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明明不是尖子班,却有两个清华推荐生,他历年来带的学生,从来没有取得过这种成绩!
他仿佛走上了事业巅峰!
桑苑和陆之遥倒都很淡定。
高三生活枯燥如白水,刷着一张张试卷的时候,时间就飞快地流走。
12月,学校内通过各种途径申请保送和自主招生的学生们一同前往北京参加复试。
一月下旬,纪亦去温州参加奥数冬令营。
清华资格考试结果也在这时候纷纷下来。
奥赛生纪亦和校荐优等生桑苑顺利拿到保送资格。
陆之遥笔试成绩极为出色,但大概因为性格原因,面试失利,最终拿到自主招生资格,高考降分30分录取。
确定保送的学生可以不用再上课,相当于放八个月的长假。
尖子班不少学生都收拾东西回家享受了,不过也有留校的学生,要么是对保送学校不满意,要么是对专业不满意,等着高考再拼一把。
桑苑对专业没有要求,只要不是数学和物理相关,她觉得自己都可以试试。
纪亦是根据未来工作发展和自身兴趣决定专业,她却是靠学校分配的专业决定自身发展。
所以按理说,无欲无求的她也可以回家度假了。
她却没离校,继续着紧张的复习。
只是在高三学生开始新一轮寒假补课期间,她请假缺席,和纪亦一起开始了温泉雪山旅游。
***
两人第一天抵达雪山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订好当晚的酒店,只来得及在旁边纪念品商店逛一逛。
“旅游第一天就买纪念品的人应该不多吧?”
桑苑一边看着货架,一边和背后的人说话。
她脖子上戴着的是去年纪亦围住她的那条藏蓝色围巾。
小马尾比去年长了不少,已经到肩膀的长度。
纪亦倒是很开心,声音干净清爽:“说明我俩与众不同。”
他说话时从发饰架上拿下个垂耳朵的发箍。只觉得毛茸茸的特别可爱,肯定很适合他家桑桑。
他敏感地感觉到桑苑在往他的方向靠拢。
纪亦想给她个惊喜,小心翼翼握住东西,等她站到自己身后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扬着笑脸,动作轻柔地把发箍往她头发上戴过去。
不料桑苑也踮着脚,同样举起两只手,从他两只手臂中间穿过,给他脑袋上戴个东西。
两个人同时动作,同时收手。
最后,都看着对方一愣,笑起来——
他俩给对方选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发卡。
纪亦整个人都跟沉进蜜罐子了似的,摸着毛茸茸的布耳朵,甜甜道:“我们可以多买点情……相同款的纪念品。”
第66章
买好第一天的纪念品, 差不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这附近基本都是看起来大同小异的农家乐,两人随便挑了家更像模像样的餐馆进去,找张桌子坐下来。
桑苑环视一圈,对他笑笑:“你随便点些东西, 我去那边接点姜汤。”
厨房通道外面有几个不锈钢桶, 上面写有“免费姜汤,自取”的字样。
纪亦点点头。
桑苑站起身来, 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多叮嘱一句:“别点太多菜, 不许超过三个。”
他笑眼微微眯起:“放心。”
菜单上的东西都挺有农家特色,纪亦按照桑苑吩咐, 乖乖点了三个菜。
竹笋炖牛肉, 红烧竹荪蛋,清蒸虹鳟鱼。
最后, 瞄了瞄那边姑娘晃悠的小马尾,压了下声音:“再要个菌浓汤。”
汤不属于菜。
他堂而皇之地想。
三分钟后,桑苑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姜汤回来。
递给他一份。
服务员再次走上来, 询问是否需要米饭。
她点点头,想了想:“一碗就够了。”
餐厅上菜速度快,竹荪蛋端上来的时候,米饭也跟着端了上来。
碗很大,份量很足。
她从中分走了四分之一不到的米饭。
然后,抬眼看看纪亦,示意:“你够吃吗?”
“够了够了。”
纪亦忙不迭点头,片刻后, 眼神一迷离,傻笑:“桑桑,我们竟然在分着吃同一碗饭。”
桑苑头也不抬:“很奇怪吗?”
“不奇怪,”他撑腮看着她,一脸正直,“很自然。”
一般来说,只有特别特别熟悉的人才会这么做。
不。
大多数时候,只有家人才这么做。
而他俩要成为家人的途径,就只有……
他抿住嘴角偷笑。
桑苑倒不是克扣他饮食。
等最后一份虹鳟鱼上桌,服务员说“上齐了”后,她才若无其事抛出一句。
“再要一份你们的石磨豆花。”
服务员应声离开。
纪亦目光直勾勾的,表情惊喜:“欸?”
就知道这家伙点菜只会按她口味来。
桑苑横他一眼:“你想吃就点呀。”
要是再凑近一点,她就用筷子尾拍他脑袋了,没好气:“纪亦同学,你就差在眼睛里写上豆花这两个字了。”
纪亦垂下头:“你说只能点三个菜。”
“豆花算零食。”她想到了和他之前一样的借口,捋了下耳发,“你自己把它吃完。”
吊绳白炽灯摇摇晃晃,桑苑轮廓被朦朦胧胧勾勒了一下。
她表情平淡,眉眼看不出情绪。
纪亦却觉得这是对他莫大的嘉赏,菜端上来的时候一脸满足:“超好吃!”
什么味道都无所谓,这是桑桑关心他了解他的表现,凭这一点,它就是人间珍馐。
他冲她扬着大大的笑脸。
结束晚餐才八点过,两个人在空旷的雪地上顺着路牌指示往回走。
纪亦时不时揉下眼睛。
踩上积雪的时候,感觉脚下一片空软。
据说山上雪还要更厚。
周围茫茫皑雪中点缀着深色的木牌和枯枝。
空气冰冷,说话时,有白气轻轻散开。
鲜少见到纪亦困倦的样子,桑苑觉得特新鲜,频频看了他好几次。
他指背略微挡着嘴唇,疑惑:“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这么想睡觉?”
“是因为你吃太多了。”桑苑一本正经,“据说吃得特别撑的时候,很容易发困。”
她话一说完,他身体重量就自觉压过来。
说话时带着浓厚鼻音,撒娇似的:“桑桑,还是你懂得多,我都快困死了。”
桑苑用肩膀撞下他,站远些,突然问:“你一会儿洗澡吗?”
他点头:“当然。”
她脚步放慢,落后他半步,慢条斯理说:“我看过一个电影。”
“女主角一个人在浴室,闭上眼睛一边淋浴,一边洗着头发。然后,她突然感觉脑袋上不对劲,好像除了她自己,还有另一只手也在揉着她头发。她的手甚至碰到了那多出来的一只手……”
路灯光线以外的地方都黑乎乎一片,虽然有风,可沉沉积雪压下来,风吹过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围都似乎死寂。
纪亦咳了声,声音不自在:“……我才不怕。”
桑苑“噢”了声,接着慢声细语道:“还有那种,因为害怕躲进被窝。这时候,发现被窝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皮肤冰凉,关节扭曲,慢慢地、慢慢地掀开被子……”