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遵旨。”丁贵仪朝皇后行礼,便也迅速的离开。
没走几步,杨嫔转过脸问了丁贵仪一句:“贵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惧皇后了?从前在皇后面前,贵仪不是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吗?”
丁贵仪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说:“你懂什么!人在屋檐下,总得看别人的脸色活着。”
两人走远了,宛心便自顾自的走进了正殿。不得不说,腾芽这里什么都好,都是内务局精心置办的,有些东西更是凌烨辰从御用的贡品之中甄选出来,只为博红颜一笑,特意给腾芽送来的。连她这个皇后都不曾拥有,看着就让人生气。
“雪桃,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宛心蹙眉道:“她毕竟是盛世的公主,若有她勾结盛世的证据……那可真是上天开眼了。就算最终没有找到太后,她也必死无疑。本宫已经联络了一些臣子伺机而动,逼迫皇上严惩那个贱人。一旦她死了,后宫才算是真正落在本宫手里。”
“娘娘放心就是。”雪桃笑吟吟的看着皇后的人来往进出,喜上眉梢:“皇上眼下因为太后的事情怨恨腾贵妃,只要稍有证据,腾贵妃就必死无疑。皇后娘娘大可以安心。这一回,奴婢担保腾贵妃再无力招架。”
“是啊。”宛心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从腾芽那个贱人入宫的那一天起,本宫的心情就没有舒畅过。她也是作死,做什么不好,非要做黄桑最厌恶的事情。其实早就有传闻,凌夫人根本就不喜欢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夫君,说她心系年少时的情郎。这话是从邻国的后宫传出去的。想来皇上自己也曾经耳闻,于是更加介意这总事情。”
“总之无论如何,一定要彻底的查清楚,三日之内,必然要找出铁证。”宛心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这一次,必然要让那个贱人死!”
“奴婢会办好的,皇后娘娘放心。”雪桃沉稳笑道:“待到扫清祸患,皇上也平定了前朝,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了。”
刚进清风阁的那一晚,就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腾芽临窗而立,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这一晚除了风雨的声音,真的很安静。整个清风阁里,都看不见半个人影。这一天,她没有吃过一餐饭,没有喝过一口水,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却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这种孤寂,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夜晚。夜色之中,她终于看见了披着黑色斗篷,却遮不住春风得意容颜的宛心。
“两日水米不进,腾贵妃的气色果然就没有那么好了。”宛心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腾贵妃昔年在望宫的时候,也吃过这样的苦吧。如今奢靡惯了,可还习惯?”
“皇后若是来看臣妾笑话的,怕要让您失望了。”腾芽不愠不怒,温和从容:“想必彻查漓乐宫,也没搜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吧。不然以娘娘的性子,这时候肯定是去皇上面前告状。巴不得皇上马上就拧断我的脖子,又哪里会故意来这里探望我这个两日没吃过东西的人。”
“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宛心冷厉的目光,已经不加任何掩饰。“那本来就是我的夫君,我本来就是她的妻子,这是凌夫人和我母亲焸公主订下的婚约,若不是你忽然冒出来勾引我的烨辰哥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这世上没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且本宫过来,是要告诉你,你的女儿才不过两日没见到你,就病倒了。”
腾芽的心倏然一紧,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佳澈是我的女儿不假,可也是皇上的女儿。即便皇上此刻还不能完全相信我,也断然不会连这个女儿都不要。更何况,多行不义,皇后娘娘非要在朝中局势不稳的时候,对皇上施压。逼着皇上非要从我和皇权之中二选一,你真的以为这一局破,皇上不必再受你的钳制时,你可以活命?”
“能不能活命,要看本宫的本事了。”宛心双眼里迸射出森冷的寒光:“你知道本宫有多恨你吗?腾贵妃,若你死在本宫前头,本宫必然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走着瞧啊。”腾芽是真的有些心慌,毕竟佳澈还那么小,稍有差池,不知道会引发多么可怕的结局。她有时候真觉得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不能给她舒适的生活就罢了,还随时会连累她……先到这里,心就特别的疼。
无法言说。
第三日一早,雪桃便领着数十名奴婢赶到了清风阁。
不太大的院子,几乎被这些宫人站满了。
腾芽疑惑的从厢房里走出来,沉静的看着她,不解道:“这是做什么?”
