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刺破空气,公举在雪光中向她飞来。他的身后雪花飞溅,拉起一条长长的痕,像穿越了时光,他身后是那栋伫立在雪山之上的砖红色的别墅,三层小楼,古雅的设计。他弯下身,朝她呼啸而来,贝莉儿不由自主地带上笑容,朝前面跑了几步:“玛多!”他突然扔掉雪杖,弯下腰快速地在靴子上摆弄了什么,然后重新直起身,在贝莉儿还没反应过来瞪大的眼睛里,眼镜下的红唇扬起一个过分的笑容,他张开双手,一个跳跃就朝她扑来!
“啊啊啊啊啊!”贝莉儿惨叫着想往后退,但她的运动神经负担不起这么牛逼的反应力。她转了一半身就被玛利多诺多尔扑倒了,他们在雪地里狠狠往下滚,玛利多诺多尔护着她,手肘和膝弯把她夹起来。她能听到雪花飞溅,滑雪板打在他们身上好痛,小黄惊吓的夹着尾巴逃远:“汪呜!”滚了几圈静止,眼镜外面一切都安静了,只剩下他在她耳边的喘息。
还有她的。
玛利多诺多尔开始无声笑起来,笑得全身发抖,她趴在他身上,惊魂未定地撑起身体,回过神揍他!“玛多!”她尖叫着打他,他的帽子都掉了,银发漏出来,混在雪里,看不清颜色。她的帽子歪在头上,挡住一边眼睛,她都没手去扶!他拉着她的手,笑得停不下来。
“莉莉!”他问:“do you happy?”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问她好不好玩。好玩个鬼啊!她用力揍他!她没在小木屋里操起电脑或者椅子砸破他的头,她想在这里操起他们旁边那辆车砸破他的头!好玩个鬼啊!她一边揍他一边忍不住的笑了。
5分钟后他们捡起滑雪板把车开了回去,准备第二轮。贝莉儿心有余悸的问他:【你怎么会这个啊,看起来好危险!】
【朋友和我一起练的,他喜欢极限运动!】玛利多诺多尔笑着说:【改天把他介绍给你!】介绍了干什么,介绍给她教她一起扑吗?_(:3」∠)_
甭管介不介绍,反正贝莉儿打死不肯上滑雪板了。公举喜欢玩就让他去吧,她开车接他就好。他要是敢再扑一次……自己扑雪地去。贝莉儿坚决不肯上去,玛利多诺多尔也没有强求她。他又滑下来两次,并不转弯,就在弯道的尽头停了,雪杖一撑静止,他跳下来,收拾好东西抱着,轻车熟路地跑上车,带着冷风坐在贝莉儿身边,贝莉儿就把保温杯递给他,让他喝口水暖暖肚子,而自己扭开油门,小车摇摇晃晃,往山上开。
肩膀一重,她侧头看了眼,玛利多诺多尔抱着滑雪板,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那双眼睛在防雪眼镜后,弯弯的看着她。贝莉儿:“……”美人乡,英雄冢,她还能怎么办呐?
她什么也没说,努力一脸严肃的正过脸继续开车,耳边是一声让人甚至怀疑有没有听到的笑,他蹭了蹭她,靠过来,贴得更紧。
如此这般三次后,玛利多诺多尔玩腻了,一个人滑雪确实腻。他提议贝莉儿:【来滑雪吧?】这种滑不是那种滑。他们可以一起坐在滑雪板上,借雪坡的高度向下滑。贝莉儿:【这个高度滑不下去吧?】公路并不很陡,斜75度,
玛利多诺多尔:【没关系,滑雪板有马达。】
……有钱人真会玩。她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滑雪板,是再普通不过的那种,没看见有什么开关,可以一按就跟钢铁侠一样从里面浮出来一把机关枪。【马达在哪里?】玛利多诺多尔比了比后面:【车库里。】
再重复一遍,有钱人真会玩。
他们又费劲地从车库的工具室里翻出马达,就是一个看上去非常马达的东西,配着陷入雪中的滑轮,可以扣在滑雪板上,拉动拉绳就能启动,带他们向前。这样的话滑雪板就太窄了,毕竟他们有2个人。玛利多诺多尔把雪坡上的木板拿来一块,让贝莉儿坐好,他安装好马达,然后坐到她背后,两只脚穿好滑雪板,再用皮带把他们捆在一起。
贝莉儿:……有点紧张她没意识到是这样的姿势。他的双手从她背后环过来,手套打开了半指,露出便于活动的十指,拉住绳子,她本能的双手扶上去。厚厚的手套放在雪白的皮肤上,他们两个都愣了愣,贝莉儿卡了一下才小声说:“you cold。”
玛利多诺多尔笑起来的说:“then,莉莉,hold my hands,all the time。”
他拉动了绳子。
贝莉儿没有反应过来,面前是一阵压人的疾风。她惊惶的大叫起来:“啊——”急剧的失重感让她都来不及握住玛利多诺多尔的手,她惊吓的向后倾,抓在他的大腿上,都来不及抱歉自己是不是抓痛了他。他环抱住她,没有一点安心,风在周围涌动,视野惊人的缩小,玛利多诺多尔自如地操控着滑雪板,但是转弯不及时,他们往弯道的栏杆上撞去!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她惊恐的喊:“玛多!!!!”
