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对不起,他自己喜欢上别人,她有什么错。
说不通,讲不明,这条路她要一直黑到底。
何偏正难以置信,脚尖一转,红色的飞鱼服扫在地上,刮过落叶,逃一样的离开这里。
糕点的纸包踩在地上,嫩黄色细末撒了一地。木姜蹲下来,双手合在膝盖上,定定地望着它。
这大概是一个大侠被碾碎了的柔软的心。
木姜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她伸出手,将糕点的纸包揉进自己的手心,指缝里泄出好一些香甜的粉末,微风一吹,散过整个院落。
再过些时日,冬风来了,白雪一下,便将所有的其他的颜色都遮了过去。
谢三郎在屋里等的望眼欲穿,忽的听见楼梯上轻微的脚步声,忙的滑到凳子上,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着碗筷。
“咔”冬风呼啸着,一个不大的人影将门关上,对手哈了口热气。
“回来了?”谢三郎用余光看她。
木姜搓了搓手,坐在凳子上,应了声。
菜刚刚上了新的,热的很,木姜捏着筷子捻了块肉,却在半空中被谢三郎劫走。
木姜筷子一顿,转了个方向,又去夹青菜。
才刚擦到边,碗整个都被谢三郎端了过去。
木姜放下筷子,盯着用筷子戳着菜的谢三郎:“三爷,幼稚不?”
哟呵,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他了!
谢三郎将筷子一搁,凳子往后一移,做出一个抓到媳妇儿背着偷汉子的乌龟男人的形象,嘴巴一撇:“你骂我?”
“我没……”木姜的脾气像气球一样泄了大半。
“好,你那说说出去那么久了,聊了什么呢?”
木姜听后,忍着笑,眨眨眼睛:“三爷猜猜!”
谢三郎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好了,快吃吧,免得凉了。”
木姜将筷子递给谢三郎,笑着歪了歪脑袋。
谢三郎将那藕片当做何偏正,嚼的嘎吱脆。
木姜笑着给他夹菜:“三爷,怎么一直吃藕呢?——吃藕,丑。”
谢三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木姜正了正神色,认真道:“我和他说清楚了。”
“什么说清楚了。”谢三郎眼睛乱瞟,明知故问。
“我同何大侠说,我木姜心悦谢三爷。”
“咯噔”筷子掉在桌子上,谢三郎窜到木姜跟前,搂着她脖子,下巴在她脑袋顶蹭了蹭:“好木姜,再说一次。”
木姜挑眉:“说多了,就显得不诚心了。”
“再说一次……求你了……”
☆、情深遇故人(一)
那年冬天,长安城的局势严峻,剑拔弩张,街上跑着各式的兵马,铺子也都关了,远远看去,只有狂风撕着幌子,倒是应了这萧索的季节。
木姜听楼里的人说,长安城的外头打着先太子的旗号一路向北,过了灞桥,与长安城派出的士兵兵戎相接,木姜心里咯噔了一下,白里夜里都提着心吊着胆,忽的一天夜晚听到胜仗的号子声,猛地从梦里惊醒,赤着脚站在院子里看见围墙外灯火通明,马蹄欢呼声不绝,那颗惶恐的心落了下来后又空的厉害。
小倌楼也闭馆了许久,楼里的倌爷们找来马吊、上大人和色子当个乐子,倒是玩得开心痛快。
谢三郎情场得意,赌场也依旧得意,拉着木姜来看看热闹,揣了个十几两银子坐在马吊桌上,倒是把他人的油水刮了个干净。
众人纷纷指责他的不道义,他站起来,拉着木姜,将垂在胸前的头发挽了挽,嗔道:“有本事赢回来啊。”
等下了桌子,就把赢来的银子全交给了木姜:“呐,这些你都拿着。”
沉甸甸、白花花的一大摞银子堆在木姜手上,重的她手腕一沉,抱怨道:“三爷,太多了。”
“嘿!给你银子你还嫌多是吧!”他上楼,转过身子,弓起的食指狠狠地刮了一下木姜的鼻子。
木姜皱了皱发红的鼻子,跟在他后头。
突的,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木姜低着头走路也没顾忌这么多,一头撞到谢三郎的背上,痛的他闷哼一声。
木姜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惊呼一声差点一脚踩空,怀里的东西咣啷掉在地上,衣领被人一揪,朝前蹿了一步,算是站定了。
惊魂未定,心梗在喉头上还没下去,额头就被谢三郎用力的探了一下:“嘿,个小丫头走路都不看前面?”
木姜捂着通红一片的额头,揉了揉,蹲下去捡银子:“三爷走的好好地,怎么突然站在这不动?”
谢三郎和木姜在楼里待了这么久,他玩的倒是痛快,但看着木姜每天茫然一张脸在那发呆,就觉得心里有一个小手不停的抠。
越装作漠不关心,心里却在意,索性和木姜混在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