“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好好伺候腾贵妃梳妆用膳,等下前往九銮宫面圣。”雪桃的笑容霜意十足,眼角眉梢都挂着对腾芽的怨恨。“娘娘还是不要耽误时辰了,请吧。”
“皇后找到太后了?”腾芽随她走进内室,奇怪的问。
“等下娘娘过去了,就自然知道了。”雪桃不想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她才不希望腾贵妃从她口探知什么。好好的梳妆了一番,她才笑着说道:“怨不得皇上宠爱贵妃,贵妃姿容宛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举手投足都扣人心弦,只可惜这样好的容貌,最终也只是辜负了。娘娘还是快些用膳吧。”
腾芽扫了一眼面前的食物,并未动筷子。
“娘娘放心,若皇后娘娘想要取贵妃您的命,早就可以下手了。断然不会在这膳食里动手脚。”雪桃眼底的流光,透着一丝鄙夷。
“那是自然。”腾芽舒唇道:“皇后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今天,不就是盼着皇上怨恨于我么?要让皇上怨恨我,厌恶我,废黜我,就不可以毒死我。否则哪里还有好戏可以看。可惜我没有胃口。”
“既如此,贵妃请吧。”微微仰起头,雪桃恢复了冷漠的脸色:“皇上皇后还在九銮宫等候贵妃呢。”
腾芽起身,不紧不慢的往外走。这清风阁是赵翎兒曾经住过的,她在这里的时候,成日里都想着怎么攀附皇恩。轮到她来住,却在想怎么才可以摆脱这深宫的束缚。只可惜无论是她还是赵翎兒,终究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的享受这深宫之中来之不易的清静与安宁。
“腾贵妃娘娘驾到——”
嘹亮的声音,次第传开,一声接着一声。
听见这个声音,宛心就做好了将她置于死地的准备。当她看见腾芽如旧的身姿出现在正殿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长久以来的血海深仇,总算是能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腾芽如常行礼,并没有半点不悦。“皇上传召臣妾过来,想必是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臣妾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谣言,将臣妾推向了悬崖边?”
凌烨辰没有做声,眼眸似是看着腾芽,又仿佛已经穿透了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皇上,还是让腾妃看看臣妾找回的东西吧。”宛心不等凌烨辰开口,便吩咐了一声。
颂昌和颂丰亲自端着托盘呈上。
“腾贵妃,颂丰这一托盘的东西,都是出自太后之手,连皇上也亲自查验,而颂昌手里这一盘,居然有你的物品。如今再睁着眼睛说瞎话,恐怕就不好了。而这东西是在盛世与邻国接壤的一座别院里找到的。派出去的人也查到那宅子是属于你的。甚至还在那宅子搜到了你的亲笔信笺。太后住在你的宅子里,看过你的信笺,难道你还想推脱说你根本就没有安排过这件事?”
“我一个外嫁的公主,想回邻国一次都不容易。哪里有本事操持这些事情。何况从前从盛世带来的,不过是些侍奉我的宫人罢了。这些人安分守己,从来不敢不忠心于自己的职责,想来皇后娘娘在我被禁足清风阁之后,也有详细审问过他们。必然可以验证我说的话。”腾芽不紧不慢的走到凌烨辰面前,凝神道:“到现在为止,皇上也没有亲见过太后。既然太后根本就没有出现,何以证明她活着,又如何证明臣妾的信笺是写给太后的?臣妾记得,自从来过邻国,就鲜少往盛世写书信,即便是写,也多半是身边代笔。最近一次亲笔所书,乃是关心幼弟腾威的病情,若这书信果然是臣妾亲笔,想必无疑就是这样的内容了。”
“不错。”凌烨辰点头:“的确是询问病情的书信。”
“皇上。”宛心看皇帝并不生气,心里多半是有些慌的:“可是太后用过的东西总没错吧?若不是太后还活着,怎么会有这两年才兴的料子做成的刺绣?”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腾芽微微挑眉:“太后的手艺如此精湛,想必在宫中的时候也有传授过她身边的婢子,亦或者是哪位妃嫔曾经偷师。再说,太后的刺绣出自英府,英府的姑娘颇多,比如盛世如今的皇后英乔就是其中之一。她们熟悉自己姨母或者姑母的针黹造诣有什么不妥?臣妾记得,太后在的时候就喜欢绘制花样,集成册子,如何用针也会详细的标注出来,旁人若有心,拿来研习也未尝不可。只是凭借一门手艺,就一口咬定一个已经入殓安葬的人还活着,皇后的结论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你……强词夺理。”宛心深吸了一口气,道:“若非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那宅子里的人正好在这个时候离开?派去的人还清楚的说明,小厨房里还有许多蔬菜鲜果没有**,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住着。”
“那就更加和臣妾没有关系了。”腾芽看着宛心的眼睛,平静的说:“这三日臣妾自己在清风阁里闭门不出。连饭菜都没得吃,干饿到现在,怎么通风报信?即便是臣妾通风报信了,也不可能比皇后派出去的人脚程还要快吧?能赶在你的人之前,送走宅子里原本住的人,皇后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自然有你的办法。”宛心冷着脸道:“丁贵仪可以证明。”
“是么?”腾芽不解的看着她:“那臣妾倒是很想知道,丁贵仪如何能证明。”
“皇上,可否传丁贵仪上殿?”宛心一脸诚恳的样子看着凌烨辰。
“准。”凌烨辰只道这一个字。
不多时,丁贵仪便满脸愁容的走了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腾贵妃。”
“免礼。”凌烨辰疑惑的问道:“你如何能证明腾贵妃通风报信?”