他们一头撞上了栏杆,“砰!”雪从上面落下来,压了玛利多诺多尔一腿。玛利多诺多尔笑起来,他及时抬起脚,松开绳子,滑雪板像一个挡住了那冲势。
他是故意的,他这业务熟练,都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贝莉儿喊:“玛多!!!!”
她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皮带把他们捆在一起,她想跳起来,第一下以后跳不起来,很没用的腿软了。她真的要打死他!啊啊啊啊!打死他!玛利多诺多尔笑着从背后抱住她:“莉莉do you happy?”
“happy个鬼啊!no!no happy!玛多!”她挣扎着想解皮带,在悬崖的边上,牢固的栏杆连晃动一下也没有,她腿软了要。但玛利多诺多尔拉开眼镜,那双绿眼睛带笑的露出来。他亲了亲她。
“but i’m happy。”
贝莉儿被他压着不能动,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她都要哭了,回头看着他。
在山谷之上,凛冽的风卷着松软的雪花吹过来,世界只有他们二人,这一座雪峰,恶作剧的坏蛋,无言的欢笑。贝莉儿吐出一口气,她真的要哭了,被吓坏了。后怕的喘息着,玛利多诺多尔把她的眼镜摘下来。眼泪流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颤抖还是日光的刺激。她呻、吟般的说:“……玛多。”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超级超级超级大坏蛋。
信不信我真的打破你的头啊!
那双绿眼睛笑得很快乐,在她耳边低声重复的告诉她“i'm happy,play it,with you。”
他的吻落了下来,像雪一样冰凉,像火一样热烈。他们坐在栏杆的前方,贝莉儿不知道不是不是他故意的,她知道他想要和她一起坐在悬崖边看雪,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双腿越过栏杆,晃着脚,吃东西,天上下着雪的时候,世界如此美丽。虽然现在没雪,……不过也不要紧吧?问题是这家伙明明是个宅,运动神经却这么好,太嫉妒了。
太嫉妒了。
贝莉儿恨恨地咬了咬他。他模糊的说:“莉莉。”按着她的后脑勺,捧着她的脸,手指插在她头发里,冰凉得让人想哭。他强迫她投入这个亲吻。在昨晚之后,这才是第二次。第一次可以说是冲动,第二次再也不能了。
贝莉儿唯一的感想是,皮带系得太紧了,转身真的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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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日仍然是晴朗的天气,贝莉儿在阳光中醒来。瑞士冬日的日光很是浅淡,窗帘总是这样的,微微拉开一条小缝,让人能看见外面的天光。下雪和不下雪竟然可以如此明悉地分辨出来,贝莉儿爬起来,玛利多诺多尔坐在她旁边读书。
虽然有软椅,不过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地上,靠着椅子脚,很惬意地在读书。看见她醒了,他抬头的笑:“莉莉good morning。”他穿着浴袍,卷曲的银发向下滴水,另一边靠着火更近,已经干了一些。……她竟然都不能确定这个造型到底是他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good morning玛多。”
贝莉儿看了眼时间,八点多了。她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小黄晃着尾巴走到她身边来,悠闲地蹭她,表示亲昵和欢迎。……明明昨天是他在滑雪他在玩,为什么今天全身酸痛睡得跟猪一样的是自己。贝莉儿泪流满面。
她最后还是走到他身边去,弯腰看着那看不懂的字母。“what's it?”
