经激起了多大的水花。
因为来面试之前完全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一段话说下来难免会有不少纰漏,乔茵甚至觉得自己的声线都颤了下,一直到最后几个字才又稳定下来。
“本周五会出结果,人事部门到时候会有通知,”几个老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最后问她问题的男老师端着杯子站起来,“不过收律师函被起诉也是常事,不用太害怕……我们报社有法务部的。”
他越看越这小姑娘就越觉得有意思,进来的时候还波澜不惊的,结果一说起刚才的问题,鼻子上都开始冒汗了。
“小纪也收到过律师函……”男老师还在开导她,转头看了眼当事人:“是吧小纪?”
简单两句话,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很快把目标转移到了纪寒声身上,包括手心汗还没干的乔茵。
“为什么要起诉你啊?”
“听说是因为那次跟着的摄影记者把那姑娘拍成了表情包。”
有人八卦:“那小纪败诉了没?”
纪寒声皱了下眉,推开椅子起身:“撤诉了。”
“撤诉干什么?私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