丁贵仪动了动唇,却没急着做声。只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皇上一眼。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大可以放心。有皇上为你做主,不必怕别人秋后算账,打击报复。”宛心似是在宽慰丁贵仪,可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格外的冷厉。
“是。”丁贵仪这才皱眉道:“腾贵妃出事当晚,臣妾并不知情。第二日一早,凑巧遇见前往漓乐宫的杨嫔,便跟着她一道去看了佳澈公主。谁料她去了漓乐宫之后,臣妾见她悄悄避开人,走去后园放了腾贵妃饲养的几只鸽子。当时臣妾还觉得奇怪,好好的为何要把鸽子给放出去,后来听闻贵妃出事,臣妾才明白,原来是她想要替贵妃抹去一些痕迹。”
“放了鸽子能帮本宫抹去什么痕迹?”腾芽皱眉看着丁贵仪不解的问。
“臣妾还是略懂一二的,贵妃养的鸽子是极好的信鸽。信鸽千里送信,速度自然要比马儿快许多。想要通风报信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杨嫔去做的,在娘娘被禁足之后……难免惹人怀疑。加之娘娘又送走了近婢冰玉,就更引人怀疑了。臣妾素日里,也听说娘娘从来不吃鸽子肉,连御膳房炖的鸽子汤,月子里也不肯喝一口。总不会只是为了养着玩吧……”
“既然是杨嫔放走了鸽子,那就找杨嫔来问问不就清楚了。”腾芽蹙眉道:“本宫也同样好奇,她好端端的为何放走本宫的鸽子。”
“这……”丁贵仪叹了口气:“谁都知道杨嫔一直以贵妃马首是瞻,自然说什么都是为了护着贵妃,问了也是白问。”
宛心适时的说:“皇上,太后亲手所绣的东西,臣妾和您都不会看错。这些绣品,又怎么不是出自太后之手呢?何况臣妾的人也向周围的邻居打听过宅子里的事情,都说那宅子异常神秘。若不是太后居住,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左邻右舍都没见过真容。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皇后指责臣妾无所谓,最起码也要拿出真凭实据吧。”腾芽不屑的看着她:“几件绣品,一封毫无关联的信笺,着实也证明不了什么。还请皇上明察。”
丁贵仪忽然跪了下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皇上,到了这个时候,臣妾不能再隐忍不发了。其实腾贵妃娘娘根本就一直欺骗皇上。早在腾贵妃刚入宫没几个月的时候,她曾经让人送东西回盛世。当时臣妾和尤昭仪好奇,腾妃会准备什么送回盛世,便让尤昭仪买通的那个婢子去偷看。谁知道她发现了一幅图,是腾贵妃亲手绘制。臣妾当时看过就让赶紧记在脑子里,临摹出来。因为那幅图,画的就是邻国的皇宫。”
说话的同时,她把那张揣在怀里的图纸拿了出来。图纸有些褶皱,看似保存了一段时间。“当时臣妾胆小,想着佳音还小,又不知腾贵妃画这图送回盛世有什么用处,就不敢禀明皇上。如今看来,根本是腾贵妃一直在为盛世打探邻国的消息,实则是想要帮助盛世吞并邻国。她根本就是潜伏在皇上身边的细作。”
腾芽差点没笑出来,她看着丁贵仪,惋惜的问:“你这样昧着良心说话,不会觉得无地自容吗?本宫若真的是细作,何以时至今日,盛世都没有侵占邻国一寸土地?本宫又何必为皇上诞下公主,然后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对不起皇上和自己女儿的事情?”