他用手机给她打:【雪莱的诗集。】
……行了,我知道你牛逼。贝莉儿努力的想了想,这个名字很眼熟。【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公举摇摇头,指着他正好在看的那一首。他花了还蛮长一段时间给她打字复述,其实贝莉儿弯着腰,很想跑了,她不得不忍着自己作死的后悔等在他旁边。然后打好了那双绿眼睛抬起来看着她露出个狡黠的笑。贝莉儿正觉得不好。
他按了翻译键。
【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
月光在吻着海波?
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
要是你不肯吻我】
贝莉儿:“……”他妈的,他故意的。
【你故意的?】
“no。”他的神情立刻很委屈,清澈无辜,天真无邪。【我只是正好看到这一首。】
【大早上你为什么要看诗?】
【我想找找晚上在壁炉边给你读哪一首。】
他妈的,他就是故意的。
贝莉儿报复性地伸出手,把玛利多诺多尔的头发揉乱。他放下书,环抱着她的腰,撒娇的喊:“莉莉,sun,moon,kiss。”她还没刷牙洗脸呢好不好。戳了戳他的脸就跑了。更衣室里快速的刷完牙洗完脸出来,人形大狗狗和金毛小狗狗一起蹲在旁边,绿眼睛和黑眼睛一起看着她。玛利多诺多尔拿着手机给她看那首诗,要是她不亲他,就不放她走。
“莉莉,kiss。”
个撒娇鬼。她没有办法,示意他低下头。艳丽的美人露出一个笑脸,抱着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这是一个习惯,给你摸头,给我你的吻。她捧着他的脸么了一下,她……还没有这么主动亲过他,好吧,除了第一次,第一次是个意外,是个意外啦。她么了一下,他那娇嫩的小脸蛋,心机鬼,他是不是喷了香水。松开的时候,脸红如火烧。他不满意。“莉莉,kiss。”
她没有办法,在嘴上又么一下,然后他抱住她,加深这个吻。他们两个连地方都不换,靠在泳池边的墙上,像每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侣,唧唧哝哝地耳鬓厮磨。卧槽,他们连语言都不通,到底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叫名字……一直叫名字。贝莉儿在此前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这种不分场合秀狗粮的神经病。
他们早上喝了牛奶,还有煎蛋和煎香肠。玛利多诺多尔就会做这个,煎蛋和香肠都过熟地躺在盘子里,温在锅里,拿出来还油汪汪的冒着蒸汽,配着牛奶,挤一点沙拉酱,吃得很香。玛利多诺多尔问她:【等下早点出去,早点回来吧?】
这里坐着的就是两个死宅。可以不必加上“死”,但宅是毫无疑问了。昨天出门玩过,今天都并不想再出去吹冷风。屋子里这样温暖舒适,壁炉点着火,足够的食物,音乐和书籍。玛利多诺多尔满脑子想着抱着他的花儿,就这样抱着也可以过一下午。睡一觉,用手机聊聊天,或者用英语聊聊天,或者把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提上日程。
他现在想着下午完全可以想办法蹭她的被子,靠在一起睡一个香甜的午觉。嗯……晚上就,毕竟晚上还是太让人难以克制了,晚上他会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被窝,像昨晚那样,拉着花儿的手,一觉到天明。
反正是没有出门的选项,但还是得出门,小木屋那边看看能不能确认一下,不能的话就直接这边清雪好了。贝莉儿点了点头,想起来的问:【清雪要几天时间?】
玛利多诺多尔也不太清楚,他不关心这个,他没什么机会,明知冷气团即将来临还孤身一人留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他们说大约要三到四天。】他看出她脸上的若有所思:【怎么了?】
