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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
    而那已是春分之后了。
    刘珂一大早就起来了。她邀请了人来家里做客,便要提前准备菜。
    洗漱时,一股恶心从胃里翻涌而上,生生卡在喉腔里。胃里是空的,呕不出来东西,空泛酸。
    这一阵干呕声,吵醒了叶沉。
    他连拖鞋也没顾着穿,跑来浴室,弓腰替她拍着背,“怎么了?胃不舒服?”
    天气才升温,地板凉入骨,他也是着了慌。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刘珂摇摇头,她不是享乐主义,向来照顾自己身体,所以一直没有胃病,急性阑尾炎、流感也不是这样的。
    她浑身脱了力,靠他搀着才回到卧室。太久没生病了,一有不舒服,就难受成这样。
    “你先休息,我来准备早餐。”
    刘珂点头。
    叶沉扶她上床,悉心掖好被子,自己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安静的清晨,她听见他拧开燃气灶,架上锅,再煎着蛋。她闻到煎蛋的香气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之前好像是有一天,两人做的时候,没有做措施。其实以往也有,兴起而至,手边又没有现成的,两人一合计,都想着算了。但从未出现过意外,所以她这次也就没想到那方面去。
    但现在的情况……
    叶沉听见她出来,探头问:“怎么起来了?哎,你去哪儿?多穿点衣服,外面凉。”
    刘珂也没注意听他说什么,匆匆忙忙抓起钱包和钥匙就跑出去了。
    不到十五分钟,在家和药店跑了个来回。
    叶沉的粥已经熬好,碗筷摆整齐,就等她来吃,岂料她人又跑去厕所。叶沉搅着自己那碗白粥,想着,算了,凉了再热吧。
    自己那碗凉得差不多时,刘珂出来了。
    “叶沉。”她叫他,尾音发颤。
    “出事了?”他走过去,拥着她。他觉得她情绪不稳,却不知为何,只好安抚地吻吻她的额头。
    “我刚刚,出去买了验孕纸……”
    还未等她说完,叶沉已经按捺不住,激动起来:“结果呢?怀了吗?”
    刘珂看着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攥起衣袖。
    她深呼吸几口气,怕他被吓到:“嗯。”
    宋桃他们来时,觉得不太对劲。
    叶沉平常要上学,刘珂从不让他沾厨房的事。可今天,他一直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刘珂要去拿碗筷,也是他抢着做。
    这是,犯错了?想借此弥补一二?
    宋桃撑着下巴,说风凉话:“刘老师,你是有多可怕啊,好好一小伙子,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刘珂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表示赞同:“他是被吓着了。”
    凌婧说:“哎,刘珂,你有什么妙法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吗?说出来,让姐们借鉴借鉴。”
    宋桃老公忙说:“可别,刘老师,请体谅一下想在家里大展雄风的男人吧。”
    宋桃两口子今年开春结的婚,男人姓李,叫李锦扬。他和宋桃的组合倒也奇怪,一个城里的,一个偏僻农村的;一个做着生意,一个打着工;一个近一米八的大个头,一个一米二的侏儒。可以说,各方面条件都很悬殊。
    不过李锦扬对宋桃很好,既不嫌她出身,也不嫌她矮。两口子不在意旁人的指点,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宋桃白他:“有出息的男人是在外头大展雄风,在家里可不得好好听老婆话吗?”
    凌婧老公光笑不语。
    刘珂分着筷子,一笑:“没别的,怀个孩子,保准他服帖。”
    “啊?!”
    叶沉端汤出来,正好听见他们的惊讶声,笑着说:“别瞎说八道。就算你不怀,我哪天忤逆过你?”
    “啧啧啧。”
    又是齐齐的一声。
    凌婧急问:“怀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上。”
    “我要当你孩子干妈,记得啊。”
    “行。”
    “我之前一直说,多玩几年再生,等决定要生了,真的期待得不行。”
    刘珂抬起头,和叶沉对视相笑。
    *
    晚上,刘珂洗过澡后,早早就上了床,拿本杂志看着。
    叶沉走到床边,压低身,吻了吻她,“怎么不玩手机了?”
    “手机有辐射,对宝宝不好。”
    她口中有牙膏的清香,他没忍住,深吻好半会儿,才说:“有没有想过,万一试孕纸不准呢?”
    刘珂挪了挪位置,空出一点儿地让他坐,“我下午又买了两张,都是两条杠。再不然,明天去医院检查?”
    “不用了。”叶沉说,“免得空欢喜一趟。”
    叶沉将左腿架上床,单手拥着她,说:“等我毕业,孩子都会走路了。”
    刘珂放下杂志,靠在他怀里,“你安心读书,不用操心孩子。”
    “那我让我妈过几天过来吧。也不用住这儿,反正住得不远,来回也方便。”
    “不然我接我妈过来吧?”
    “可以是可以,但我妈肯定不放心你的。”
    “你跟他们说了没?”
    “过些日子吧,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刘珂微微一笑:“想到一块了。”
    刘珂穿的睡衣是纽扣的,他手摸到塑料小纽扣,一颗一颗地解着。她长发披着,不知怎么有缕头发搅在了扣子上。他只好停下,去解她头发。
    她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抬手摸了摸,“这段时间,还是先忍着,好么?”
    他二十几岁的年纪,这方面的需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刘珂自己虽能陪他玩,但如今要顾虑肚子里那个了。
    叶沉动作顿了顿,又继续解着头发,“我知道。”
    “好了,解开了。我去厕所解决我自己的事了。”
    他每次处理,默念的都是刘珂的名字。她不方便时,或是不在时,他一个人躲着,脑中飘着她的样子、话语。
    他忍耐力素来极好,从不会漏出音来。可这次,他故意让刘珂隔着一道浴室门也听见了。
    仿佛在告诉她:你看,你叫你男人多憋屈。
    他解决完,又冲了个澡,擦干身,光着膀子钻进被窝。
    卸下的假肢扔在床边。
    刘珂看了眼,说:“要不然换个假肢吧?”
    他当初买,就没买多好的。用了两年多,绑带已经松了点,有时候会绑不稳。
    “好。”他翻个身,手压在她肚子上。其实还很小,根本没有动静,但他还是很仔细地感受着。
    也许,再成熟的男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像个孩子。
    一个幼小的生命,使他们返老还童。
    还是春天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繁衍,万物生长,万物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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