“可是外头不是传说,公主不是皇上的么?”丁贵仪咬着唇瓣,违心的说。
“大胆。”凌烨辰还是恼了:“朕早就杜绝了这样的讹传,谁敢造次。”
“皇上息怒。”丁贵仪吓得赶紧跪了下去:“臣妾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一时口快,请皇上恕罪。”
“皇上,丁贵仪发现的鸽子和地图,都足以说明腾贵妃要和盛世互通消息,甚至助太后离开那宅子,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臣妾以为……”
“皇后娘娘还是等下在慷慨陈词可好?”腾芽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宫外一直有风言风语,说臣妾怀的孩子不是皇上的骨肉,还说臣妾对皇上不忠。既然今天又提起这件事情了,为能证明臣妾的清白,臣妾恳求皇上彻查此事。至少也要滴血验亲,证明公主是龙裔,而非别人口中的野种。”
“朕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你何苦这么做?”凌烨辰看着她的脸,心里有一丝酸涩。“不管别人怎么说,朕都相信你的清白。”
“皇上一个人相信臣妾,难掩众口。佳澈早晚会长大,臣妾不要她的身份有半点存疑。”腾芽仰起头,与皇弟四目相对:“撇开别的事情不说,佳澈的事情,今日必须有个了断,还请皇上成全。”
看她如此坚决,凌烨辰唯有点头:“那好。”
很快,颂昌就准备了清水,也将佳澈公主抱了过来。
腾芽看着凌烨辰,道:“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刺破手指,与佳澈滴血验亲。”
“腾贵妃,你到底想做什么?”宛心气鼓鼓的说:“眼下最要紧的,是交代太后的下落。”
“皇后就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腾芽与她对视一眼,笑着问。
这时候,凌烨辰已经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碗中。
同时,颂昌也在颂丰的帮助下,将佳澈的手指割破,取血。好在佳澈睡的很香,没有觉得疼。两滴血却滴落在同一只碗中,很快就融合在一起。
“皇上,您看。”颂昌连忙端了过去。
“朕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凌烨辰有些担忧的看着腾芽:“若佳澈长大,知道今日的事情,不知是否会怨朕。”
“既然是臣妾的提议,佳澈要怨,也是怨臣妾这个母亲。凭白的招致了这种事情害她被人疑心。”腾芽说话的功夫,便走上到了皇帝身边。她沉静的看着那碗里已经融合的两滴血,皱眉道。“皇上的伤口给臣妾看看可好?”
凌烨辰把手指递给她。
“颂昌,再拿一碗干净的水过来。”腾芽不紧不慢的说。
其实原本未免有什么差池,颂昌也是准备了两碗水。怕皇上觉得验一次不够准确,有备无患。
“腾贵妃,你想干什么?”宛心不解的瞪着她。“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反正皇上的手指已经割破了,臣妾只是想再验一次,以免有所疏忽。”腾芽挤出了一滴血,便道:“就劳烦颂昌公公从大殿下的手指上也取一滴血吧!”
“你说什么?”宛心惊讶的表情,如同被雷击中一样。“腾芽,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胆敢怀疑本宫的大殿下不是皇上的龙裔,你这样污蔑本宫,污蔑皇上嫡亲的嫡子,可知死罪?”
宛心咬着牙向前一步,朝凌烨辰凄然跪下:“皇上,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臣妾也不想揭穿这件事。臣妾虽然没有找到太后,却擒获太后为盛世太上皇,腾贵妃父皇诞下的皇子。如今,他已经在邻国的皇宫之中。还请皇上定夺!”
第290章 心中桃源
>> 宛心冰冷的眼眸,却仿佛要喷出灼热的火浆,恨不得瞬间将腾芽烧成灰烬。“皇上,可要见一见那个身份特殊的孩子吗?”
腾芽的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宛心所谓的铁证,居然是她擒获了那个孩子?这怎么可能?父皇绝对不会让凌夫人暴露身份,更加不会让这个孩子犯险。难道是皇叔夺权的时候,害她们失去了屏障……
由不得腾芽多想,凌烨辰已经点了头。
“是。”宛心朝凌烨辰行礼,转身对雪桃道:“去把那个孩子带来。”
雪桃欠身退下,眨眼的功夫,就抱着个肤色白皙的孩子进来。那孩子看上去不到三岁,一双乌溜溜葡萄般的大眼睛特别的好看,看着与凌夫人的确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宛心走到雪桃身边,和颜悦色的看着他,温和的问。
“滕寅。”那孩子有些认生,说话的声音很轻。
“滕寅?”宛心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寅、隐,一个生下来就见不得光的孩子……着实有意思。腾贵妃,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
凌烨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孩子,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压着透不过气。他索性起身,三两步走到雪桃前面,就像捏着腾芽那样,紧紧的捏住了那孩子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