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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清虚问。
    元梓筠笑笑,“他自己弄破的,没事。”
    墨从安:“……”自己弄破的,那他也是好棒棒哦。
    清虚终于开始讲正事,“我找齐了能够解抽丝蛊的所有材料,但是解毒的过程十分痛苦。所以希望墨从安能够在我那里医治。”
    别看墨从安现在这样子好得很,那也是多亏了清虚那一天暂时封住了他身体里的蛊虫。墨从安能够恢复记忆,是因为碧棠给了他一味药,那位药只能恢复记忆而已,墨从安再次爱上元梓筠,是经历了蚀骨的痛苦的。若不是见元梓筠的念头撑着他,他早就倒下去了。
    元梓筠紧紧牵着墨从安的手,“为什么?”
    清虚吹了吹白胡子,“丫头,到时候这小子要是疼晕过去了,你还不得呼天抢地地说,‘不救了,不救了’?”
    元梓筠通过他的话语,想象出了一个类似智障一样的人物,头上划下几根黑线,“我怎么就成那样的人了?”
    还是墨从安拍了拍她手背,劝说道:“你就不要去了。”
    元梓筠一口否定,“不行。”
    如果可以,墨从安永远不想让元梓筠看到他痛苦的一面,因为他不想让一个人的伤痕变成两个人的伤痕,“就听我这一回。”
    人精元梓筠笑了,“你的意思是以后都听我的?”
    墨从安装傻,“每一回我不都听你的么?”
    元梓筠终于找到了从前墨从安的影子,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妥协,她颇为严肃,“墨从安,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你以为你是在无私地奉献,但只会给我带来更大的痛苦。如果我见不到你,我会天天担心得睡不着。”
    墨从安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爱错了,用自以为对的方式去爱对方,最后却并没有那么开心。如果连幸福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你到底让不让我陪着你?”
    墨从安到底说,“好。”
    即使他知道,不论怎么选择,她都会痛苦。她一痛苦,他也会痛苦,这是一个死循环。但是墨从安不能剥夺她的意愿。
    ☆、六十五个长公主
    暮色四合之时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阿宝坐在元梓筠腿上。
    元梓筠心情很好, 眼睛里都带着亮闪闪的光。反观墨从安仍旧冷冰冰的,敛着眼睑,手中的饭菜也没动。
    他以为自己是喝露水修炼的神仙?
    “怎么了,小安安?”元梓筠开始调戏他。
    墨从安还未开口, 阿宝就拍着小胖手鼓掌,“爹爹也是宝宝了。”
    元梓筠激动地握着她的小手,“阿宝也会叫爹爹了呀。”
    墨从安看了一眼低着头笑靥如花的元梓筠,轻轻地勾了勾唇,眼里藏满了宠溺。但是气还是要生的,样子还是要摆出来的。
    元梓筠笑着笑着就停了,偷偷地抬起眼睛望墨从安, 他仍旧面无表情。墨从安的心结, 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打开。
    她收敛了笑容,眼珠儿转了转,似乎做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接着撇了撇嘴喂阿宝鸡蛋羹,“阿宝叫我娘亲好不好?”
    阿宝吧唧了半天,“娘亲。”
    元梓筠本来以为阿宝不会叫的, 这下让她又惊又喜, 抱起阿宝就转了个圈。墨从安坐着没动, 抬眼笑得无奈,她得知自己有这个小生命的时候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吧。
    墨从安觉得自己左胸处有什么彻底鲜活了。
    “娘亲,我还想吃糖人。”阿宝突然憋出这么一句话。
    搞了半天是为了吃的。
    墨从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于是假装咳嗽,一手握拳放在唇边。
    然而这样的掩饰在元梓筠眼中就是无情的嘲笑,元梓筠有些生气,深深地感到了自家女儿的偏心。
    “阿宝喜欢爹爹还是娘亲?”元梓筠哄骗似地开口。
    小小的阿宝皱起了眉头,又挠了挠头,头发都要抓下来几根。
    元梓筠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给女儿出了一个大难题。
    墨从安无奈地笑,觉得元梓筠幼稚得可爱,他站了起来将母女俩搂在怀里。
    “叫思君。”墨从安突然说。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元梓筠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阿宝的名字。
    她的关注点明显不在寓意上面,“好像有点难听。”
    墨思君,墨思君,元梓筠又念了几遍,“总觉得不顺口。”
    “你再念几遍就顺口了。”
    元梓筠信了他的邪又念了几遍,还是觉得不顺口,她嘟起唇,觉得墨从安深深地欺骗了她。
    墨从安脸庞仿佛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墨思君,墨思君,墨、思君,他思的永远只有她。
    元梓筠丝毫没体会出来,她准备换一个,谁知道怀里的阿宝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很认同这个名字。
    墨从安松开元梓筠,把小思君抱了过来,“你也喜欢是不是?”