没啥。贝莉儿摇摇头。就是……她来瑞士的签证和行程都是定了的,就一个月,要回家了。那……要是告诉他,公举要不高兴了。她不想他不高兴,这几天还是有机会告诉他的,慢慢、慢慢铺垫讨论一下,不急于一时。
她低下头,为这个仿佛期许了他们未来的想法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但是她愿意去试试。贝莉儿在感到自己脸红和心跳加速之前火速的站起来:“wc!”啊啊啊她要去厕所抱头冷静一下。
去小木屋并不是一件必须两人一起去的事,但贝莉儿当然要跟着玛利多诺多尔一起去。床垫因为省事只是横着放在窗台上,露出上面一半的雪景,还是要戴着眼镜,全副武装地互相扶持出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好像比昨天更加厚了,但应该是错觉,因为他们昨天都玩得很累,身体酸痛没了力气。而且风也好大,吹在人身上都差点走不动路,呼呼灌着耳朵,加上雪停后的日光,湿润的寒气渗进骨子里,冷得让人发抖。
这可不是件愉快的差事,幸好两个人一起去。他们走到桥边,这里的风更大,凛冽的山风呼呼地从悬崖下席卷上来,刮得人眼晕。浮桥摇摇晃晃,在空中纷扬着耀眼的冰晶。玛利多诺多尔打量着说:【好像比昨天融化了一点。】贝莉儿反正啥都没看出来。玛利多诺多尔:【要过去吗?】
【危险吗?】
【应该还好,浮桥没什么,但是尽量不要冒险比较好,我们并不急。】
……其实可能有点急吧。贝莉儿提议,【要不走两步试试。像我那天过来一样,用绳子捆着腰和桥。走两步试试,要是不行,那就退回来算了。】
玛利多诺多尔觉得这个办法好,但是他们下来没拿绳子,绳子在车库里,应该,上次来卷狗粮的时候捆在架子上拖回去了,还有没有,得找找才知道。雪很深很深,车库那边的更深,人过不去,还得绕回别墅,从那边进车库,再爬回窗台绕回来。
这路程有点远。他拉着贝莉儿走到公路边,这儿风不会那么大。他让她待在这儿:【我去找绳子。】贝莉儿拽着小黄怕它乱跑,答应他说:“ok,back soon!”
玛利多诺多尔又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贝莉儿在路边找了块石头,拍干净雪坐下,托着下巴看着他走远。等着有点无聊,她拿出手机想看看小说,戴着手套没有拿稳,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去捡,看见身后的灌木丛里,小黄扒拉着地,翻出一条浅浅的纷乱的点。那是什么?看见她看它它就呜咽一声,好像在说:快来呀你看这里有好玩的。
她停下动作,看了那一片点一会儿。她纳罕的拉开防雪眼镜,面前一片白光,她眯了眯眼,更清晰的世界带着耀眼的光映入眼睛中。……她突然猛地站起来,吓了小黄一跳。雪地上的脚印非常乱,是她和玛利多诺多尔昨天玩耍,到处踩乱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地上到处都是痕迹,乱得看不清晰。但她还是跟着脚印的大方向走到大马路上,公路空旷,吹着冷风,山石在雪地上倾斜,冷而硬得刺骨。
有什么声音在悄然的响,规律而轻微,如同水滴,滴水穿石。贝莉儿听不清,风灌着耳朵,呼呼作响。贝莉儿跟着脚印跑到石头的底下。有一条明显偏于他们的脚印印记,贴着山壁,一直延伸向前方。
……她明白自己要去哪里了,玛利多诺多尔的那辆废车还撞在山壁上,3扇车门都空了。她冲了过去。车下滴着一大片血迹,明显是被隐藏过了,藏在雪里,更新的滴了出来,涌过车门,结了剔透的红晶。那个声音在响,微弱而持续。贝莉儿低下头往里看,被一股浓烈的气味差点熏个跟头,她对上一双朦胧的灰蓝色的眼睛。
车厢里突兀的多出来一个人。衣服破烂,肌肉纠结,胡子拉碴。一头红发脏脏的染了灰,全身乱七八糟盖着毛毯和毛衣。蓝眼虚弱的看着她,藏在胡子下面的嘴唇似乎歪出个庆幸的笑意。
“thanks god。”
他说,然后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50章以后终于有个新角色出场了!