    小思君用力点点了头,她此时年少哪里知事,后来每每思此都忍不住感叹一番——我爹和我娘恩爱得情意都要写在我的名字里。
    简直无时无地虐得她渣都不剩。
    吃完晚饭之后阿宝被嬷嬷带走,两人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墨从安坐在桌案前,侧脸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眼睛里好像涌进了星辰。他手里翻着一本古籍,一丝碎发轻轻地垂在书页上。
    元梓筠觉得打扰他都有一种罪恶感,“清虚说明日可以去。”
    墨从安微微侧过脸,“过两天便是元旦,还是过些时候,朝中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
    “你身子还行么?”
    墨从安勾了勾唇,拿起一支毛笔勾勾画画,“行不行你昨天晚上不是都体会到了么?”
    元梓筠走过去研磨,顺便毫不留情地拆台,“可是下不来床的是你。”
    墨从安抿了抿唇,瞥了她一眼,神情十分复杂。
    元梓筠面对一个别扭的小孩子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于是马上转移话题,“你一定不知道,那个清虚是我们的小师叔。当初我跌下悬崖,若不是遇到他我早就死了。”
    墨从安是到了皇城才知道元梓筠跌落悬崖差点身亡的事,如今她这一提,墨从安的心止不住地抽痛。他甚至不敢想元梓筠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原本对清虚有点成见,终于也缓和了些,“他缺什么?”
    元梓筠说的这句话的重点是清虚是小师叔,难道这不是一个非常让人惊讶的事?结果墨从安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
    “问这个干嘛?你要关心人家?”
    “是啊,他救了我夫人,可不是要好好关心一下么。”墨从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全落在桌案上,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元梓筠好好想了想,清虚还能缺什么?“他上次跟我说他缺一个娘子。要不给他找门亲事?”
    墨从安手一顿,眼睛里含着不易察觉的别扭和小气愤。清虚跟元梓筠说这句话,难道不是在调戏他娘子?原本对清虚改了成见的墨从安再一次将清虚划到了敌人那一栏,“以后离他远点。”
    元梓筠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语气淡淡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常,等到元梓筠觉得没趣背过身去他才微微呆滞着目光,脑海里是那天清虚放他走的时候说的话。
    其实只要理智地想一想就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墨从安不在的时候清虚乘虚而入都没能成功,更何况现在呢。
    但是墨从安现在心烦意乱,胸口处憋着一股气,面上还摆出不在意的表情,不知不觉手上珍贵的古籍被墨水染了一团乌黑。
    “你很喜欢他?”墨从安憋了半天憋出这句话。
    元梓筠走过来理所应当地回答,“他一直在帮我,而且老头子挺好玩的。”
    至于清虚上次欺瞒她的事,元梓筠想了想还是没说,怕墨从安动气。
    墨从安丝毫没有因为清虚是个老头子而放松警惕,毕竟他是看过清虚真面目的人,“你说得对,下次就给他找门亲事。只是他一大把年纪了,此事还有些麻烦。”
    元梓筠点头,刚想转身就被墨从安抓住了。
    “怎么了?”
    “没什么。”但是手就是不放。
    元梓筠大概永远都不知道,墨从安带着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看上去自私丑恶极了。而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墨从安没有安全感。
    他害怕失去。
    ☆、六十六个长公主
    “你脾气发一天了。”元梓筠突然说。
    他们之间, 不是感情的问题。墨从安像是给自己生生地造了一个枷锁。元梓筠跨过去了那道鸿沟, 她回头望去,墨从安正在对岸看着她笑。她伸出手说你过来吧,不会掉下去的,可是墨从安还是看着她笑, 脚步没有移动半分。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粉饰太平。
    元梓筠深深地觉得自己尽力了,可墨从安不再是原来的墨从安,元梓筠倒是真希望他不要再记得任何事了。
    墨从安抬眼,“是不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了?”
    那个眼神,像是一个可怜的小兽害怕被抛弃时的样子,可是分明又带着骄傲,元梓筠霎那间觉得自己胸口被什么击中了。他只是问她会不会离开他, 可为什么元梓筠有一种错觉, 真的会发生什么让他们分离呢?
    她又想起在边城时墨从安很反常,最后就出事了。此刻元梓筠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状况和那时如出一辙。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瞒着我?”
    墨从安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 反倒是像在掩饰着什么,“我突然记起来上次确实瞒着你很多,说好了回都城说的。”
    “别——”
    元梓筠想说别转移话题却被墨从安打断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中毒了, 但是没想到小桃给我下的是抽丝蛊。”
    其实小桃是元梓筠最不想提起的, 每次她都骗自己那是碧棠,小桃早就死了。好比那时她骗自己对面是雪泠,而不是那个曾经爱她、说离了她就不行的墨从安。元梓筠已经忽视了很多次了, 奈何墨从安今日又提起了。
    元梓筠僵硬肌肉扯出一个笑,“可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不敢跟你说。你是长公主,就算我死了你还是会有个好归宿的。”
    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可是她为什么眼角微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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