你们猜猜这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定很好猜
第58章 1月3日
哈亚德·沃尔登, 美国人,现年31岁,前退役特种兵,现任野外探险家, 还算有点名气的极限运动博主, 以在推特上发布自己的探险旅游攻略为生。因计划开发一条瑞士深山徒步旅游专线,因作死想试探暴风雪中生存极限, 最终遇险, 艰苦挣扎后幸运获救,以上。
他觉得自己醒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这种温暖真是有好几天不曾经历过了, 安全、踏实、全身盈满不需操心的松弛感的温暖。他在干净的被窝、药品和纱布的气味里幸福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全身上下都还是酸痛, 腿上那个伤口辐射而出的撕裂的剧痛,还有身上其余无数的小伤口。头顶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窗帘拉开来, 清晨微亮的光线。不知道是几点钟,但是雪后天亮确实很早,应该还是凌晨。
他觉得自己应该睡了一天,这是好事,睡眠能良好地修复身体和充沛精力,连伤后的剧痛和显示着身体正往好的方向恢复。身体还在发烧,但他精神很好。他快速地四处看了看熟悉环境,头顶上的壁炉的火快熄灭了, 那个亮度充当了小夜灯,能更清晰地看清周围的景象,他重新呼吸起空气,暖气很舒适,加湿器也很棒,这栋房子的主人看来生活水平不错,哦,他还庆祝了圣诞节,他头顶上那么大一棵夸张到炫的圣诞树,像有钱人会炫耀的那种,一直招摇的顶到天花板。
他想这应该就是他在跨年夜看到的那个信号弹所在的别墅。他确实是在上山前查过周围的情况,知道这附近是私人领地。作为一个合格的探险者,你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的时候,理所当然会做前期的大量走访和调查,将具体情况了解清楚。他在山下小镇里都呆了半个月了,当然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求救的地方。谢天谢地房子里有人,虽然没人他也是在往这里赶。私闯民宅一下什么的,他的伤口可禁不起拖。
在窗台和他之间有另外一个被窝,哈亚德正想着难道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可爱女孩儿……天哪,真是个天使,还这样睡在身边照顾他吗?圣诞树恰如其分地渲染了她的可爱。越过被窝还能看见立在地上那座因为躺着看上去特别高大美丽的金色竖琴,还有放在平台上的三角钢琴。真是栋女神生活的艺术美丽的房子。
虽然女神让他睡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哈亚德扭头看到窗台的时候还能看到积在地上的雪。没关系,女神嘛,救了他就行,那是个天使,天使让他睡柴房也是应该的。他扭头看了看周围,挣扎着动了动。枕头边散落着自己的证件,地板的那一头有只金毛幼犬,试探着走过来闻闻他,然后打了个喷嚏。
“嗨。”哈亚德虚弱的说:“你好,伙计。”
那边的被窝听见了声音,有动静了。哈亚德带着虚弱友好真诚的笑容往那边看。
他撞上一双凌厉的绿眼。
……啊,是个男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得出是个男人。
哈亚德顿时就失去了笑的动力。这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这可不是什么好形容。才打一个照面他就知道房子的主人应该是这个人,看到就知道,从整个房子的装潢和气质和圣诞树和竖琴,理所当然那个炫到招摇的气质,就是这个家伙,严丝合缝,完美无缺。他就说,虽然见了一面也知道那是个温柔可爱的天使,天使怎么会住这种房子,她应该住温馨粉蓝的小公主屋。这男人看起来可不太友好,哈亚德重新换上对客用礼貌笑容。“早上好先生,睡得好吗?您听得懂德语吗?”
哈亚德懂一点点德语,多语言国家通常有分几个大区,有时候它们是混合在一起的,而大多数时候人们会在各自的语言区生活。比如这里是德语区,那里是法语区,还有另一边是意语区。这座山下的小镇隶属于德语区,哈亚德来之前恶补了德语日常用语,他希望他能听得懂。
房子的主人随之撑起身来,哈亚德带笑的眼敏锐地观察到他身前缩着一具小小的身体,穿着可爱的碎花短袖睡衣露出细细的手臂,随着主人的动作唔了一声,伸展开来。他看不到更多了,男人的腿自然而亲昵地在被子里靠上去,阻止她撑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